正文 第六章 奇兵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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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孟师兄如此,雪师妹怕是还对这些妖孽心存侥幸袖手旁观。妖本为妖,人乃是人,本不相干,为何要混为一谈?”楚流云淡淡朝着那突然出现的睡莲般清丽绝俗女子道。
女子看着不远处动弹不得,惊怒绝望的妖族,又幽幽望向熊王,叹息般道:“人也好,妖也罢,几人可无私心?熊王尊上实在是对不住了。”素手一招,将那凌空旋转的青莲收回手中,身子犹如褪色的水仙,消失不见,好似秋风扫叶,不留分毫痕迹。青莲一消,气浪再无阻碍,呼啸抛卷,可人族众人却是有了防备,轻叱声中,数人打出重宝护身,将气浪逼开。
岑参等人看着那消失不见的女子,心中且喜且惑:进入斗兽宫试炼的后辈弟子皆是他们送入,四十余人中并无这青衣女子,那她究竟是什么人?修为分毫不差楚凌云孟星辰,为何会出现在斗兽宫中,且与楚流云等人熟悉?
青云上人眉头也是一皱,抬头望向飘渺真人,轻声道:“极北雪宫?”“青莲十世,九生九灭,不是她性命相修的重宝,她怎么会有?”飘渺真人也是疑惑,出声问道,“难道是她又有突破?”“应该不是,”逍遥子一旁答道,“若是她真的突破,掌门师兄不可能不知。”三名前辈言语云天李奇等人听的极是糊涂,不知他们究竟谈论的是谁,可听他们口气,众人便知这女子来历非凡。
“嗵!”一声沉闷巨响,将众人目光重新引入斗兽场内,一栋似塔似舰的巨物腾空,视场内滔天气浪为无物,猛然撞在与那金轮相抗的熊王!
熊王正值与凌老抗衡,心神不敢有丝毫松懈,可不想场内人族英杰竟然出手偷袭,一撞之下,痛彻心扉,仿佛巨山横撞,莫问身形顿失,继而又被凌老金轮重重击在胸前,喷血抛弹。
凌老微微一愣,看着那一群面色愤愤的年轻弟子,不由哑然一笑,摇了摇头道:“现在的后辈越来越不厚道。”双手收回,金轮化散,重新化为“斗兽天宫”!突然,老人瞳孔陡然一缩,猛然朝后方逍遥子等后辈大喝道:“速速闪开!”逍遥子看着倒飞的熊王猛然凌空一拳击向己方,心中一沉,急忙四散开来。
青色拳劲击在金色气罩之上,微微一顿,旋即呼啸破开气罩,破空凄厉,闪电般击在少年身上,众人面色大变,着实想不到熊王会对这有救命之恩的少年出手!这少年已被凌老击成重伤,又哪有余力抵挡!可出乎众人意料,那雷霆万钧的一拳落在少年身上,少年并没有如众人想象那般被打成肉酱,反而是令少年身子一震,闪电般西南方横飞!
凌老面上也是微微错愕,望向被偷袭重创,撞落于地吐血不已的熊王,面上冰霜微解,挥手阻止了想要追击少年的岑参等人,朝熊王道:“没想到我还是小觑于你,你手下的这些妖族,你死后我便放他们离开。”右手一挥,那笼罩千余丈的金色气罩消散开来,妖族众人正欲奔向熊王,却被凌老一指定住,动弹不得。
熊王轻咳一声,朝那凌老点头道:“多谢了。”凌老却是不在看他分毫,道:“你也不必谢我,那小子虽然有些迂腐莽直,可心怀正远,日后实为我人族大兴之才。而方今天下妖族能称我人族大敌者,唯你一人,这些小辈终究成不了什么大气。”大袖一挥,漫山残垣断木被一股无形吸引之力牵引,汇聚而来,瞬息间,斗兽宫重新恢复,几如当初,看不出分毫损毁痕迹!众人惊讶之下也是啧啧称奇,可今日所受惊不少,对此情景,心头却也不太在意,目光重新回到看台上。
孟星辰面色微白,朝周围众人道:“诸位师兄,这撞天艟所费真力甚巨,小弟一人实在操控不得,还请诸位师兄一同出手,灭掉此瞭。”楚流云方仲平等人相视一眼,知他并非不能,实则不愿独揽其功,心中微微升起赞赏之意,当下率众应诺,一十六人“人”字排开,真气滔滔输入孟星辰体内。随着那浩如烟海真元涌入,孟星辰青丝飞扬,双瞳如金,轻叱一声,飘悬于空的撞天艟“嗡”然一震,青光大盛,暴涨五十余丈,宛如巨舰行水,所到之处虚空如水,骇浪滔天,声如惊雷,似缓实急朝熊王撞去!
熊王莫问微微叹了口气,神色淡然,斜斜撑起身子,眸光悠悠望天,不见丝毫惶恐,眼角余光看着一众妖族,微微颔首,示意道别。
“王!”众妖双目赤红,悲痛失声,声嘶力竭,咆哮连连,奋力挣扎,可他们与凌老实力相差实在悬殊,丝毫动弹不得。
“嗵!”一声悠远长音彻响天地,虚空荡起一层涟漪。
艟止,声消,风息,浪平,一青衣木面人凌空而立,衣摆悬空飘舞如旗,右手背负,左手单手抵在撞天艟上!
众人瞠目结舌,这撞天艟虽非太古神器,但却为当年道祖重宝,自从为太康五代掌门得到,反复祭炼,时至今日,其神威之盛,几可谓是惊世骇俗,比之一些太古神器分毫不差,而此刻在这一十八名年轻精英合力催发之下,威力之恐怖,恐怕便是凌老也不得不避退数分,可这突然冒出的神秘人物竟以单手之力撑住,毫不费力,他究竟是谁,竟然会有如此惊人神通,又是为何而来?
偃师眸光如水,星云幽幽,淡淡扫过妖族众人,众人触及他的目光,心底生出惧意急急忙忙避开。偃师眸光在熊王莫问身上微微一凝,莫问只觉但眸光虽是淡淡,可却直透心底,令人藏不住分毫隐秘。莫问素来坦荡,直视偃师。偃师微微颔首,转开眸光,看着玉台偏北方向的一处虚空,眸子星云幽幽。
“铮!”青莲浮空,发出一宛如金戈声音。青莲急转绽放,翠波荡漾,万千荷叶田田而立,接连成片!一青衣女子愕然抬头,望向青衣人。
凌老突闻青莲发出金戈之声,面色猛然一变,身化青烟,瞬息间,出现撞天艟另一侧,双手金光怒放,“斗兽天宫”四字凌空而落,接连击在撞天艟上!
“当!”撞天艟发出一声如钟如鼎般的声响,周围虚空波荡更急,犹如实质波浪!正在此刻,逍遥子三人也是闻那金戈声色变,大喝声中,缥缈真人祭出一轮弯月,三人合力,朝那青衣人急斩而去!
“小心!”熊王莫问大喝道,正欲起身将飘渺真人三人拦住,可伤势着实过重,身子一晃,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跌倒在地。其他妖族方由凌老压制下脱身,想要上前相助,但实力不济,为那气劲扫及,吐血抛飞。
偃师眸中星云悠悠,转向天机,左手抬起,屈指一弹,说不出的优雅淡然,“叮!”的一声脆响,青铜古镜破空飞舞,“嗡”地一声,一道炽烈青光由镜面飞出,与那轮弯月激撞。
“砰!”弯月炸出漫天清明,飘渺真人三人身子齐齐一颤,呕出一口鲜血,脚下悬阁更是化为粉尘,三人眼中满是惊色。
“照妖镜!”此刻正在催动法诀孟星辰看着那枚古镜极为眼熟,定晴一看,登时认出自己外借古镜,失声叫道,“你把陆师弟他们怎么了!”
岑参等人方才见凌老和诸位师伯如临大敌,全然不顾身份围攻青衣人,心中也是极为诧异,可此刻听到孟星辰之言,顿时想起青萍涧内化为干尸的陆青陆云两人,面上几无人色,大声叫道:“师伯,他就是一个时辰前的那个人!”说着也是飞身冲向孟星辰身后,一行数十人齐齐将真力输入孟星辰体内。岑参之言虽不甚明了,可逍遥子三人却是知道他是何意,面上也是更加苍白,身如疾电冲向凌老身侧,大喝声中齐齐击在撞天艟上。
“嗵!”一声闷响震彻心扉,远处看台之上不少修为稍弱之人哼也未哼,直挺挺地栽倒地上,其余众人只觉血气如沸,心脏欲爆,也是痛苦至极。
一团玄芒炸裂开来,如水波般波荡,将斗兽场尽数笼罩!斗兽场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悬阁之中玄衣男子红衣男子面色齐是一变,衣袖一振,“轰”然破开悬阁,大声朝那还是清醒的人群喝道:“速速离开看台!快!”
“宫小子你们又在骗人,这回大家不要相信!”一东莱弟子看着悬空大喝的两人,一眼认出他们身份,也是一声大喝。登时引起看台上不少修士关注,众人冷笑看着两人,毫无行动,世上最为可恶的人不是损人利己之人,而是损人不利己之人!而玄衣男子三人,损人利己之事做的不在少数,可损人不利己之事却也不少,场中之人大都吃过不止一次苦头,虽然不曾受过大伤,可也轻伤难免,自然不肯再次相信他们。
看着场中众人讥冷神色,玄衣男子红衣男子面上相视,看出对方眸中苦笑,“你们在干什么?”锦衣男子也是跟了出来,疑惑问道。
斗兽场上黑芒一圈圈涟漪扩荡开来,虚空波折,起伏不平!
“封!”玄衣男子红衣男子又是一变,红衣男子倏然掠到东侧看台,双手一展,当空张开一浅红色,如水波般荡漾的气壁,挡在那东侧看台前,“界!”玄衣男子双手平推,筑起的确实宛如水晶的壁障,与红衣男子所筑气壁相接,融为一体,将东北两侧看台尽数笼罩。此刻锦衣男子似是知道什么,面色也是一变,比之两人稍慢,掠到西侧看台,一指如剑,低喝一声:“截!”“轰!”的一声,乱石穿空,蒙蒙尘尘间,看台之上竟被一指截出一道长尽百丈,宽三尺的裂缝!“速速升空!”三人齐声大喝。
斗兽宫中众人看着那几欲断裂的虚空,并无人应答,可是眸光却是隐隐发怒,若是平常,为三人捉弄,虽然有所损伤,但并不伤及性命,可此刻若是听他们之言腾空飞起,一不小心,被那波折虚空撞伤,虽不至于丢掉性命,可也是重伤一场!看着三人,众人面色亦发不善,若非直到三人身份,远非众人可招惹,怕是众人已然将三人群殴!众人纷纷低俯下身,以法宝护体,一时光怪陆离,煞是好看。
“轰!”又是一声惊雷巨响,斗兽场上乌黑宛如爆炸,猛然扩散,锦衣男子面色更显难看,可也顾不得众人,率先高高腾空,折扇扫舞,去势更急。那黑芒撞在玄衣男子和红衣男子所筑壁障之上,宛如击在薄纸之上,一声如瓷器碎裂般的脆响,玄衣红衣两名男子身子一震,喷出一口鲜血,可手腕却是一压,那碎裂壁障陡然一合,可一瞬之间,又被击的粉碎,但两人却已借助着一压之力腾身而起,堪堪避过那如潮水的黑芒!虽是如此,两人双腿犹为那气浪檫及,“咔嚓!”一声脆响,双腿几乎断折,两人面色一惨,险些痛的坠落下去,低头下望,只见半个朝歌山也被笼罩重重黑暗之中,不可知道其中究竟发生何事,两人面色更是难看之极,眸子隐隐中也是掺杂一分惧意,一丝颤抖。
黑光如墨,似水华般流动,又似乎有莫名牵引之力,将之束缚在朝歌山半山间,扩散不开。锦衣男子右手取出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朝下丢去,“咔!”的一声,明珠触及半山黑光登时化为齑粉,锦衣男子朝另外两人苦笑,道:“这事可真大发了。”玄衣男子不语,眸子深沉如海,红衣男子笑容柔媚,慢声道:“这下该说是谁的错?”玄衣男子此刻肩膀一塌,懒洋洋地道:“管他呢,这下底下的那群小子们吃了亏,看以后还敢小觑我们。”锦衣男子看着两人,面上不悦:“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幸灾乐祸,能不能正经点。”玄衣男子耸了耸肩,一脸漫不经心,红衣男子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轻声慢语道:“天还没塌,地还没陷,有什么打紧?”锦衣男子冷冷扫了两人一眼,讥诮不语。
黑芒渐转稀薄,突然尽消,青天白日,斗兽宫内清明可辨,锦衣男子面上大变!
凌老面上冰寒如霜,看着对面青衣变黑,面具赤红的神秘人物,寒声道:“好手段!好本事!”身子一晃,闷哼一声,嘴角一丝鲜血流出,连同身后数十人一齐落在石台之上!逍遥子,青云上人,缥缈真人,岑参,孟星辰等人族精英面上全无一分血色,看着落于斗兽场中摔成两截石制似塔似舰毫无灵气的撞天艟,震撼之大,委实难言:千丈又余的玉台此刻除了那黑衣人及其身后所立数丈范围,原本洁若羊脂的玉台竟全部化为垩白色的顽石!斗兽宫虽然除了那悬空浮阁外,看似完好,可看台墙壁全部也是化为石制,众多人族修士俯身护栏之下,此刻不知生死!
熊王莫问看着身后一众妖族,又看了看前方不远的神秘人,轻咳一声,丝丝温热由唇间流出,哑声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咳!”可目光中却也满是疑惑,熊王身子也是一颤,说不出话来,身后众妖族这才缓过神来,纷纷上前,在鹿老示意之下将莫问护在正中,鹿老则是警惕看着黑衣人,也不道谢。
偃师眸中星云悠悠,并不在意场中众人妖神色,衣袖微震,“哧啦!”斗兽宫护栏之下万千白垩色石头漂浮起来,而又被无形巨力击中,化为齑粉,唯余数千洁白晶莹色灵光划过虚空,飞瀑般涌入偃师体内。
一时间场内无分人妖,面色更是惨白,眸中却是不尽的惊怒恐惧,方才偃师动作虽快,可众人妖看的分明,那数千被击成粉尘的正是原本看台之上的众多人族修士!而那被偃师摄入体内的不是他物,乃是人族修士的元灵真魄!
凌老心中更是惊怒交集,方才合众人之力原本想将这神秘人物连同熊王一起击杀,可不想着神秘人物突然爆发出惊人实力,不知用什么妖法竟将斗兽宫生生化为顽石!若非方才那见机甚早,抽身而退,又将场内一干后辈护于身后,恐怕便是他们难逃毒手!可这人究竟是谁?修为不但可称逆天,更是具有如此神鬼莫测的神通?哪怕是以凌老数千年阅历,竟也想不出!一旁熊王更是惊怒万分,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竟然踉跄推开身旁妖族,站立起来,怒喝道:“这些人族修士不过是来看热闹罢了,前辈将他们击杀已是大错,可又将他们元灵真识吞噬,他们又有何过!”虽是重伤在身,可熊王怒意一经发泄,气势竟如海啸山崩,将周围一众妖族震出三丈开外!众妖听闻莫问之语,面色大变,这神秘人来历不明,举手抬足间败尽人族众多高手联手不说,更是将数千修士化为石粉,吞神吸魄,足见其心狠手辣,绝非良善,虽然刚才救了自己一众性命,可未必是真心诚意前来相助,熊王这番言语若是将其惹怒,怕是性命难保!远处人族群英虽是面露冷笑,可眸子深处仍是闪过一抹敬服。
偃师出人意料的并没有发怒,可也未再看熊王一眼,转身望向斗兽南侧水汽弥漫的朝歌山上半山,衣袖又是一挥,斗兽场内虚空一震,凌老面色一变,正要出手,可看着那偃师背影,突然顿住。熊王似乎感到什么,剑眉也是一皱,不顾偃师,转身看着那斗兽场石台之外的迷雾。
迷雾渐渐稀薄,已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一群身影急剧晃动,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声,似乎是在挣扎,场内人族英杰突然明白,面上一变,齐齐望向场中修为最高的凌老。凌老却并不在意,目光紧锁默默看着朝歌山上半山的偃师。
“我蛇王于空出来啦!”一道身影率先破开淡薄几乎消散的雾气,披头散发,浑身更是弥漫着凶残暴厉的气机,仰天狂笑。继而其后,又有数十道黑影冲出,皆是仰天长啸,震动九天,声音竟是说不出的嚣狂暴戾。
岑参云天李奇等二代弟子及孟星辰楚流云方仲平等三代弟子面上齐是一变,他们乃是上代此辈英杰,皆曾在在斗兽宫内的幻境中试炼搏杀,自然识得这些脱逃囚人,知这数十人乃是幻界中凶名赫赫的残暴之辈,称雄称霸不知多少年,哪怕是他们试炼中也要避着走的人物!他们原本是邪道巨擘妖族高手,凶名赫赫,更兼至少在幻境中关押千年,此刻一经脱困,实力再无封印压制,狂性尽发,这数十人修为最低也已步入融天!
逍遥子看着这些脱困囚徒,眸中流露出一丝不屑,与青云飘渺两人相视,身形微动,气机相连将身后众人罩护其中。
“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可笑得这么扰人可就是你的大大的不对了!”懒洋洋的声音由空中徐徐传下,众人一愣,这数十人修为最低也当为融天,最高几达化虚,更兼封印千年,此刻脱困凶威更炽!这等实力便是当今天下正道也不得不为之忌惮,可这声音却讥嘲十足,丝毫没有半分畏惧,究竟是谁?
笑声顿止,蛇王等一众囚徒冷冷抬头,看着那毫不在意的锦衣男子,面色一冷,一灰衣面色阴冷男子斜眉挑动,阴声道:“那来的小子,好嫩的皮肉,蒸来吃味道想来不错!”身形如幻,化为灰影四面八方朝那锦衣男子围压而去。劲风如墙,压得锦衣男子动弹不得,可他面上却依旧是笑吟吟,慢声道:“燕北环,没想到你关了这么多年没有长劲倒也罢了,可怎么眼神也不行了!”一只手骤然扼住锦衣男子咽喉,燕北环阴冷面容贴在锦衣男子面上,桀桀笑道:“小子,你可错了,老子我关了这么多年,别的是没有长劲,可招子却亮了不少,不然哪里找像你这般细皮嫩肉的两脚羊!”
“是吗?”锦衣男子漫不经心道,“那你怎么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却来招惹我这个没名没利的无名小辈。”众人闻言,大为不解,不知他究竟是何意,红衣男子玄衣男子看着锦衣男子,似笑非笑,眸光似讥似怜。
“何意?”燕北环声音冰冷如蛇,嘶声道,指尖用力,将锦衣男子扼得满面涨红。
锦衣男子虽是憋得呼吸不得,可眸光却依旧清明如水看向熊王。凌老白眉一挑,看着那纹丝不动的黑色身影,抬头看了空中一众目光如火囚徒,唇角流露出一丝淡漠纹路,无声叹息,不知是讥是嘲。
“原来是这只小熊。”蛇王发出嘶嘶的沙哑声,目光灼灼地盯着身形摇摇欲坠的熊王莫问,咧嘴笑道,“不错,竟然迈出最后一步,很好,这可道丹本王收了!”孟星辰等一众恍然,原来他是想借这一种囚徒之力除去熊王,目光纷纷转向熊王,似有怜悯。于空话音方落,已然横掠而出,径自朝熊王冲去。
“只恐怕于兄收丹不曾,反被人收。本君看这颗道丹还是交到本君手上更合适!”“蓬!”一声闷响,一道粉色身影倏然拦在蛇王,一人一妖登时当空动起手来。燕北环看着熊王,嘴角一咧,松开手,笑道:“果然是一颗上好的道丹!”身化虚影朝熊王冲去,而后又是一声冷笑道:“燕兄,这颗道丹你不嫌烫手?”人影横拦,气浪飚卷,闷响如雷。一时之间,方才脱身数十囚徒此刻登时乒乒乓乓的交起手来。这数十人皆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的人物,又是深知彼此根底,心狠手辣,一时打起来直如天雷地火,气浪飙飞,连场内众人也不顾。岑参等人身处其中也只觉如怒海行舟,身子摇摆不定,看着场内上空激斗不已的数十邪道妖族,既是震撼也是鄙夷,可心底又是奇怪,这数十人皆是融天之境,修为的确高绝,实在是方今天下一等一的人物,可比之已经迈入化虚之境的熊王莫问而言仍是差上一筹,即便此刻熊王身受重伤,若论单打独斗,这些人怕是也占不到好处,可为何这些囚徒却对能获得熊王道丹如此有信心?心中虽是疑问,但却不耽误观摩,心中暗暗印证。
一声清冷笑声响起:“怎么,老祖我还没有开口,你们这些小辈倒是争了起来,果然好胆!”话音方落,场内激战一众邪道妖族面上闪过一丝惧意,突然住手,目光流转,四下扫探,似乎想要找到那说话之人,可却毫无发现。蛇王当下强笑道:“我们哪敢和您老祖争抢,只不过是刚才见您老祖尚未出来,又见着颗道丹尚可,便想取下献给您老人家,那里敢私吞,诸位兄弟,你们说是不是?”这一种囚徒也可为是损人不利己之辈,那肯让他人得到便宜。
“的确,这颗道丹我看普天之下唯有老祖您才有资格拥有。”“蛇王所言甚是,这只小熊虽然有些斤两,可是要您老出手,我们这群小辈又是干什么?”熊王手下一众妖族闻言,心头勃然大怒,正欲张口喝骂,却被鹿老打了个眼色止住,愤愤不平看着鹿老。
熊王看着场内言语不休的一众邪道高手妖族前辈,秀气眉宇间露出一丝凝重,这些囚徒或与原为良善,可囚禁数千余载,心底怕是早已戾气横生,若是由此处逃出,到时不但人族,怕是妖族也难逃一劫!莫问深吸了口气,双目神光如电,朗然声道:“幻界既毁,前辈为何还不现身!”一道炽烈神光横空而过,直刺凌老左侧不远处的一处虚空。
“现在的小辈儿当真不厚道。”那冷清的声音隐隐流露出一丝笑意,虚空波动,神光化散无形,却是一风姿绰约的白衣女子!熊王愕然。
“清师姐,怎么是你?”凌老看着不远处的女子,也是错愕。“小熏子,怎么不是我?”女子看着凌老,清理面上也是露出一丝笑意,既是叹息又是解释,道:“当年一战师傅他们首创极重,便是江师兄,宫大哥他们也无法寻到解救之法,不得已之下江师兄他们以封印之法将此地封印,建成斗兽宫,自成一界来减缓时间,以便寻找疗愈之法,我也是那个时候进来的。”众人相顾诧然,不想斗兽宫竟是因此而建!
“那为何江师兄他们后来又将此地作为囚禁邪道妖族,打扰师伯他们养伤?”凌老心神通透,一点即明,此刻心底略略生怒。
“这个吗?是师傅他们老人家的意思,”女子淡淡扫了空中一众邪道妖族,摇了摇头道,“当年论道之争,你在闭关修炼,并不知道江师兄宫大哥他们厮杀的惨烈,便是师傅他们也看不过去了,下令对那些有天赋的弟子不得随意杀伤,擒获之后关入此地。而那些妖族却是为了磨砺他们,江师兄也同意将他们关入。”
这两人皆是三千年前的人物,在场众人虽不知他们究竟是何等身份,更不知他们是何时相识,可却知凡是达到化虚境界的无分正邪,大多颇有深交,是以对他们关系并不感到惊奇,可两人谈话中所涉及的却是另众人隐隐有些苍凉。
熊王闻言,面上更变难看,目光盯着凌老,声音略显冰冷:“原来斗兽宫只是一个骗局,真是好手段,好手段!”女子似是知道他心中何想,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并非骗局,凡是进入斗兽宫后生死自主,与是死于人族之手,也或是妖族,亦或是主宰他人生死,皆由你实力决定,我并不参与。你很不错,可惜你今天却是难有生路。”
“哦,这么说这位前辈也是对我内丹感兴趣了?”莫问声音略显讥诮。
女子摇了摇头道:“于我无用,我已不需。”
“蓬!”一森冷杀意陡然由熊王身后爆发,莫问此刻心神集中于那女子身上,哪曾想到会有人偷袭,登时一柄赤红血刃贯胸而出,仰天栽倒在地!燕北环把玩着手中朱红色的内丹,右手血刃寒光流舞,抵在熊王胸前,冷笑一声,“见过蠢妖,没见过你这么蠢得,以为要取你道丹真的要杀你吗?”言罢,抓过熊王,转向那女子,鹿老等一众妖族大惊,喝道:“放开熊王!”抄身向前,血刃赤芒暴涨,数十妖族闷哼声中四下抛飞,燕北环则是一脸谄媚朝那女子道:“老祖,这个小子不知好歹,您看怎么处置?”说着将熊王的内丹双手交向女子。
蛇王于空等一众囚徒满面懊悔神色,恨恨盯着燕北环,他们与这女子虽不熟悉,但深知其说一不二,既然方才她言对她无用,言下之意自然不会从燕北环手中收走!
果然,白衣女子将熊王内丹推回,淡淡道:“既然是你得到,那便是你的机缘,这只熊妖族你也自行处理。”说着,转头与凌老低声交谈,不看燕北环分毫。
燕北环面上大喜,急忙将内丹收回,恭声道:“谢老祖!”此刻场中众人无分人妖均是眼红,便连一旁淡然而笑的锦衣男子面上也是流露出一丝艳羡,熊王此刻已然迈入化虚之境,其内丹之珍贵,犹胜重宝,若是为一人全部炼化,突破化虚并非难事!
燕北环收了内丹,看着手中神色虽然萎靡,但依旧淡定地熊王,眸中闪过一丝阴冷,抬头朝一众囚徒笑道:“本尊拨了头彩,也不好意思出手了,诸位道友不知有谁对这只小熊感兴趣,自行动手吧。”说着将莫问重重抛在三丈外,双手抱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逍遥子三人面色一冷,这些囚徒逃出斗兽宫也倒罢了,可对自己一方竟然视若无物,不问己方分毫便擅自处置莫问,方才夺内丹自己阻挡不及,若此刻再让他们这样下去,天下正道脸面又将置之何地!正要打断,却突见凌老朝那白衣女子笑意盈盈道:“现在的小辈倒是越来越狡猾了,也越来越有趣了。”凌老言语有笑,可眸子却依旧紧盯着那静静而立地黑衣男子,三人心中一凛,却也警惕盯着异种囚徒。
“罢了,”蛇王于空细长眸中异芒闪动,摇头叹气道,“燕兄既然拨了头彩,老子也没有脸皮和一后辈计较,你们看着办吧。”其余众人看着神色淡然熊王,眸光也是闪烁不定,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
“蛇兄好气魄,”一灰衣男子嘿然笑道,“既然大家这么谦让,老子就不客气了。”朝熊王道,“小子,人人都言熊心豹胆,本王今日就借你熊心一用。”
鹿老等一众妖族看着黑衣男子一步步逼近熊王,心中既是激愤又是焦急,可方才被燕北环血刃伤的着实不轻,动弹不得,大喝道:“怒天,你身为八百年前豹王,不思为我妖族出力,反倒逼杀同族妖王,如此行径不怕天下妖族耻笑!”
“聒噪!”不等怒天回答,蛇王于空看着鹿老等妖族,冷然喝道,“我等行事哪里轮到你们这等小妖插嘴,好生不知尊卑!”挥袖一震,一股庞然巨力轰然击向鹿老等妖族。鹿老色变,他们修为最高也不过归一之境,比之蛇王本来便有不如,此刻有身受重伤,更是无力抵挡!“蓬!”的一声,青影如电,将那气劲击散,可他也是踉跄朝后抛退,却是熊王莫问!
“好小子!”燕北环看着那血洒石台的熊王,双目寒光更甚,于空也是眯起狭长蛇瞳,笑道:“豹王,我也对着只小熊感了兴趣。熊心归你,其余我要,如何?”豹王怒天嘿然一笑,不可置否,转头朝燕北环道:“燕兄,真的不出手?”燕北环冷笑不语,双目杀机凛冽扫过豹王。
“好,于兄,这只小熊我们对半分!”豹王大笑声中,急电般朝莫问掠去,由此同时,蛇王身如青烟,飘忽不定,也是朝着熊王而去!
“封!”“界!”绯青两色光华当空波荡,合为一层薄薄金色的光纹。玄衣男子红衣男子联袂而立,周身荡起层层光漪。
蛇王豹王身子齐齐顿住身子,立于光纹一丈外,皱眉看着眼前薄若轻纱的光纹。燕北环面上厉芒一闪,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女子,女子虽是神色淡淡,可面上也是略略含有一份恼意。
锦衣男子面上怒意一闪,朝两人喝道:“你们在干什么!”逍遥子等正道诸人面上登时犹如猪肝色,不想他们竟会出手。玄衣男子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地看了蛇王豹王一眼,斯声慢礼道:“凡是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点道理也不懂,这不知道你们这妖王是怎么得来的,真是够蠢。”抬头看了人族群英一眼,扭头朝红衣男子问道,“红娘,我们下来干什么?”
红衣男子一脸疑惑,看着玄衣男子道:“猪儿,不是你说要下来的吗,怎么现在又问起我来了?”怎么是我让下来的?”玄衣男子一脸莫名其妙,“不是你吗?”“是你让下来的,所以我下来了。”红衣男子也是一脸纳罕道。
“不是你说的吗?怎么是我?”
“是你!怎么是我?”
两人言语夹杂不清,说了好是一段时间,众人非但没有弄明白两人到底是何意,反而被他们绕的头晕。
锦衣男子看着两人,心中冷笑,他与他们相交甚久,自然知道他们是为救熊王,虽不知他们为何下定决心不顾忌凌老和清仙子,但也知若是不把他们打发,怕是除了凌老外真的没有人能动得了熊王。“猪儿,红娘,你们既然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要下来,干脆我们三人一起上去想,这地下空气甚是混浊,我们还是不要耽误别人正事的好!”锦衣男子特地在‘正事’上加了重音。
玄衣男子听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说不定方才就是在上面我们想不明白才下了的,现在上去岂不是更不明白!”红衣男子也在一旁接口道:“亏你还是老大,别人的事就是正事,我们的事就不是正事,既然都不是正事,那干脆好聚好散,早早收摊回家算了。”说着竟然真的四下挥手道,“大家都散了吧,散了罢了,罢了散了!”气流凭空而生,将鹿老等一众妖族远远卷起,落在莫问旁侧。
锦衣男子虽是卓有修养,可被他们两人这一番举动气的面上生红。
蛇王豹王眼中光华闪过,看着金色气纹后的两人,有望了望十余丈后的熊王莫问,沉吟不语。
锦衣男子看着两人,面上神光闪烁不定,笑容也是不可捉摸,笑道:“也好,散了也就散了。上天有好生之德,熊王内丹既去,哪怕是他是‘三千年间妖族第一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红衣男子玄衣男子面上齐是一变,看着锦衣男子,眼中神光莫明,似讥似嘲,金纹横空化为漫天金涛,层层叠涌,将蛇王豹王逼退,两人抽身飞退。
孟星辰楚流云方仲平等一众年轻弟子诧异看着三人,他们三人年纪虽与自己相仿,可地位尊崇,放眼天下鲜有匹者,而三人又一向同进同退,惹祸生事,可谓是令人头痛之极!可今日,一人百般挑拨,想要断送熊王性命,另两人却不顾正道前辈,相救熊王性命,这三人行为真真令人看不透,可也乐得看他们热闹,一旁微笑不语。
燕北环听到锦衣男子之言,眸子厉芒再也遮掩不住,嘶哑声音笑道:“好手段,本尊倒是感了兴趣了。
”身子倏然如青烟般消失,刹那间,现身红衣男子两人身后,血刃冰寒,划过一道狭长的弧光将两人笼罩其中!
“好傻!”玄衣男子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对着锐利无双的劲气视若不见,“好蠢!”红衣男子轻敲兰花指,一双眸子艳若桃花,回头看着疾掠而来的一众妖王。金光怒炸,燕北环只觉手腕一振,血刃陡空,一股强劲至极的引力竟将自己朝前拽去!看着对面疾掠而来一众囚徒,燕北环面色登转难看。
蛇王豹王等十余名妖族原本准备突袭,可谁想玄衣男子两人身子不但消失,虚空更是出现一股强沛引力,哪怕是他们一时间竟也无法控制身形,径自朝前冲去!看着对面急冲而来的燕北环,众妖王面上闪过一丝古怪神色,“燕兄,快闪!”豹王怒天桀桀声道。手可上却是眩光刺目,合着数十道神光轰向燕北环!
“轰!”声如惊雷怒爆,血刃赤芒尽碎,十余妖王几在同时击中燕北环!燕北环眼中怒意狂暴,周身赤芒尽爆,一口鲜血未尽,身子抛入皮球般高高抛飞,远远越过熊王,撞在地上!
场内众人眼中却是一亮,便连那些方才不动分毫的邪道巨擘也是如闪电般飞掠向燕北环,口中却是道:“燕兄,我来助你!”
红衣男子玄衣男子看着争先涌向燕北环的一众囚徒,面上悠悠,朝那面上微青的锦衣男子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神态似笑非笑。
“小子们,的确够聪明。可惜,”白衣女子笑容淡淡看了两人一眼,嘉许地点了点头,“还差了一点!”玄衣男子红衣男子闻言,似是想到什么,面上大变,“熊王!”
数十囚徒路经熊王,毫无征兆间,华光刺目,风声如雷,竟然一起出手击向重伤的熊王!
楚流云微微叹息,道:“看来我们还是太嫩了。”孟星辰方仲平不语,方才他们见这一众囚徒冲出,原本也是只以为是冲着熊王内丹,不想他们竟然是想连熊王一起除去!青莲微绽,青衣女子凭空而现,烟眉微蹙,看着远处熊王,终究幽幽叹了口气。
熊王身处众人正中,只如置身九霄怒海,身子好似风中残烛,将要随风飘散,可又被着数十人气机压迫动弹不得!看着越来越近众人,莫问苦笑叹了口气,这数十人皆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的人物,平日便是自己无伤,怕是也挡不住着数十人的合力围攻,更何况此刻失去内丹,修为不足平日三层!对于死,莫问并无畏惧,只是心中仍有牵挂,令他觉得此刻并非殒身时刻,可此番着实台在劫难逃。莫问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焦虑万分的鹿老等人,心中微暖,朝他们点了点头,打定主意今日即便是陨落也要将他们送出此地。熊王本非优柔寡断之辈,此刻打定主意,心中大定,眯眼盯着来势汹汹众人,振臂咆哮,将众人威压迫开,身子如电向鹿老方向奔去。蛇王冷冷一笑,数十妖族邪道去势更急,顷刻间已然赶上熊王,十余件兵刃毫光如雨,接二连三击在熊王身上,莫问闷哼声中,身子腾空,一道玄光陡然由莫问手间飞出,将虚空劈出一道狭长,瞬息,吞没鹿老等人!
看着随虚空裂缝一道消失的妖族,熊王面上微微一松,登时坚持不住,喷了一口鲜血,昏迷过去。豹王怒天看着重重撞在地上莫问,面上冷芒更甚,嘶声道:“好小子,还是将熊心献与本王吧!”豹神刺凌空划过一道弧线,朝莫问后背刺去!其余众人也是不甘示弱,神兵脱手,誓要将熊王击为齑粉!
红衣男子玄衣男子身似闪电,朝向熊王方向冲去,可凌空一道凛冽至极的气劲呼啸破空,生生将两人截住,锦衣男子折扇轻敲,悠然声道:“猪儿,红娘,我们都只是过客,何必插手过甚。”凌老白衣女子看着那如怒海山崩似地劲气,也是幽幽一叹,似是叹息又似松了口气。
“住手!”青衣女子忍耐不住,轻声喝道,青莲绽放,载着青衣女子朝熊王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