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淋在身上的泥水让张小题缓过神来，罪魁祸首已经疾驰而过，面前积起的水坑还泛着被车轮碾过的痕迹，漂动在那里，每打开一个圈缓缓扩散开来就平静一些，直到恢复如前，只剩下毛毛细雨滴落在上面的点点涟漪。
    张小题站起来，时间已经过了一个钟头，他拨通师妹的电话。师妹是从同一个城市，同一所高中考上来的，比张小题低两届，同学朋友都已经散了，回到这里唯一就能指望她了，虽然曾经有过还有廖筱荞能陪着的念头。
    师妹很快到了车站，她住在附近，张小题想着只能在她那打扰一晚了。
    “你这要期末考的人还得管我死活？”张小题还是那样，调整出最正面的状态，把悲伤传染给别人在他看来实在罪不可恕。
    “你知道我得管你死活你还过来！”
    有人陪，有人说笑真暖和。
    张小题跟着师妹往她住的地方走，路其实有点远，师妹想载他骑车过去，但张小题却产生了走路的兴致，他不想把夜晚结束得太早。
    张小题推着车，刻意让车轮码着人行道上石砖铺出的缝隙。师妹问他毕业之后生活怎么样之类的，他都认真得听，然后认真得回答。他知道这时候除了身边这个瘦高的女孩儿再没有什么温暖可以慰藉冰凉的心。石砖的间隙延伸到很远，张小题看不到终点，自行车轮子一圈一圈转着，有人推着所以不知疲倦。
    “你有事儿？”
    张小题不知道什么地方暴露了原本不开心的自己，以自己的功力，掩饰悲伤应该已经不是问题。他调整出微笑，抬起头想给师妹一个回答。但是没有来得及，时间拉长了向前迈进的脚步，透过她等待答案的问题，张小题望向马路对面，有东西猛烈撞击不知道是不是叫灵魂的东西。不喜欢被人触碰，不习惯一个人晚上关灯，那么现在在马路对面的是她么？那个牵着别人的手，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女人是她么？什么声音也没有，什么东西都消失不见，是不是有东西探进血液中，为什么仅存的温热被它慢慢吸走。是从哪里升起的酷寒冻住了每一寸皮肤，为什么心空的已经感觉不到存在却还有噬心的痛……廖筱荞你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