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红之扉 第12章 Grunewa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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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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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我的身子头朝地坠落,在昏暗的通道里发出轻微沉闷的声响。
门缓缓打开,有人抓着我的后衣领,把我拖入了门中。她的动作有点勉强,我与地面产生的摩擦增加了她的搬运难度。
没有开灯,里屋是黑的。记得今晚的月色不错,窗子却透不进一丝光芒。
我被放置在软软的沙发上,而她不见了。
不久,她回来了,手上多了一把美术刀。
“对不起。”
她低声说着,在我的身边坐下,用刀片不深不浅地划开了我的皮肤。动作比较生涩,看得出来是第一次。
有温热的液体流淌出来。我依稀记得这是什么。
对了,这是我的血。
她放下刀,抓住我的手开始埋头吸食。因为未触及动脉血管,血的流速很慢。但多了一个外界的吸力,我感到我的血正在快速流逝中,连仅存的一点神智都被吸走了。
包围我的黑暗剥夺了我对外界的感应能力,手上麻痒的触感倒愈发清晰。
她的动作很小心,发出的声音不大。
我不觉得可怕。失去了就能补回,就是血液再生系统的奇妙之处。扩大来讲,人的身体就是个不可思议的谜。
我唯一所想的便是,她最后到底跟我说了一句什么话。
※※※※※※※※※
早上8点,西山雨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
有了前车之鉴,迷离的意识回到现实后,他第一举动便是检查自己身处何方。
相处时间不久,但已有印象的写字台、米黄色窗帘、床尾板……幸好,还在自己的房间里,西山雨松了口气。
做了一个梦,梦到他被森晓风骗去了她家。可是那个时候他早就意识不清了,不可能会记得在昏迷期间发生的事。
或许这些影像根本不是实际的存在,而是他在得知自己被森晓风吸血后做出的幻想。
西山雨发愣中,如果不是一个急促的铃声打断了他的神游,他会在被窝里坐到9点多。
好吵,是电话铃,大早上的谁会给他打电话……
随即,西山雨反应过来他其实是被这铃声吵醒的,即是说这电话响了有段时间了。他一跃跳下床,急匆匆地奔去接电话。
瞟了眼显示的来电号码,在举起话筒的前一刻,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喂喂?”
“原来你没死啊?!”
一个怒不可遏的清亮声音穿刺了听筒的薄膜。
“贺缨子,早上好……”西山雨明显底气不足地回应。
“早你个头啊!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8点20分来着。”
在这个点起床,意味着瞬间移动去学校也赶不上上午第一节课的预备铃了。
转学头两天就有两次无故旷课,一定能给老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也罢。反正迟到这么久了,还是别去了。
“贺缨子,我今天还是不舒服,麻烦你帮我请个假啦。”
“阿雨你真的身体不舒服吗?可别骗我,敢骗我我就告诉你爸喽。”
“真的真的,明天我保证一定去上课,拜托啦~”
听筒那边陷入沉默。
“贺缨子?还在吗?”
“阿雨,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我没有得病,真的只是身体不舒服,会影响到正常上课的那种。”
制造暧昧模糊的借口,但总不能说自己贫血了。若再被追问贫血的原因,他就不知如何回应是好了。
最后,贺缨子妥协了:“请假还是你自己去请吧,学校的地址你都知道了。开学至今你连个脸都没露过,会给老师造成不好的印象的。真搞不懂你,你到底怎么啦,两天前你还是好好的……”
“唉?要自己去请假吗?打电话不行吗?”
“你既然能接我的电话就该有走到学校的力气吧?面对老师,表现得有气无力一点,再诚心一点,假条就能开出来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是我我就会不爽。”
那是你的个人感觉吧,西山雨心想。
“嗯,我知道了,Byebye。”
挂断电话30分钟后,西山雨出门了。
不可以过多麻烦别人,他还是得亲自出马。
这是他第一次去东高。
东高与安深社区隔得不远,用走的就能到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出处,但所谓没有翘课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再者,自己目前的状态确实无法专心上课。
社区门口有家供应早点的路边摊,西山雨在那买了点煎饼,边走边吃。
从社区出发右转有一个十字路口,笔直往前穿过两条马路再过一座桥,就是东高了。而中间的分岔口,座落着一家近日被警方封锁的大型露天体育馆。
西山雨在体育馆的电动门门口放下脚步。
在被吸血后初次醒来,贺缨子来看他,闲聊中提过在她去学校必经的路上有一家体育馆昨天晚上发生了两起杀人案。其中一起是近来的连环杀人事件的延续,另一起的当事人竟是个警察。西山雨上学跟贺缨子走的是同一条路,那么就是这里了。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馆内红色的塑胶跑道、绿化带和观众席。今天的天气很好,暖暖的阳光把场子照得明晃晃,就算没人也不觉得冷清。实在无法把这一祥和的场景与杀人联系在一来。
西山雨不自觉地忆起了那个把森晓风的手折断的男性吸血鬼。啊,说起来,前天晚上,也就是体育馆出事的晚上,他正带着森晓风奔逃。
同一个时间点,却可以在不同的地方上演不同的戏码。
“在看什么?”
听到耳畔有人叫他,西山雨侧过头,见一个戴雷朋墨镜的男人悠然自得地站在他身边。
他对此人毫无印象。
“你是……?”
那穿着一身黑的男子观望了体育场内一会,随后摘下墨镜,露出一双但凡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的冰蓝色眼睛。就跟前天晚上西山雨目睹过的一样,他无形中有种嚣张的气焰。
“……”
“现在有点印象了?”格吕内瓦尔德笑了,指指贴在自己右眼角下方的创可贴,“你看,这个还是你的杰作呢。”
格吕内瓦尔德,奇怪的名字。
“格吕内瓦尔德?”
“是我。”格吕内瓦尔德把墨镜重新戴上。
又静默了两秒,西山雨跟着变得混乱的大脑语无伦次起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不是白天吗?为什么你能、你能……!”
“因为我不是吸血鬼。你这家伙,果然也把我当成了吸血鬼。因为我不是吸血鬼,所以我自然可以在白天出来走动,这是常识。”
“……”
“还不信的话,你可以亲自来验明一下。”
格吕内瓦尔德朝西山雨伸出一只手腕,挂着不明的笑容看着他。
西山雨满腹狐疑地盯着这个男人。不过,如他所看到的,这男人此时完好无损地置身于太阳底下,就是人的身份的最有力证明。
他相信眼睛所看到的。
原来他不是吸血鬼,原来是自己搞错了。
那么,第一次碰到他产生的强烈的直感反应是怎么一回事?直感也有错误的时候吗?有出差错的例子,他还从未听到过。
像洞悉了少年的疑问,格吕内瓦尔德说:“放心,你没问题,你又不是第一个搞混我身份的人。”
“莫非……以前也有人,把你误认为吸血鬼?”
“不是也有人,是所有见过的我的人。”
为什么会把我跟吸血鬼混为一谈我不清楚,你理解为我身上有跟他们相近的气味好了,或许我身上其实流有一点吸血鬼的血呢,他说。
“这绝对不可能。”西山雨正色道。
“我开玩笑的。”
西山雨闷声不响,只有紧紧捏着没吃完的煎饼。手里突然一空,他一惊,抬头,只见格吕内瓦尔德正在细细咀嚼他的煎饼。
吃完后,格吕内瓦尔德问一脸僵化的西山雨:“这个味道不错,叫什么?”
“……这叫煎饼。”
“煎饼?就是用火烤的、在上面加洋葱的煎饼吗?”
“你说的那个叫披萨吧。我指的煎饼是……唔,慢着,你吃的是我的早饭。”还是我没吃完的早饭。
“所以这到底叫什么?”
“煎饼!”
格吕内瓦尔德用手捏着下巴,喃喃自语:“我懂了。”
西山雨觉得他根本就没懂。
“喂,小子,”格吕内瓦尔德又拿出一张字条,“没事的话就带我去这个地方。”口气自然得好像给他领路原本就是是西山雨的分内之事。
“不行,我对这里不熟,我才搬来不久。”
“先看了再说,总有一两个知道怎么走的地方吧。”
西山雨接过被揉得皱巴巴的字条,仔细看了遍。
被说中了,这个地方他认识,因为就是他居住的社区。
“我刚好认识……”
“正好,现在就带我去。”
“等等,你要去做什么?”
格吕内瓦尔德闻声,嘴角勾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带我去,我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