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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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山雨欲来
这日三人解了卮末欣家花胖脚上的索套,正在后花园里头戏耍它,小东西大摇大摆从卮末欣肩上踩到清欢头上,得意得不行。
正逢青春期,卮末欣个子蹿得很快,比清欢长了半个头多,也难怪鹦鹉就这么踩着阶梯乱跑。
清欢有些哀怨的伸手抓他下来,也不知道这厮是今儿个见了生人人来疯还是怎么着的,就着他的手吧唧一口咬下来。这鹦鹉的喙不比寻常小鸟,上头尖钩,下头凹槽,恁的跟断头台似的,尤其是像这么个体形的鸟,吧唧一下就给你手上啃出个小血点子来,滋滋往外涌。
卮末欣一句蠢鸟骂出,伸手挥下那只依旧耀武扬威的肥鸟,惊得它扑棱着翅膀愣是站不稳的翻下来。
蠢鸟其实不叫蠢鸟,起名字时末欣也没个主意,清欢又不是个爱主动说话的主,就那么一直养着养着,有一天清欢同卮末欣表示,好胖。末欣一瞧,确实。
于是起名花胖,意味发胖。这家伙颜色花哨的很,起这名也算充分概括了它的特点。
花胖是在他们这儿是不多见的,也不长,也不知道是卮家哪个门下的投其所好送上来的,卮末欣讨了很久才从家里要来。上头的老太爷年纪大了,没事做,很爱这些东西。
结果却没想到这只东西性子居然凶悍的很。之前让人驯鸟都这么讲,说吃了它不少苦,又不能打骂,但又说它很是聪明,聪明到你今儿对它不好,它第二日寻到机会就咬住你的手筋开始撕扯,鹦鹉毕竟那一下下的够开坚果的硬壳了,力道绝对不算小,又扯不开,结果给人咬的血淋淋的,搞的卮家还付了人养伤的钱。也算它做过的最缺德的一件事儿。
不过据说它脾气大也是有道理的。据说吧,初时这一个品种的鹦鹉有三只,捕鸟人逮到时便是二雄一雌,三只东西养在大笼子里头关系都还没确定,结果就给卮家送去了一只。自古禽类里头都是雄鸟要漂亮的多,那门客自然是买了雄鸟去当礼物,至于雌鸟得同雄鸟一对才出得了手。
结果没料到后来过了些日子,听说那两只留下的鹦鹉连蛋都生了出来,还不止一个,深深的郁闷到卮末欣,他居然还给清欢说,这可千万不能让花胖知道,可这也解不了花胖的孤单焦躁。
清欢低头看手上的小洞,刚开始是那一下一个洞,看着没什么,就是有点疼,鸟喙离了皮肤,血才迟一拍的涌了出来。
这小坏蛋。
卮末欣拉过去看他,“洗洗吧,谁知道那死鸟干不干净,得鸡瘟就惨了。”
夜黎深立在一旁,没言语,他虽不甚喜欢清欢,却也不会在此时幸灾乐祸,只缓缓摸了瓶药膏来交给卮末欣。
卮末欣笑着接了过去。说了声谢谢,回过头去准备带清欢去洗伤口,他刚才还真怕那死鸟咬着清欢不放,也不知道惹着它什么了。
清欢摇摇头,眼却看向他手中的那瓶药,在卮末欣手中写道,小口子,没必要小题大做。药的好坏他可还是认得的,这瓶子里头可是皇宫御药,他一介小厮倒是实在没那么娇贵。
站了一会儿三人也没注意,倒是卮末欣眼尖,见着清欢的血顺他手指滴下,落入草丛里去。
只是一滴,瞬间的,四周的便枯萎了。
卮末欣一惊却又马上镇定过来,用衣服下摆挡了那些发黑的枯草,然后笑着避开了清欢的口子去拉他洗手包扎。
清欢估摸着也是见到了,他向后缩了一步,同他退开一段距离。
卮末欣却是无畏地笑的依旧春回大地,“等会儿再说,行不。”
叶清欢点了点头,随了他去。
卮末欣没理夜黎深,叫他去他书房待着看书别动,然后拉着清欢闹了半天,又问他自己可知道因果。
叶清欢的迷茫眼神深切告诉了他答案。
看着他的退避,卮末欣倒是有些无奈了,伸手拉他过来,“不就是有点毒嘛,以后注意别弄破了就行。我去找找书看有什么方法可以消除掉。”
说是这么说,不过也真找不出什么法子来。
清欢怯生生地点了点头,更是平日里头注意了,总同卮末欣若即若离的。
真的不在意么。他的手指在末欣的手心中缓缓移动。
“也许你是什么教第多少代传人或者是遭谁仇杀?反正我说了要照顾你你也只记得我,懂么?”
哦。
他其实想说,你各种小说抄本看太多了吧你。
夜黎深等他们两个等得百无聊懒,他是温柔的,温文尔雅的,礼貌的……你可以拿一切良好的词来去形容他,总之,性子还算给塑得挺正,不过也不知道真实的心底咋样,卮末欣如是说。他看人其实很有眼力,所以多数情况下他虽同人玩的开却还是很知分寸。
夜黎深对他怎么样,是好是坏,卮末欣自己心里清楚,不过他一直坦荡着面对他,于是夜黎深也便不多说什么,同他好兄弟好哥们似的,这气氛倒也甚和他意。至少他知道,这个夜黎深,至少到现在为止,他都是可以信任的。
夜黎深在卮家用了晚膳,卮家当他贵宾似的在那儿山珍海味,哪知道三个小鬼临了傍晚出去吃了一路的点心小食,走了一路消食也没见多少成效,现在是看了食物胃里就排山倒海一阵翻腾不休。
下午带他去逛城里,卮末欣也算是为晾着他而赔罪,皇子本来就没什么机会吃到民间小食,他便带他。
清欢似乎对这些个小吃不是很感兴趣,给卮末欣拍着脑袋说你人生乏味啊陪哥哥喝小酒来。
见他又摇头,卮末欣拉了脸苦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是养了个黄花大闺女还是个弟弟哟。
你瞧,他直接就把他上升为自个儿弟弟了。
清欢倒是真不会喝酒,卮末欣也不强灌,同夜黎深小饮了两杯怡情。
夜黎深表情很是安宁温柔,和卮末欣对着杯,他到一时忘了边上还有个人在了似的。
你们真的快成兄弟了,他说。
卮末欣笑笑不语,清欢一脸的不敢高攀小心翼翼。
夜黎深想,他其实就是讨厌这个,清欢的那种莫名的谦卑。
其实他倒是想错了,至少清欢从来不对他谦卑。
然后他又说,末欣你快些去参考吧,然后以后就辅佐我吧……
卮末欣脸色未改,连笑容都没变一份,他其实不愿低在别人手下做事,虽然这个人是他朋友又是未来的天子,虽然他确实的想干出一番大事业来,不能改天换日也要洗风疏雨。
当初相面的人与他说,他能成大事,可却无力承载风雨变换。心境使然。
卮末欣只是笑着说自己的性子会被人弹劾目无章法的乱臣贼子。淡淡的否决了他的提议。
他说,再看吧,等我再玩一阵子。
对座的夜黎深露出抹淡笑,他说,那好,我等你。
他想象着等到他能一手遮天蔽日之时,为他所想要保护的人支撑起一整片天空。
各种理想在他们十五六岁的年纪慢慢的生根发芽潜滋暗长。
末欣依旧只是笑,目中眼波流转述说着欲说还休,并没有理睬更多,心下却是徐徐有股暖意。
不过遗憾的是,等夜黎深等到卮末欣归顺到他麾下,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的时候了。
三人玩了一天也没觉得疲倦,年少精力旺盛不怕疯,也只有趁着此时才能尽兴。
虽然有清欢在,夜黎深却还是觉得很高兴,他其实有些混乱自己想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自己的感觉又如何归属。
年少时的认知暧昧偏狭,他闹不清楚的也许只是对信任与被信任或是归属感的渴望,而非爱,而非情窦初开之类种种。
挺开心吧,他那时也这么觉得年少无忧。
被卮末欣挑明了血液带毒的问题后,卮末欣就和清欢一头扎进医术里头折腾去,还有啥的毒物志也给他们翻来覆去的查找。
其实平日里头清欢也跟着末欣一起读各种书,都是末欣课下私下的兴趣,不是什么正业。
末欣是什么都沾边的乱看,各家学说乃至异教秘法,连同在清欢眼里枯燥至死的各朝文献也基本个他通读了一遍。
从那时候起清欢就是独独的对医毒感兴趣,特深入的在那里专研。就算是如今,虽然末欣为了他的事儿这方面也看了不少,不过也远远比不上他日日夜夜有时间就浸泡在医书里头来得认真。
末欣天生聪慧,看书一遍就能明白过来,就连太傅都称赞他的天赋。
清欢觉得自己是处处比不上他的,可他还是像对待弟弟似的对待自己,一点都不像是个小仆人。
他心里头充满了对他的感激。卮末欣对他来说,也许就是一团光,照暖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给予他安静的沉溺。
他们逐渐的岁月增长。
夜黎深倒是不怎么来卮家串门了,太子傅在给他私授帝业,有时候他书信给卮末欣,卮末欣心情好了也许会看,若要懒得便束之高阁也算夜黎深一番苦心白搭,他最是自在。
卮末欣的才能也给他爹娘发现到,发现他平时的爱玩也都只是个侧面,于是给了两选择,要不做官要不经商,他理所当然选了后者,发展处事应对的精明,能力卓越财源广进。
夜黎深想拉他进朝里头无果,大家都看着这个由斯文小书生到精明奸商的精妙转变,却也不得不佩服他说起啥都是一套一套连卖个东西都能引经据典出兵法来,好像很久以前栽下去的小树苗一夜夜长大,突然间就抽枝长叶开出了花儿。
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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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静好。。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