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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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闻听此话,跌坐在地上,被青柠和刘太医搀扶住,扶到一张椅子旁坐下,小皇帝呆呆的看着屏风,青柠遣刘太医继续为夕儿诊治,自己坐到皇帝旁边,却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许久,小皇帝站起来,背过身去沾了沾眼角的泪,叫过刘太医,缓缓说到:“刘太医,朕拜托您一件事。”
刘太医一怔,连忙跪倒却被皇帝扶起,只听皇帝说道:“刘太医,这件事,朕希望就当没发生过,朕不再提,皇姐也不会再提,所以请您也不要再提。”
刘太医诺诺道:“老臣明白,老臣只是为夕儿姑娘处理了外伤,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还有,刘太医,夕儿的伤势,什么时候能启程返京?”
“当下来看,是越快越好,山里阴冷,再加上突降大雨,空气潮湿,不利于夕儿姑娘康复,再说这里药物不足,也会耽误诊治。”
“好,来人,传旨,明天早膳之后启程返京!”
皇帝和青柠去探望了染了风寒仍在昏迷的文芷,文芷虽然高烧,但是明天行路没有问题。小玉只是受了惊吓,并没有受伤,青柠让自己的丫鬟文君贴身照料着。朝儿虽然受伤不轻又惊吓过度,不过在太医的照料下已经醒了过来,伤口也得到了处理,只是朝儿毕竟身子弱,还需要时间去恢复,但是行路是没有问题的。一众侍卫大多是些硬伤外伤,处理之后也不影响赶路。小皇帝和青柠吩咐众臣打点行装准备妥当之后,各自休息去了。
小皇帝就守在夕儿的病榻旁,挥退了不相干的人,只留了刘太医和大太监余三两人伺候。夜半夕儿疼的哼了几次,小皇帝都心疼的握紧了夕儿的手,等她眉头舒展了才又睡去。
第二天一早,大将军王宁带着禁卫军护送着几辆软车,返回京城。
回京之后,朝儿和小玉被青柠接到她在宫外的宅子修养。文芷的伤寒在太医的照料下很快就好了起来,经常出入青柠的宅子探望小玉和朝儿。皇帝并没有安排夕儿回到武家原来的府邸,特别将夕儿接到了宫里的凤凰楼照料。夕儿伤的很重,好在宫中多的是名贵的药材,刘太医又是医术高超,所以恢复还算快,将近一个月的时候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小皇帝害怕夕儿在宫里憋闷,特别把梁妮也叫到宫中陪伴夕儿,还差点把夕儿的书房都搬到宫里,每天除了处理政事就陪着夕儿抚琴读书,夕儿也逐渐摆脱了一系列变故的阴影,日益开心起来。
因为项问道得道飞升,司术监无主,大国师一职也空了出来。朴原在皇帝的邀请和夕儿的劝说之下,出任国师,执掌司术监,夕儿也彻底从司术监退了出来。
皇帝还是不想和自己的叔叔反目,原本打算下一道旨意责备。谁知圣旨还没有拟好,燕宁王刘俊儒就上了一道表章说是自己染了重病,误了祭祖的时间,恳请皇帝责罚云云。皇帝顺水推舟没和他较这真儿,罚了一年俸禄了事——不过私下里调兵遣将,再也不敢大意了。
夕儿在凤凰楼一住就是三个月,等彻底恢复的时候天已经转凉了。虽然刘太医妙手回春,又加上朴原的帮她调理,不过夕儿的法力还是只恢复了六七成——山上一战,夕儿几乎耗尽了全部法力,又在打斗中受了内伤,再加上替小皇帝挨了一剑,气血两失,外伤已经很难痊愈,想要彻底恢复法力更是不太可能。尽管小皇帝不惜代价弄来很多补品给夕儿调补,可是大多泥牛入海,起不了什么作用,反倒是刘太医开出的外敷药,帮了夕儿不少忙。
夕儿修养了三个月,对柴荣家的事情也释怀了不少,和小皇帝的感情也日益深厚,小皇帝每每有意提起婚事,夕儿却都是避而不谈。小皇帝也曾托朴原打探夕儿的口风,可是始终也没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按照大将军王宁的意思,直接三媒六聘,请魏群先生提亲,可是小皇帝不知道夕儿到底是怎么想的,心里没底,又怕这事被满朝文武知道了横加阻拦,反倒是惹夕儿不快,所以,就这么拖了下去。
这一日,小皇帝散了朝,抱着一只大盒子,急冲冲的就往凤凰楼跑,和刚服侍夕儿吃完药的梁妮撞了个满怀。
“皇上,”妮子微微一拜,抿嘴一笑,说到“皇上这么着急呀……”
小皇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一笑,转身跑到楼上去了。
“夕儿,夕儿,朕给你带好东西来了!”
夕儿从躺椅上起来,看见小皇帝跑的满头大汗,一笑,说到:“瞧你,也没个尊贵的样子,给我带什么来了?”
小皇帝把大盒子往桌上一搁:“送给你的。”
夕儿走到前去,打开一看,竟是一把古琴。
小皇帝傻笑着,把琴从盒子里面取出来,放在桌子上放平,笑嘻嘻的对着夕儿说:“上次侍卫毛手毛脚的,给你搬家的时候把你的琴摔坏了,现在朕赔你一把,好不好?”
夕儿佯装一嗔,“谁要你赔?那琴是家母留给我的,你赔,你怎么赔?”
小皇帝一下子慌了手脚,“哎呀,这个,这个,夕儿,是朕不好,朕给你赔不是了,只是,这令堂留下的琴,朕是如何也赔不起的呀……”
夕儿捂嘴噗嗤一笑:“谁真要你赔啊,坐那,我弹琴给你听。”
小皇帝见夕儿不是真生气,就搬把椅子给夕儿坐下,自己坐在旁边。
夕儿指尖轻抚过琴弦,珍珠坠地,山泉细涌,如泣如诉。
一曲终了,小皇帝在一旁不作声,夕儿也坐在那,半晌没言语。
“要是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多好。”
“你呀,堂堂九五至尊,也没个样子。”
小皇帝在一旁傻笑几声,说到:“朕陪你出去走走吧。”
皇帝陪着夕儿到了花园,两个人赏赏花,看看鱼,也没多说话。许久,小皇帝说:“夕儿,你嫁给我吧。”
夕儿没吱声。
小皇帝也没再言语。
两个人一直从花园走到青柠的玉亭,夕儿突然停下说:“你跟满朝的大臣商量过么?”
“没有,朕想,先跟你说……”
“全天下都不会答应,我应了你又有什么用?”夕儿转身向玉亭走过去,说到:“我去看看青柠,你别跟着了。”
小皇帝看着夕儿的背影,叹了口气,回头冲远远跟着的程啸余三等人摆了摆手。
“殿下,夕儿姑娘来了。”文君见青柠正在习字,没有大声言语,走到她身边,轻声说到。
“哦?夕儿来了,快请,文君,去弄点好茶。”
“是,殿下。”
“噢,对了,”青柠将桌上的纸折了几下,塞到一个信封里面,“你一会把这个给程侍卫送去。”
文君抿嘴一笑,“是,我的殿下。”
青柠将夕儿让到屋里,坐定,吩咐茶水点心,夕儿咗了口茶,说到:“我家的桂花茶应该已经萃出来了,赶明儿个给你送点来。”
“你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才跑到我这来的吧。”青柠接过小丫鬟拿来的毯子,盖在夕儿身上,说到:“你身子弱,小心着凉。”
“你那宝贝的弟弟,打小儿就这么任性?”
“哟,还真不是,从小我们姐弟几个也没人让着他,反倒都是他让着我们,除了已故的康德太子,就属他识大体了,父皇还常常夸他有尧舜遗风呢。”
“唉,他今天跟我提亲了。”
“什么?”青柠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请魏先生跟你提亲了?”
“那倒没有,刚才在花园,他跟我说的,我没答应。”
“那还好,要是惊动了满朝文武,你再不答应,他得多下不来台呀!”
“你猜到我没答应他?”
“唉,若是你应了,还会跑到我这来么?”
“他要是真请了魏先生来,我就直接从凤凰楼跳下去了。”
“你还真不打算嫁给他了?”
“你让我怎么嫁?”
“该怎么嫁就怎么嫁,风风光光的嫁!”
“我的殿下,你别忘了,我是个寡妇!”
青柠一听这话,急了,站起来说:“夕儿,你怎么能这么说?莫不说那柴荣家是皇叔的探子,就算他是个好人,你毕竟也还没嫁给他呢……”
“可是我的公主,我毕竟和荣家有过婚约,依照惯例,我是要为他守寡的,就算是再嫁,也只能给人家做妾。如今皇上要娶我,还要给我名分,你问问,那班文武大臣,那天下百姓,又有哪一个能答应?”
小皇帝挥退的其他侍卫,带着程啸和寒山,跑到了文芷的府上,恰巧文芷正在园子里面习武,见小皇帝满脸的不快,将小皇帝请到亭子里,挥退了家丁侍卫,轻声问到:“你怎么跑这来了?没去陪夕儿么?”
“唉,朕今天不痛快。”
“呃,”文芷见他不高兴,吩咐了酒菜。
“说罢,怎么了?”
“夕儿她不愿意嫁给我。”
“你跟她提亲了?”
“我自己跟她说的,她说不愿,还说大臣们都不会答应,我又说不过她,只能跑到你这来倒倒苦水。”
“那夕儿呢?”
“去皇姐那了。”
“嗯,估计她也不好受。”
“她不愿意嫁给我,自己还不好受,哪有这样子的?”
文芷一笑,说到:“当初柴荣家刚出事的时候,夕儿就说不再嫁,后来柴老将军夫妇葬身火海,夕儿又说要守孝三年,现在才几个月,你就跟她提亲,她怎么会同意的嘛。”
“那她先应下不行么?朕大婚,准备一两年也不为过……”
“这只是其一。其二是,皇帝纳妃,要有媒有聘,你是想纳夕儿为妃呢,还是……”
“当然是要夕儿做朕的皇后了。”
“大婚要三媒六聘,还要准备玉碟金册,皇后印绶,你只上下嘴唇一碰,就娶了人家,换作是哪家的小姐,也不应呀!”
“对呀,难怪她说满朝文武天下百姓什么的,这不就是要朕昭告天下么?朕懂了,朕这就去找魏先生给朕做媒。”小皇帝说罢转身就走。
“哎,我话还没说完呢……”
“改天再说!”皇帝带着程啸和寒山飞也似的走了。
文芷叹了口气,自语道:“你得先去问准了夕儿的意思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