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青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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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青柠是小皇帝唯一的亲姐姐,长皇帝近十岁,和皇帝的感情非常好,尤其是皇太后殡天之后,小皇帝对姐姐就如同对母亲般依赖。前些年曾有邻邦吴国世子前来求亲——适时皇帝帝位不稳,朝中除了几个托孤的老臣之外对小皇帝颇有怠慢,而太后又刚刚去世,大批志士聚在青柠公主身旁欲效法武周女帝,可这位长公主却是一心辅佐弟弟坐稳江山——而那吴国一直妄图趁乱吞掉刘宸王朝,吴国世子庞孝贤更是个颇具野心的人物,他也正是看准了青柠在国内的实力,才上门来求亲的。青柠早知他没安好心,便设了三到难关,将吴国世子活生生给气死了!虽然后来两国因此交兵,但最终还是被一班忠心的武将给挡了回去,吴国也因此日益衰败下去了。后来小皇帝渐渐年长,想给姐姐张罗婚事,恰好平远侯也有意与皇室联姻,便将世子张北派往京城迎娶青柠。两人也算是一见钟情情投意合,结果离婚期还有不到十天的时候,那张北听说了当年吴国世子被活活气死之事,竟然以青柠长公主克服为理由向皇帝退婚!若不是青柠拦着,小皇帝恨不得一剑砍了张北。后来婚事作罢,青柠也因此伤了心,隔三差五便出去云游,很少回到宫中。前些天,小皇帝得到消息说皇姐这几天就回来,在宫中早就备下了青柠喜欢的酒水糕点,没想到青柠回到京城却直接到了武府。
“呃,武姑娘,既然你已经回到府内,那在下就告辞了,我还要赶着会宫中复命呢。”
“也好,刘公子既然有皇命在身那夕儿也不多留你,只是既已到了门口,刘公子不妨进去喝杯茶再走。再说,长公主青柠此时正在我府中探望家姐,刘公子不要进去请个安么?”
小皇帝哪里是不愿送夕儿进去,分明就是怕被青柠拆穿了身份,连忙推辞道:“不必了不必了,公主今日就能回宫,我再去请安不迟,再说文远毕竟是外臣,如此贸贸然去拜见长公主殿下恐为不妥,更何况在下送姑娘回府已经耽误了许多时候,还是回去复命要紧。”
“噢,既是这样我便不留你了,刘公子何时有空不妨来府上坐坐,品一品我们武家秘法萃制的桂花茶,也算夕儿向公子道谢了。”说罢,微微向下一拜。
“夕儿姑娘严重了。”刘文远正要伸手去搀,突然又觉得不妥,两只手悬在空中也不知道该往哪放。平儿在一旁瞧见,“噗嗤”一乐,连忙搀起夕儿,道:“武姑娘身子弱,还是不要行此大礼,免得刘公子窘迫。”
刘文远听这话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夕儿在一旁也觉得有些羞赧,扭过头去在平儿的搀扶下进了府门,又转身道:“还望刘公子将今天发生之事细细禀明皇上,早做定夺才是,夕儿就在府中恭候吾皇圣旨了。”说罢就进去了。
刘文远对着夕儿的背影笑嘻嘻的深施一礼,直到武府的大门都关上了,才被身边的护卫搀扶起来。
“笑什么?不许笑!”小皇帝背着手板着脸,后面跟着的几个小侍卫忍不住的嘻嘻哈哈,后来连小皇帝自己都板不住,也笑了。
“今天的事你们不许往外说,要是被多一个人知道,朕就打你们屁股!”说罢,带着小侍卫们打马回宫了。
夕儿在平儿的搀扶下来到前厅,向长公主青柠行礼问候,又将平儿引荐给大家,命人带她休息去了。
朝儿和青柠见夕儿受伤,不便在大厅久谈,几个人就吩咐些茶水糕点,进了暖阁,让夕儿躺舒服了,这才说话。
“夕儿,一年不见,都出落成大姑娘了。”
“殿下取笑了。”夕儿勉强抿嘴笑笑,又道:“殿下这一出游,便是一年,想必又有不少奇趣的见闻说给我们姐妹听吧。”
“奇趣的见闻以后咱们慢慢说,夕儿,刚刚朝儿已经将柴公子的事情说与我听了,不知,你下一步如何打算?”
“荣家枉死,如今就连柴老将军和夫人也命丧恶人之手,夕儿有心报仇,怎奈此事涉及太广,不容的我任性妄为。总之听皇上定夺吧。”
“那夕儿你怎么办?”
“我是荣家没过门的媳妇,柴老将军夫妇就如同我亲爹娘一般,如今却连个后人也没有,我决定为老将军夫妇守孝三年,以行晚辈之礼。还有,荣家惨死,我本不该独活,只是含冤未雪,苟且残生罢了,还能有什么别的念头?”
“那你这样岂不是苦了自己?”
“苦不苦又有什么所谓,大不了青灯古佛一辈子也就算了。”
朝儿正要劝解,就瞧见青柠使劲给她使眼色,便端起茶盘:“你们先说着话,我去填壶茶来,青柠你今天就留在府里用晚饭吧,我去吩咐厨房做几个你爱吃的小菜,咱们姐们三个坐下来好好饮几杯,可好?”
“去吧去吧,对了,我从南边带了新鲜的笋回来,味道特别鲜美,你们一定要尝尝。”
“好嘞!”朝儿笑着应着,端着茶盘出去了。
“殿下,你有事么?”夕儿旋即就明白了公主是故意支开朝儿的。
“你还真是聪明。”青柠抿抿嘴,又道:“夕儿,本来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该多嘴,只是,你真的忘了当年在金顶和你一起玩闹的那两个少年了么?”
夕儿听话便是一愣,许多往事流上心头。
晚饭过后,青柠公主回了宫,朝儿多饮了几杯,夕儿吩咐下人安顿她睡去了。平儿特地来查看了夕儿的伤势,见夕儿伤势已经好转,不日便可康复,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正要离开去休息,又被夕儿叫住。
“平儿,如今你留在京城,我自然要给你个新的身份,这样既方便我们保护你,也方便你出入。”
“夕儿姐姐,平儿听你的,你说怎么办。”
“我父亲有个副将,我称他梁叔叔,如今梁叔叔和婶婶早已归西,膝下仅有的一子也在前些年战死了,这过年过节的,连个祭拜烧纸的人都没有。不如,平儿,我代梁叔叔收你做义女,虽然不能延续梁家的香火,也总算是留下了后人,你愿意吗?”
“平儿从小无父无母,若不是可汗救济,也活不了这么大,如今能做忠良之后,也算是我的造化了。”
“那好,平儿,从现在起你就是梁叔叔的女儿。不过你不能再叫平儿了,还得给你改个名字,叫什么呢?”
“姐姐不用费心思给我想名字了,就叫我妮子吧,原来可汗就一直这么叫,我听着也习惯。”
“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梁妮,今后你直接称呼我们姐妹姐姐就可以,在武府,你不是客也不是仆,而是主,如果你要是看上哪家公子,我就给你操办婚事,以后如果有好的时机,你愿意再回支垣我也不拦着。”
“妮子多谢姐姐,只要姐姐肯收留我,主仆什么都无所谓,能跟着你就行。”
“这傻丫头。”夕儿笑了,多了个妹妹,总归是很开心的。
青柠公主回到宫中自己的玉亭,只见她那皇帝弟弟早就备好了酒菜急切的等着皇姐回来。青柠本想说自己在宫外已经用过晚膳了,可是搭手一摸,酒菜都还是热的,心知弟弟一定是有心事,便换了身衣服,挥退了宫女太监,坐了下来和皇帝小饮。
“皇姐你真是好兴致,外出一年,回来之后不先见朕这个弟弟,反倒跑到别人府上吃酒,哼。”小皇帝给姐姐斟了杯酒,自己也斟满,却耍性子把杯子撂在桌上。
“哟,皇上,您怎么知道我跑去别人府上了?”青柠抿嘴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朕今天出宫,看见你的仪仗了,好家伙,在人家将军府待了那许久,”小皇帝边说边把姐姐的酒杯斟满,接着说,“也不知那武家的公子与你什么关系,羞也不羞!”
青柠听这话哈哈大笑起来,“武家?公子?我的皇上,您几时得知那武老将军有公子?”
“武老将军当然有公子了,朕听说过,说武家公子如何斯文如何懂持家。不过算算他家公子和姐姐差不多大小,应该有了家室才对,”小皇帝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姐姐,你贵为公主,可不能给人家做小啊!”
青柠一听这话是又好气又好笑,差点没把桌子掀了:“好啊你刘文芫,你是愁你姐姐嫁不出去了是也不是?”
小皇帝一看姐姐恼了,好一番赔不是,终于又哄得姐姐笑了。
“如果武家公子真的才貌双全又未曾婚嫁,姐姐嫁与他也是好的。”小皇帝一边说,心里却一边盘算怎么能多接触夕儿的事。
青柠又饮了杯酒,笑着说道:“我的弟弟,你还真是糊涂,也是,那时你还年少,估计分不得这些事。”青柠自顾自的满上酒,接着说:“文芫,当年他们说的,应该是女公子吧……”
小皇帝一听哎呀一声,想了又想,当初听人说的的确是武敏将军的女公子,恨自己摆了乌龙,自罚了一杯。
“文芫,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父皇要你读书,你不愿,非要和姐姐一起读书,没法子,母后就为我也找了个伴读,在帘子后头,天天和你一起听先生讲四书五经什么的。”
“嗯,这事朕记得,当初还是朕说的‘为什么我能有伴读姐姐就不能有’,母后拗我不过,才特别挑选了一位和姐姐年龄相仿的名门之后做姐姐的伴读呢。”
“嗯,这就是了,我那伴读,就是武家的大小姐武朝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