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大婚
    锣鼓喧嚣，红轿迎门，不过是从都护府西侧运了新娘子到东园做个形式。艳红的地毯铺穿了都护府东西两向，兰桂交香的花瓣洒落在红毯之上，似是花之精灵的一曲曼妙轻舞。水魄一身金滚边垂袖喜袍，束金缠腰带，越显得俊美无俦，风流潇洒。垂帘六角八抬花轿停在一旁，西园厢门紧闭着，门**着两个讨喜的豆蔻年华的丫鬟，大声道：“请姑爷作催妆诗。”
    水魄转眸看墙边探出头的桃花新蕊，道：“粉墙落英醒，西园佳人醉。不知良辰至，对镜绕凝眉。丝竹弄风雅，云铛载金杯。娇羞不能已，红妆复勘谁？”
    两个丫鬟先是钦羡地看着水魄，又同时兴奋地直乐，你推我搡之下，其中一个丫鬟扭着小腰进屋去催妆。
    不久，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被喜婆搀扶着进了轿，丫鬟看到水魄有一瞬像是失了魂般。
    轿夫抬起花轿，礼乐齐奏。红毯上移动的花轿上的喜鹊金雕被阳光耀得要飞起来，隐约可见帘内佳人轻垂香颐，头上的八角红绸盖头颤得流苏上得珠串相互碰撞。
    喜娘一身红似辣椒的黑边吉服，发髻上别着一溜的红杏花，夸张的打扮在大喜日子里显得恰到好处。只听喜娘吊起嗓子：“落轿。”轿夫稳稳地半蹲下身子，像是怕惊着新娘子。
    “还请新郎上前踢轿门。”喜婆记者眼睛笑呵呵地道。
    水魄缓步走到轿前，让众人有种步步生莲的错觉，他右手将长袍前裳拽到斜侧，红色黑底的靴子轻踢轿门。喜婆忙道：“好啦！”掀起轿帘，让开身子。
    胭脂只看到明晃晃的红盖头下伸来一直修长温润骨节分明的手，脸上腾起一团红晕，颤颤地递上自己的手，很快就被紧紧握住。胭脂心底一定，握着他干燥的手掌，似乎所有的心烦意乱都不复存在。
    两人一步步走进厅里。单于坐在斜上座，高堂两座是空的，香案上摆着一对龙凤烛，许多香果，和一叠文书。周围坐着的宾客大多是北疆单于都护府里的朋友，胭脂水魄虽不认识，却是豪爽的婚礼见证人。
    喜婆将香柱递给胭脂和水魄，道：“上香。”两人恭敬地焚香之后，胭脂被扶着面对新郎站好，笑喝：“跪，拜！”新娘拜后，新郎回礼。
    “再拜！”胭脂先拜，水魄回礼。
    “三拜！”喜婆乐呵呵地看着两人行完礼，喝：“礼成！”
    “入洞房！”一些年轻的北疆贵族子弟都哄笑而起，要闹一闹。水魄一脸无奈，摇摇头接过众人递来的北疆烈酒，一饮而尽，翻杯照亮，得到一篇赞叹声。水魄连饮十杯，头左摇右晃，似有醉意，道：“北疆烈酒果然真性情！多谢诸位捧场，小弟在狂妄也不敢把北疆烈酒当水喝不是？”
    “哈哈哈哈！”众人一篇豪气大笑，终于放过他，还不忘调侃：“公子真是怜香惜玉，想必中原女子是喝不了此等烈酒的！”
    水魄再次向众人回礼，方踉跄地拽着新娘进偏厢。
    几个丫鬟在屋内站好，手捧着干果托盘，道：“祝新人夫妻和睦，早生贵子！”边说边将花生莲子等洒在床褥上。一个稍大的女官跪请“结发”，剪下新人各一缕情丝，缠绕系成结，放置在小盒子里。又将两人喜服衣角系好，方才拖着盛玉秤的木盘过来。水魄执起玉秤，慢慢挑开胭脂头上的盖头，呼吸顿时凝住。
    胭脂平日不做脂粉打扮，今日细细装扮起来让水魄移不开眼睛。
    弯弯柳梢眉，瞋黑秋水瞳，秀气圆润鼻，鲜艳欲滴的红唇更是让水魄的气息浑浊起来。
    水魄想起周围还有外人，忙挪开眼睛，暗自吐气，被胭脂瞥到并窃笑后，暗自瞪了贼贼的她一眼。女官捧来合卺酒托盘，两人各自执起。双臂缠绕，醇酒入喉，胭脂突然觉得自己身处的世界并不值得担心，因为有身边的这个人。
    水魄看见胭脂有些迷茫凄切的眸子，眼色一深，将两人的胳膊缠得更紧。胭脂回过神来，朝他温暖一笑。
    伺候的丫头婆子推下去后，屋内越发寂静安详，一对长燃不灭的龙凤烛直直立在桌案之上。红绡香暖，佳人依偎，水魄将自己的呼吸放得很轻，生怕吓到对面娇羞灵动的人儿。
    胭脂的脸颊和脖颈的温度一直在直线上升，皮肤下温热的血液快要沸腾，令她心惊胆跳的是水魄盯着自己嘴唇的灼灼目光。
    水魄轻声一笑：“你很紧张？”
    胭脂瞟了他一眼，又连忙挪开视线。心想：当然，被你这么露骨的视线盯着，谁能不紧张？于是一副满不在乎的口气道：“才没有。”
    谁知他却一本正经地道：“是不该紧张，已有了前车之鉴了不是？”
    胭脂闻言脸色更红润，狠狠瞪着他。一个撒气、一个戏谑、两对目光就一直胶着，不自觉就变了神情。
    终于，胭脂败下阵来，刚故作轻松地看向龙凤烛，就听水魄缓缓道：“歇息可好？”
    “嗯。”
    水魄三两下去了胭脂的头饰和自己的束发玉瑁，两人的如瀑长发便披散下来，顺滑如稠。看着水魄像是要推到自己，胭脂急忙道：“蜡烛！”却被水魄挡住，“新婚烛要燃到底，寓意和和美美。”伸手勾下床帐，推倒胭脂在喜床上，温润的唇先是轻轻触碰她的红唇，等感觉她放松下来，又细细啃噬，沿着美好的下颌曲线逐渐向下……
    帐内春光在红烛的朦胧光下显得妩媚多情，胭脂的感觉是先热、再僵、后疼。阵阵喘息不断从帐内飘出，带的红烛影影绰绰地摇曳不止。胭脂自问是否和水魄进度太快？可是，自己对他确实有种难以割舍的感觉，与其在一处很是欢喜。再说，自己并不是非得谈恋爱好几年才确定心事的人。
    这样，很好。
    屋内温度一升再升，燃得尽蜡，燃不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