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爱,倾覆 第7章 生死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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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平的病最终发展成了肺炎。
在确定临德这边一切妥当之后,溪水立刻抱着念平冲去了羽京。志愿者中心的那位医生开着车护送了两个人,直至小念平被安顿在特护病房里他才离开。
权•修宜守在临德身边,心里焦躁。他不放心临德一个人,更加担心哭得像小猫叫一样的念平。
子见得同时照料两个人,临德和断。都是不能出一点差错的。一时忙得天昏地暗。
暖儿表现得一点都不用人担心。他甚至镇定自若地坐到郡王府的大厅主位上管起了王府一整天的杂事来。一天三餐的食材采买。各处房屋的修缮。还有乡邻们闻说郡王病了之后不断送来的礼物,也都一一记了并回礼。大总管好不容易得到了大医师确诊郡王病情稳定的消息,走出内院却见一向在自己掌管之下的王府各处执事全站在暖儿的面前聆听教训。
离眨巴了眼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可是这事由不得他说什么。少君不辞辛劳地帮你把府里的大小事宜安排得井井有条,你若还要跳脚自己被夺了权还不被别人笑话胸襟狭小?
离咬了牙把这口气吞下去。一回头猛然看到子归不知何时已经能下地走动了,而且自己从清都带来的那一帮小子侍卫在他面前俯首帖耳,乖顺得像家养的兔子。离突然感觉很糟糕。
凭着他那“奇特”思想拐弯抹角地一番倒腾,离很快把这些事件定义为早有预谋。于是,他惶恐不安地向清都求援。他觉得自己有负帝君所托,没有看好这座郡王府。实在罪该万死。
谢罪的信写好了。却没有寄出去。离看了看被请在门外看药炉的京城御医,突然就悟了。
也许帝君这次已经不在意这里了。
离扳着指头历算自己到达郡王府上任的日子,好像也有那么十来年了吧。在他之前还有好几任的总管。
帝君的心早不在这里了。他还火急火燎地把自己往火坑里送是干嘛?
离悄悄地把信收进书桌抽屉的最底层。跨出房间时,他俨然又恢复成为郡王府的大总管,精明能干威风凛凛。
十天之后,郡王病情稳定。御医忙不迭地起身告辞,生怕主人家太过热情要留他。大总管送他的时候神情淡然,没了接他来时的殷勤。老御医心底憋气,却不好说。一甩袖子,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权•修宜终于等到了机会禀明了临德去羽京看望溪水和念平。
念平显然瘦了。当然,溪水也瘦了。两个人的下巴颏儿都尖尖的。这时候的念平看上去跟溪水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一样。
权•修宜心疼地嘘寒问暖。惹来溪水一记白眼,嘀咕了道,“看吧。又把我给忘在一边了。”
权笑了把所有的白眼和拳打脚踢照单全收了。然后,抱着一大一小死死地不肯松手。
这一回折腾之后,倒是太平了很长一段时间。
唯一不尽如人意的是临德的身体。虽说念平出院的时候,临德也坚持了亲自去接。可明眼的人都看到郡王的身体比之前更加不如了。之后,咳嗽感冒什么的就没有断过。为了防止念平受到波及,临德自动减少了和念平的接触。这样一来,临德生活里最重要的一项活动就直接删减了一半。每天闷在暖阁里,精神更加不好。
子归已经在临德生病期间奇迹般地冲破了自身的临界点,身体渐渐好转。最近,权•修宜跟他过招的时候发现他的大开碑手差不多恢复到了两人刚认识时的水平了。恢复的速度不可谓不快。权很放心地把整座郡王府的安全交给了子归。
七情都也不能长久放着不管。思量良久,春末时分,权•修宜不得不带着暖儿、子见和断再次回去了。
好在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权发现清都那边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大总管也收敛了不少。
就这样,溪水抱着已经认人的念平送了权离开。
当时曙嗣的郊野稻麦青青。各色梨花桃花落了一地。
待到权•修宜带着一张新面孔再出出现在曙嗣的黑土坡上,四周一片银装素裹。又是一年年节到了。
新人叫风•绿茗。一头银白的长发拖到脚背上。居然是夜光族的精灵。带着祭祀的血统,据说每次都是金口玉言。权•修宜虽然又用了他那招用烂了的抢婚招数,可是人抢过来之后却没少被绿茗“调戏”加“调教”。
能够看到权•修宜吃瘪好歹也补偿了溪水和子归两个人对于这位新人的少许嫉妒。
临德强振了精神来看新人。没想到绿茗见面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权大大有吐血三升的冲动。
“看你是金枝玉叶之身,却没福消受。不过最近倒是有好事降临。离人团聚……只是,生死相隔。见,还不如不见啊。”绿茗摇了头,说得天地色变,好不凄凉。
权•修宜一把拉过他,呸了一口骂道,“你个乌鸦嘴,少说几句。”
临德倒是被他触动了心事,脸带微笑了解围,“没事。好的要说。不好的也要说。我们百无禁忌。”
这事揭过之后又是年许的光阴匆匆而过。
念平张着小嘴已经会叫亲爸爸了。临德的心情也被带着走向一个天高云淡的境界。
曙嗣的秋天是很美丽的。
田里和果园里都沉甸甸地盛满了果实。
这天秋高气爽,难得的一个大晴天。郡王府的院子里堆满了玉米和苹果梨子之类的东西。几个丫头并几个嬷嬷坐在院子里唠嗑说话,一边干着活儿。
突然其中一个小丫头脸红了起来,努了努嘴朝身边的女伴示意。
门口,执事领了两个人走进来。今天是获月铜耀首日,来的人应该是羽京的护理志愿者。
小丫头们瞅着那个没穿医生制服的年轻人偷笑了起来。
那人本就长的高大挺拔,一头红发挺惹眼的。待到他掠过耳边的长发露出整张脸来,丫头们都惊叫起来。
真是个好看的人。
那人也害羞起来。抹了抹嘴边刚刚应为晕车而残留的一点秽物,把擦拭的手帕叠好放进裤袋里。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动作又引来小丫头们的惊呼。
“他的动作真好看。”其中一个说道。
于是花月•绿辉同学再不敢有所动作了。
这可是他第一次实战性质的志愿者任务啊。拜托诸神,让他顺利过关吧。
执事领了两个人进了临德的暖阁。花月就立刻被当中桌上供奉的一把新月刀给占据了所有视线。
自从绿茗说了那种话之后,临德一直有种预感。只是他没有想到事情会来得那么快。
如果不是远远隔着竹帘子已经看到来人的模样,临德恐怕自己第一眼看到花月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失了理智。
短短的几秒钟里,他已经强忍着极度的悲和极度的喜把所有的感情都隐藏了起来。
现在,他发觉他居然能够很平静地开口问他,“怎么?这刀引起你的兴趣了吗?”
临德看了他受惊的表情,心里的爱怜一下子泛滥而起。
接下来看病的这段时间里,临德就有了很好的一个机会来细细打量他。
火红的发一丝没变地传承着某个人的血脉。
眼角眉梢的神情跟亲爸爸口中提及的太君是多么相似。就是这张俊秀完美的脸孔也跟图画上太君的脸几乎是重叠的。
“晴空,我知道的。你果然是骗了我的。修平没有死。是你骗我的。”
临德在心头低喃了一句。关于权•湛的面容清晰浮现在脑海中。那个男人总是三心两意,却又一心一意。他全力保护着他,甚至为此不惜舍弃他们的孩子。
“如果要我在你和修平之间选一个,我会选你。孩子还可以再要。你若没了,我到哪里再去找一个。”犹还记得分别那晚,男人手里抱着虚弱的孩子,狠心地撂下了这话就离开了。
回来的时候,男人是一个人。他告诉他,孩子已经死了。是他亲手杀死的。他要他忘记那个孩子,重新活一回。
生死之隔,是那么痛楚。
而眼前这份痛楚就更加真实了。因为他们虽然终于团聚,却依然生死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