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风月  第68章 冰释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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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江在清源的东南一隅,蜷缩于两座小山之间,相当安逸的样子。事实上,这个镇子无论是放在王朝哪个地方看都是民风最为淳朴的一个地方。当地人一天里雷打不动的三件事:一是吃早点,二是吃下午茶,三就是夜宵。一切都跟吃有关。所以据民意调查显示该镇居民的生活幸福指数高居全世界榜首。
    北辰下了车来,发现他们这一大群人正停在集市的中心地带。一些早早就端了饭碗坐在廊檐下或是占据了各酒楼茶肆风景座儿的客人全都津津有味地注视着热热闹闹来临的他们。饶是北辰这算见过大世面的也被这百来双眼睛看的头皮发麻。
    他咳嗽一声,转目笑道,“云朵儿,你可是想吃这里的灌汤包子所以死活不肯往前走了?要吃你就早点说嘛。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被亲亲热热叫着小名儿的风·流风侍卫直如内伤吐血一般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北辰权当没有看见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带着权·修宜那一对儿走进了最近的一家酒楼。
    刚刚坐定,一个伙计就端了一大盘子的灌汤包子噔噔噔地冲了过来。
    “您的包子!”
    脆生生的一声喊把风侍卫的神经又高高地拉到了一个极端。
    北辰见他僵在那里不动,连忙招呼道,“赶紧过来坐。瞧这小伙计多善解人意。包子都准备好了。”
    这样有失身份的殷勤在权·修宜的眼里看来只可以用“狗腿”一词来形容。当然北辰的殷勤只持续了一句话的功夫。当风侍卫扭转头恪守宫廷礼仪地拒绝上桌吃饭后,北辰很有风度很有刻度地把殷勤的方向转向了权·修宜和暖儿。
    “他们要恪尽职守,你们就陪我好好喝一杯吧。”话一说完,北辰就转首点了一堆七江特产的下酒小菜外带一大壶的绿水。
    暖儿看他点得头头是道,暗中腹诽:刚刚还把饕餮的罪过怪到人家侍卫头上,实际上馋虫上来的人是他自己吧。
    而一旁的权·修宜一闻到绿水的香味就头大了。
    那是七江附近的一种药酒。加了不少的药材进去。酒味自然是苦的。而且这酒的后劲很是厉害。权自从被临德诓骗了一次醉了个酩酊之后就不敢再碰这酒了。眼看着北辰往自己面前的小杯子里倒进那淡绿色的酒液,权·修宜的舌头霎时升腾上来一股久违的苦味。
    难道是条件反射了?
    权·修宜颤巍巍地迎了北辰邀约的目光举起杯子,以英勇就义一般的姿态仰起脖子灌了下去。
    “修宜?!”一个惊讶的声音突然响起。恍然间,权·修宜误以为自己已经一杯倒了。
    他抬眼一看,果然见是赤·风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看着他。权·修宜被他看得难受,于是应声招呼了一句。有御座王在场,要请赤·风过来上座也没有他权·修宜什么说话的份儿。
    北辰倒是颇喜结交朋友的。见来人和权·修宜认识他就招呼了加了个座儿。
    介绍了一番,原来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人。尽管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北辰还是很高兴认识了一个青年才俊。不过,权·修宜那张不阴不阳的脸看得他很不舒服。北辰正待发作,那边权·修宜已经开口了。
    “你家那位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赤·风窘困地摸了摸鼻子道,“她,她回娘家省亲了。”
    权不紧不慢地哦了一声,继而笑了给他满上一杯道,“我也是去省亲的。去曙嗣。带了几个少君去那里拜见临德君上。”
    看到赤·风突然坐不住的样子,权心中冷笑一声没有戳穿他。一边的暖儿和北辰则很奇怪。北辰也算得是一只老狐狸了。两人间神态的变化他全看在眼里。热热闹闹地劝着酒,北辰压住赤·风欲走的暗示,连着催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婆妈。赶紧喝酒。喝酒。”
    暖儿低头吃着菜,杯子里的酒一动未动。他刚刚心思一动已然猜到了某个关键的人物。从权·修宜的嘴巴里他也略有所耳闻。只是这个赤·风未免太不够朋友了一些。
    冷眼看着赤·风被北辰灌得七七八八,暖儿心里暗自嗤笑:若这位御座王听了他们三个的事不知道还会请他喝酒否?
    “不过,”权·修宜好死不死地在这档子突然冒出一句,“溪水没有过来。他现在不方便。我留他在七情都了。”
    赤·风的瞳孔因为这个名字明显地缩了缩。
    “他还好吧?”脱口而出的话让赤·风立马窘在了当场。
    北辰倒酒的手也忍不住抖了抖。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怎么?你也认识他们家二当家的?是朋友吗?”
    赤·风这下真正地窘困了。他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找不出贴切的语言来描述他和溪水以及权·修宜三人之间的关系,最后只好点了点头搪塞过去。
    北辰见状就取笑道,“不知道是哪个先认识的溪水?难道说是后来居上?”
    权·修宜大吐了一口酸水(假装的)往北辰的杯子里倒酒,“您就别取笑我了。我可算是横刀夺爱了。这事也算不得光彩。正好趁着您在这里,我也和赤·风说清楚了。以后兄弟还是兄弟。不然,我心里一直堵着一个块垒。”
    “你怎么说?”北辰见皮球踢给他了,也就毫无怨言地接了。
    赤·风被两个人连着一逼,数月来的积郁也就有了一吐为快的出口。他自嘲地笑了笑,举杯敬向权·修宜,“权大哥既然这么说了我也放开了。只是当初是我对不起溪水。如今他跟了权大哥,还望大哥好好看待他。以后我不会轻易出现在他面前惹他烦恼。大哥于我还是那个可敬可佩的大哥。我家那位对我的事也大致知道了一些。所以还指望大哥劝劝她。她一向最听你的话了。”
    权接下了那杯酒,肃容道,“能得你如此坦诚相待,我也了无遗憾。兄弟,干了。”
    两个人对饮了一杯。
    慢慢地随了酒劲,两个人开始扯东拉西地说起整桩事情的由来。各人都把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赤·风哭得追悔莫及,权·修宜叹得悲天悯人。
    北辰在旁边一听:居然是这么回事啊。他当场就失笑。
    眼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互相安慰,暖儿冷笑了开口,“什么东西!以为溪水不是人吗?他难道没有感情没有想法的吗?净听着你们两个,一个说因为他是神使族的人被他吓着了所以负了他;一个说因为他是跟自己命里注定的所以要了他。怎么就没一个是真正为了他这个人而有所行动的呢?”
    暖儿说了一通,扔下筷子径直拎起桌子上还剩半壶的绿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全灌进了喉咙里。
    几个男人看得目瞪口呆。
    “没见过你们这么废的!”暖儿扔下这句话就起身出店。
    北辰缓过神来,击节赞道,“我还以为他是个闷葫芦呢。现在我简直对他惊为天人了。”说完他也起身离开了。
    赤·风刚刚因为酒气上涌到面部的红色霎时退了个干干净净。他低头坐在那里,一语不发。
    权·修宜慢了半拍。看到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了,他赶紧追了出去。
    “暖儿,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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