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风月 第57章 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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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秋一肚子怨气地领着突然成为权家未来主人之一的七草走进客房。
说是客房,其实就在权·修宜的书房边。一个院落里朝南的三间屋子,中间的是主人的书房,旁边两侧的便做了客房。原来权·修宜有许多的朋友在他没有成家之前是经常会来叨扰的。有些脾气的古怪的,甚至会在半夜踏月而来。这样的安排是极为妥当的。
木管事自从接了溪水之后倒是不敢再拿眼色轻易小瞧了新来的主子。所以,小秋领了七草进去的时候,屋子里面已经布置一新。小秋心里面的不舒服便升腾到脸上。他板着脸跟七草交代了一些必要的事情便扭身离开,也不管什么热水冷水茶水的事了。
七草见他眉目间很是年少也不愿和他多做计较。换下被药和厨房的炉灶熏蒸了一整天的衣物,七草舒舒服服地躺平在床上。
挣扎了月许,争取了日许,他所想要的也就是呆在权·修宜的身边。如此简单,而已。
他侧耳静听着。
外面的雨势渐大。空旷的山间,夜雨的声响是动人心魄的。
听到隔壁的古老木门吱呀一声轻响,他知道是他等的那个人过来了。他听到烛火燃起的声音,静谧中充满了情感。
哒、哒。
木质的墙壁上突然响起指骨轻叩的声音,七草讶异了起身。伏到墙边,他听到了隔壁稳定有力的呼吸。他轻笑一声,学着那人的样子在墙壁上轻叩两声。
随后,隔壁传来了一阵低沉的笑声。
七草把头靠在墙壁上,闭上眼。
今晚,他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上一个好觉了。就在他做着好打算的时候,身后靠着内室的那面墙突然就咿呀一声打开了。
七草惊起,却看到权·修宜持了红蜡从那里转了出来。
烛火照耀着他轮廓深刻宛如雕塑一般的脸,如梦似幻。
“你怎么从那里进来的?”七草吃吃笑问。
权放下蜡烛,坐到他身边,“客房和书房本就是相通的。这件屋子原来是赤·风经常来住的。”他暗了暗神情,继而展颜道,“要睡不着了,他们便会过去书房找我喝酒。”
七草看了眼他身后,证实那的确是门而不是墙。所以,他笑了开来,“看来,我不应该住这里。”
权点头附和道,“是,本不应该让你住这里。我起先见到你来了,差不多想把住的院子都给你收拾好。只是没想到,暖儿会有这样的反应。”七草摇头截断他的话,“这才是他应该的反应。不然,只能说你这个一家之主当得不够称职。”
权抱住他的腰,凑近了低语,“是,你的话永远是对的。在黑水关的时候我就没辩倒过你,往后就更别想了。”
这是明着在骂他“毒舌”吗?
七草翻了个白眼送去。
正想争辩黑水关那会儿可是他先“勾引”的他的事,那人却竖起指头示意他噤声。
七草并没有武功在身,所以他没有听出连绵的雨声中那几声轻微有序的“哒哒”声。
权·修宜凝神听了一会儿,知道来得的人依然是西岭毒门的杀手。真是阴魂不散。
连着被斩杀或是击退了将近十拨人了,他们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畏惧之心吗?更有甚者,清都似乎完全打算放任其不管了。要不然哪容得他们如此猖狂。
权·修宜心里一边计较着一边替被清都扔在这山间的断不值起来。
夜行人的响动已经越过了书房顶上朝西北而去。那里是断住的地方。
“我去去就来。”权拍了拍七草的臀部,笑道,“你可等我。体己话还没说完呢!”说完他掠出微敞的窗口,跃进了无边的雨帘里。
七草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个透。
这个没轻没重的无赖地痞!
臀部传来的隐隐的疼痛感让七草一下子慌了神。他站起来,来回踱着步。
他所知道的权·修宜的内里就如同那个完全不同于人前的自己一样,是个危险的存在。
臀部被爱人手掌击打过的真实感受让他内心翻滚,情如潮涌。
那是一个调情高手留给生涩恋人的绮丽憧憬,让他在忐忑中饱尝期待的煎熬。
外面的雨声再不像平常那样能安抚人心了。
权回来的时候正看见七草面红耳赤地站在椅子边,两眼发直。他笑了起来,甩手脱掉湿透了的外套。
七草的脸色因为他的一个动作更加红了。
他深呼了口气,结结巴巴问道,“怎么了?去那么久?”
权笑道,“不是很久啊。解决了几个小毛贼而已。是西岭的人还不死心,趁着夜雨偷摸到山上来了。”
七草眨了眨眼睛,飘飞到高空的灵魂总算是被这几句给拽了回来。他问,“可曾伤了?”
权歪了头,斟酌了一下才道,“如果问我,我当然是没事了。如果问那群毛贼,他们可是伤筋动骨去了半条命。怎么?医师大人想要大发善心给他们一个起死回生的机会?”
权戏谑的话语听在七草耳朵里就像是个笑话。
这人是存心在嘲弄他的。
七草白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什么时候看我慈悲过?我是想问你,如果用不着这些人了就交给我吧。我还能派派用场,别浪费了。”
权假装打了个寒战,赔笑道,“是是。我明白了。那你今天早点休息吧。我现在要去陪断了。他受了点惊吓。”
七草没来由地松了口气。从药囊里拿出一包药粉来交给权,七草吩咐道,“这是安神的,给他送温水服了。今天晚上你就不用太受累了。”
权大喜,千恩万谢地走了。临了,还不忘在七草的脸颊上啃了一口。
七草摸着脸上被温热侵袭过的一块,笑着自去睡了。
是夜无话。
第二天,木·真拎了一串钥匙来找七草。他带着七草去了权家祖屋的最后一进。那里的一处屋宇是靠山而建,建筑的部分嵌进山体内。进去之后,七草才知道,山体内部已经被凿通。顺着一条螺旋的木梯往下走,就进到了一个山洞里。洞中各处都被凿成了牢房的模样。
七草越看越心惊。他虽然知道权家是清都的家臣,但万万也没料到权家居然私设了牢狱。
一路走进去,大大小小的牢房居然多达四五十间。每间牢房的大门都是精钢制成,粗逾人指。看来此间并非一日建成。
走到一处牢房门口,木·真把手里的火把移到门口,对七草道,“您看看。就是这几个人。差不多快断气了。老爷说全交给您处置了。如果嫌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帮您把人提到上面去。上面的石屋子里也能关人的。就是得派人去守着。”
七草摇手道,“没事。我给他们下点药就行了,不怕他们逃跑。你把人提到上面去吧。”
木·真连忙答应。
人提到了上面的石屋里,七草立刻封住了他们的大穴,又加了一些软筋散。他细细勘察了四个人的伤口,发现都是被内力震伤的。其中一个的肋间有一道暗赤色的伤痕,似乎是被硬器击伤。仔细询问了木·真,七草才知道昨天晚上的大概情形。
“老爷到的时候,大当家已经收拾了两个了。老爷一来就一锏敲到他肋上,他当场就趴地上动不了了。这些人都是死士。幸而老爷有先见之明,制服他们之后马上搜掉了他们全身上下的毒物。”“怕是还有。”七草沉吟一声,从腰袋里掏出皮手套开始替那四个人检查起来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四个人的一些隐秘部位居然还藏有毒药。木·真看得即恶心又触目惊心。如果给他们存了力气恢复过来,怕是几个去牢里送饭送菜的小子要遭殃了。
既然是死士那就没什么好犹疑的。
七草拍拍手套,对木·真说,“你给我去拿纸笔来。我要用他们来试药。”
木·真乍一听“试药”一词,不禁瞪大了眼睛朝七草望去。
这个新来的主子比二当家的还不得了。居然用活人试药!
“你们四当家的不是被他们关来做‘毒囊’吗?”七草蔑然一笑,道,“我用他们来试药难道还对不起谁来着?!”
木·真打了个激灵,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
看着木·真腿肚子转筋连滚带爬地冲去前院拿纸笔,七草不禁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