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风月 第47章 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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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城是高原上的一颗明珠。
它偎依在白鹿山的怀抱中,西面紧靠着古城河源。
为了疏散每月数以万计的朝圣者,清都特别批准了素城的建造。这是绝无仅有的一个建造在古城周边五十公里以内的新城。同时它几乎也是高原上仅有的五条高速列车的最后终点站。
现在是牧月金耀首日的下午十四时十八分。
列车稳稳地停在素城的新干线车站内。
刚刚权已经为断补了一张车票,所以现在他们两个人正堂而皇之地随着下车的人流涌进站点。
断远远地看到被人流隔开的另外几个追杀者。他扯了扯权紧拉住他的手,示意权注意对方面容。
马上就要到甘露节了,所以站里的人流非常大。许多人身背着香囊捧着供奉的物品前来,脸带虔敬。
磕磕绊绊走了一段之后,断再转头寻找已经是见不到那些人的踪影了。
暗自吁了口气,断忽然被耳朵边热热的气流吓了一跳。
权附耳对他说,“我们尽量往人流大的地方去。待会儿上公交车,去市立第二医院。”
断红着脸躲开,咕哝着道,“去医院干嘛?”
权笑了笑,道,“暖儿在那里。子归也在。”
断呆了呆。手里一紧,权已经牵着他往出口走去。
外面的天气远比想象得要灼热。
高原上的太阳很是伤人。街上有不少人都垂下了风斗,遮住头脸。
断颇有些不乐意地在权的一再示意下也拉下了风斗。那身白色的衣物显然对断来说还是小了点。他开始猜测权所说的那位大当家的到底有多少年龄。
该不会还是未成年吧?
暗自乐呵着的断任由权拖着一会儿过马路一会儿上车一会儿又下车。
就在他几乎要被白花花的日头晒晕过去之际,权突然道,“到了。”
没有预兆的,断啪地一声就瘫倒在地面上。
身上连续几个月都未曾愈合的伤口嘶嘶地发出嚣叫。体力透支再加上饱一餐饥一餐造成的营养不良让断在看到那枚大大的蛇形徽章后无可挽回地昏死过去。
权只觉得手里一沉,身边那人就瘫了下来。急忙一把抱起,权发现那人已经昏了过去。
诸神在上,幸而是昏在医院的外面。
医院里的护工隔着玻璃就看见他们的情况。一辆手推车没等权叫救人就停在了他们身边。
护工们把断抬到手推车上。一些仪器被立刻接上断的胳膊。等到人被推到急救室,医生一拉开断的衣服,全体的救护人员都呆住了。
那具年轻的身体上伤痕累累。新伤叠着旧伤,几乎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
一些伤口呈现出诡异的暗紫或者青绿色,而另外一些甚至已经开始腐烂。
“医生,他休克了。”护士长急忙叫起还处于震惊状态的急救医生。
“快,氧气。镇痛剂。”
急救室里有条不紊地忙碌开了。而权•修宜则被很不客气地请到了外面。大门伴随着护士长的一个狠狠瞪视被关闭起来。
权摸了摸鼻子,自知他又被误会了一次。
缓缓靠上医院冰凉的墙壁,权把自己从刚刚一幕的震惊中强行拎了出来。
断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西岭毒门虽然以用毒著称,但也不尽是心狠手辣之辈。这几个小时的连续追杀又是为了哪门子缘故?
白色的甬道两头寂静无声。权有些呆不住,转到了候诊大厅坐下。
“修宜?”
属于暖儿的温和声音蓦然响起,喜得权几乎要跳起来。
暖儿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便服,手里端着一个盆正站在权的对面朝他笑。
权奔了过去,一把抱住暖儿,呜咽道,“暖儿,暖儿。我总算见到你了。”
白•暖被突如其来的偷袭算计,一时无法做出反应。他只好任由权的双臂环住他的肩膀。趴在他肩头的那人还很不自觉地把热热的呼吸喷薄在他的脖子里。
面对周围几百双眼睛的围观,白•暖的脸皮可是很薄的。憋了一会儿,他终于起了薄怒。反手推上权的肋部,白•暖斥道,“这是发什么疯呢?”
权哎哟一声跌在地上。
白•暖还道权要耍无赖。伸手去拉的时候却发现他脸色不太好看。于是,白•暖急忙扶起权,把他带到了最近的一个厕所里。小心拉开权的衣物,白•暖看到里面的白色绷带和渐渐渗出的殷红血色。
白•暖怒道,“你怎么回事?才出去这么会儿时间就把自己搞成这样。”
看到白•暖眼中掩饰不住的焦急和心痛,权吃吃笑道,“我也是被别人拉下水的。拜托,现在先给我换个伤药吧。”
白•暖忍住心头的怒意和焦灼,扯过权径自往住院部走去。
禽林•归的房间在住院部的五楼。那是个双人间。另外一个病人已经在三天前转院走了。所以,现在房间里很空。
莺歌和小实看到权跟着白•暖一起进来自然有一番高兴的话。可下一秒看到权被拉开的衣襟里那一串串的血红,所有的人都惊叫了起来。
权忍不住骂了一句,“小声点。死不了人。别惊着了子归。”
小实红着眼去给权打来了干净的温水。接下来换药、上绷带着一系列的事却全让白•暖包了。他一边替权裹伤一边骂道,“你都已经在医院里了,还傻愣在大厅干什么?不知道去找医生治疗吗?你难道被打傻了吗?”
权苦笑着说,“我就是刚刚从急救室出来的。我救了一个人。这话得慢慢和你说。”叹息了一声,权抓住白•暖微颤的手,道,“不用担心。我没事。让我先看看子归。”
白•暖常舒了口气,让开身子。
白色的病床上属于禽林•归的脸埋在一堆同样是白色的被褥里。除了那头头发,其他一切仿佛都是白的。不久之前,还有各种各样的管体插在他的鼻子和嘴巴里。所幸,权并未亲眼看到。但就眼前这情景也足够让他难受的。权只觉得喉咙口有块大大的硬物堵着,吐也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
“这样子已经好多了。刚动完手术的时候,我都不敢去碰他。”白•暖把手搭在权的肩上,安慰道,“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实和莺歌也附和着说了些脸色比先前好看之类的安慰话。
权勉强笑了,回头对白•暖说,“你,辛苦了。”
白•暖不以为然地一晒。他不是为禽林•归,他是为了权•修宜才做这些事的。他想听到的可不是权•修宜的一句感激。
坐了一会儿,就到了巡诊的时间了。
女医生对于病房里面多出来的一个家属深表厌恶。她的目光不时从环绕着禽林的那些仪器上游走到权的身上。
权知道,这个就是白•暖信中提到了禽林的旧识。他诚恳地接受着对方目光的拷问,态度良好,风度一流。最后是那个女医生憋不住,问道,“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他的未婚夫。”权不动声色地说出事实。
而对方则因为这句话立刻陷进了天塌地陷的状况中去。
送走了巡诊队伍,权不由得嘲笑起来,“这样子,她还能继续看病吗?”
见许久没人接话,权有些不耐地转过身却发现白•暖他们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好大的醋味儿!”白•暖一语,正中红心。
权哼了一声,拉下脸正待发作。猛然间,他想起来那个被他遗忘在急救室里的人。
大叫一声不好,权•修宜以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动作飞速奔到了急救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