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引君入瓮
    端午盛宴过后，大宋皇宫内着实安静了好一阵子。徐立等人虽然还继续留在临安城内，但却每日都待在驿馆之内足不出户。赵构没有招见他们，他们也没去打扰赵构。双方看上去，似乎都较着一股子劲，想看看谁能保持更长时间的沉默。
    瑞妃受伤之后，赵构一直忙着督促御医们为瑞妃诊治。他不仅自己每天到瑞妃寝宫报到，他还要求杨翎对瑞妃的诊治及恢复过程全权负责。
    那些日子里，大宋皇宫中传出了不少流言。有人说瑞妃是赵构最宠爱的妃子，其受宠程度甚至超过了吴皇后；也有人说，此次瑞妃受伤，赵构为她几度悄悄落泪。更有甚者，还说赵构对御医们下了严令，若是医不好瑞妃，就要御医们全体陪葬。
    那些个传言，孰真孰假无人能够辨知。但所谓无风不起浪，众多传言虽然不能一一辨知真假，但从中却是不难看出赵构甚爱瑞妃，并且为了她的确寝食难安。
    “若说宋皇帝对这个妃子真是如此上心，那他对我们保持沉默，便不是无礼之举。反而足可见，他对我们大金国的敬畏之心。”驿馆之内，其余人都在院内喝酒打拳，徐立与金亶两人却是留在房内密谈。而这首先开口说话之人，正是徐立。
    “未必，赵构这人虽然生性懦弱，但却并非无脑之人。依我看，那个瑞妃，只是赵构用来制造假象的一个工具。”金亶站在窗口，看着院内那些打拳喝酒的人说道。
    “工具？难道他另有所图？”徐立闻言，很是吃惊。
    “那也未必。”金亶笑笑，转身道：“我想他是看出了我们此番献舞的目的，所以故意给我们作秀，好让我们对他放心。”
    “什么？如此说来，这赵构岂不是很有心机？放他在这里，对我们大金国岂不是很有威胁？”金亶之言，让徐立更是紧张。
    “那倒也未必。”金亶开口，又是一个未必。他走到桌前，徐立眼明手快，立刻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金亶接过，边喝边道：“作秀与非作秀，对他来说，意义有别。可对我来说，答案却并无不同。这个宋皇帝，不足为虑。反而是他身边那个杨翎，还有你提到的普安郡王，这两人若是假以时日，或许才是我大金国真正的心腹之患。”
    “那个杨翎，想来也真是奇怪。他是杨宗名唯一的儿子，放着父仇不报，却认贼作父，对赵构小儿如此恭敬。听说他本事不小，这回大闹宰相府，秦桧被他吓得好些天都下不了床。”徐立说道。
    金亶不语，他放下茶杯，沉思了一会才说道：“关于这个杨翎，我看他入朝为官定是另有所图。这个人你一定要给我盯紧，赵构不怕养虎为患，我却不能不做防范。对了，那医经之事，你进行得如何？”
    “那韦马刀回报，说医经……”徐立说着，凑到金亶跟前，却是刻意放低了声音来说。徐立此举，定是因为医经事关重大，怕泄露消息，才刻意放低了声音。
    事实证明，徐立的顾虑非常正确。只可惜，他防范地却是稍迟了一些。他派出的那些在院中喝酒打拳的人，可以监察一般人的偷窥，却是根本察觉不到杨翎的行踪。
    不止是这一日，端午盛宴之后，杨翎其实已经在暗中探查了驿馆很多回。赵瑗没见过金亶，只能猜测到他尊贵的身份。可杨翎不一样，他去过金国，识得金亶的真实身份。金亶，本名完颜亶，正是金国现今的国主。
    盛宴之上，杨翎凑到金亶耳旁所说的话，正是指出了金亶的真实身份。金亶万万没想到，临安城内居然有人能认出他的身份。震惊之余，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金亶不得不闷声地退了下去。
    既然认出了金亶的身份，杨翎对金亶来临安城的目的，就定是十分怀疑。堂堂的金国国主，若不是有极其重大的事务，定当不会亲临敌国，更不会只以区区随从的身份展示人前。金亶如此行为，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此次事务的重大性，对金亶来说远远超越了他自己的生死。
    可倒底什么事，竟会有如此的重大性？杨翎为了找出答案，无论白天黑夜，只要寻得时机，就亲自赶往驿馆探查消息。只可惜金亶与徐立防范甚严，杨翎数日里探得的最有价值的消息，便只有韦马刀与医经，这一人一事。
    只不过，消息虽少却是意义重大。杨翎看过医经，知道医经所具有的医学价值。如同他能猜到秦桧为什么想得到医经的目的一样，杨翎也猜测到了完颜亶与徐立的目的。
    但妨天下想得到医经之人，不外乎害人与救人两种目的。林荣与林夫人属于前者，而金亶与秦桧，依他们的权势与地位，想害人自然用不着如此大费周折。秦桧想救之人，杨翎已经找到。可金亶呢？杨翎左思右想，把他有认知的金人全都翻了个遍，可几日下去却是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到这里，我们旧事重提，先说一说秦桧为什么想要医经的目的。前面说，秦桧要医经，也是为了救人。其实这话说得并不准确。准确地说，秦桧要医经是想医治一个人。但那人得的并非不治之症，而是羞于外人道的难言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