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天命（一）
    “是一丛先知吧。”一个天庭饱满的男人向一丛打招呼。一丛认出是文允聪。
    两个人交情不深，只是在宫中见过几次面。
    只觉告诉我，文允聪和我不是偶遇。他在我府上闲聊，聊的无非是些无关紧要的字画，古籍。他的眼神告诉我，有重要的是要找我商谈。
    我带他来到书房，并关了门窗高谈阔论，故意将说话声放大。一边说，一边拿纸笔写下真正要说的事。
    他告诉说，天机台的官员不是刺客所杀，而是城主下命让精兵做的。经过他私下暗访和比较，这些被杀的官员的共通特点是——已经不受城主重用。
    君不用臣只有三个理由：一、臣没能力。但这些死去的官员中有三个是重要的谋臣，四个战术一流的将军。二、臣得罪君。做臣的得罪君主的话，君主大可以惩罚他们，也不必用计谋杀害。三、君不信任臣。细作！我明白了岂目的用心!
    随着一些谜团的解开，我也发现幕城的总营中还有我们的细作。
    呵！原来他连我也不信啊！
    “先知，你可知桐城已向我城下战书之事？”他笑了笑，看着我，英气逼人。我从不认为武力能解决任何问题。他的心是在整个中原，挑起战争的主动权无形中掌握在他手里，桐城的战书，他应该盼了很久吧。与旁同相比，岂目不知聪明了多少倍，也可怕了多少倍！野心大，手段毒辣的同时，他懂得如何粉饰自己。
    “这次叫你来，是想让你算上一卦。”他走到我的身旁，用手拍拍我的肩，原来，我和这个在城墙上见面时稚气未脱的少年一样高了。
    “是……必胜。”同样作为先知，我的灵力没有父亲高，也还没发觉出哪一方面的异能。我知道他是个不信命的人，但这次他听后笑了，笑的张狂。那些建议和解战事的大臣也笑了。原来……是要我安定人心，一步步实现他统一中原的报复。
    他是该胜的，因为那里有我们的细作。
    目治一年，初冬
    桐城和我们录城的战争开始了。由于细作将他们的作战计划报了上来，我们城轻而易举得打了胜仗。城民很高兴，任何一个人都想做强者，想做第一！
    我最近开始感到疲惫。父亲在十七岁时就接到神指有了我。时下，我已二十有四，还未接到神指……我心里开始恐慌起来……
    桐城的死牢里关了个长相普通，可令人一见面就觉得舒服的男人。他虚弱地趴在地上。
    “小丁，你知道立侍卫是犯了什么罪啊？”一个胖点的狱卒问。
    “他是录城的细作！飞鸽传书时被少主逮了个正着。听几个兄弟说，少主当场就废了他武功。”
    “呸！他娘的，原来是个细作！亏我先前还敬重他。不行，我要打他出出气！我们城因为他输得有多惨啊！”
    “大术哥，你冷静点。少主和他关系不一般啊……”
    “少主！”
    “少主！”
    小丁话还没说完，望川面无表情得进来了。黑色的衣服外是薄铜做的盔甲，肩上有铜质的两个老虎头护肩，要上佩剑，气势汹汹，“下去！”
    他真希望那时自己看错了，这个自己喜欢的人竟是敌国的细作。为什么？可恶！望川像抓死狗一样抓了立正轩的头发，然后蹲下身子，迫使立正轩面对他。“把眼睛睁开！贱人！”
    “嗯……”头发连带头皮被扯得生疼，可就是不睁眼。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他无脸面对眼前的这个人。
    “哼！录城的人还真是有骨气啊！”望川松开手，立正轩重新靠在地上。“有骨气啊！让你有骨气！”望川咬着牙，铁青着脸猛踢他的腹部。
    那人真是好样的，哼都没哼一声，缩了身子在抖，嘴角有鲜血流出，而后吐出一大口血。
    望川感觉自己发现他是细作时就死去的心现在猛得纠起来。纠得两眼泛酸，纠得他他无法直起腰板继续踹他，纠得他也只能蹲在地上。“正轩，放弃录城跟我一起吧。这件事，我不会再追究了。”望川感到喉咙在刺痛，有什么液体要从眼眶里出来。他将头抵在立正轩的头上。
    “我……我家代代忠良……”那人吃力得说。
    “既然如此！我知道了！我还真喜欢录城的忠良之士在我身下的呻吟声。”
    两个狱卒听到死牢里有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传出，到后来，呻吟声越来越轻，看来那人是晕了过去。可没过多久，呻吟声又响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两个狱卒都会看到有士兵对那个人用刑。好像是让他写份假的桐城作战书给录城，但他不肯，被鞭子抽得血肉模糊。抽完后就派御医过来给他上药。很明白，少主就是要他不得好死。
    再后来，少主又来了次。两个狱卒在外面又听到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少主临走时问那人有没有喜欢过他，那人没有回答。
    从那一天开始，那人就在牢中的墙上写字。可反反复复写的就是同一句话——叛城者，杀。
    离桐城与录城开战的时间越来越近，那人还是不写假作战书。这次士兵不再拿鞭子抽他，而是给他四天时间考虑。第一天不写，他被挑断了一根脚筋，那人痛得哼了一声，用好的一只脚站起来，沾了自己伤口上的血依旧在墙上写那句话。没人给他笔，伤口上的血在敷了药凝固后，他就只能呆呆得望着自己写的字，反复得念。两个狱卒猜测，他是疯了。
    第二天，他被挑断了另外一根脚筋，无法站起来，就趴着写在地上。写得认真又虔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默写经文。
    第三天，他被挑断了左手的手筋，还是趴在地上写那句话。
    到了第四天，挑完筋后的士兵告诉他，他已经是个废物了。而后狱卒听到那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喊声过后，死牢有回复了安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望川趴在文案上睡着了，自从发现立正轩是细作后，他就没睡好过，白天又要商讨作战计划。他好累，身心俱疲。
    他做了个梦，梦见立正轩在前面走，他在后面怎么也追不上，叫他，他也不应。然后就醒了。
    “少主，那个人自杀了。”
    椅子倒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