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长恨歌一曲,未了人生情。 古羽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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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醉心,难耐三更月。杨柳花期,春风一度。
恨长泣,不过一夜梦。冰雪素裹,隆冬冰封。
淅淅沥沥的雨,沾湿了薄薄的儒衫,发髻有些散乱,凌乱的发丝紧贴额角。我看着撑着油纸伞逐渐远去的背影,一股寒意直达心底。
“曲异……”我无声的呐喊,泪混着雨水,碎了一地。
转过身,我跌跌撞撞的向前行去,不顾路人的指指点点,垂头丧气的回到古府。总管林伯站在门口,看见我回来急忙撑开伞来到我面前。
他担忧的问道:“少爷,您又去找曲少爷了么?”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茫然无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僵硬着身体回到屋中。
这一日,我生病了。昏昏沉沉之中,我想起和曲异的第一次相遇。那日,天气晴朗,白云飘絮。
我沿着辗转的花溪,顺着水流往下走去,流水依着山势千回万转,延绵盘桓,望不到边际。乱石丛中水声潺潺,叮咚作响。枫林深处山色幽静清秀,粼粼水光倒影着漫天红海,缥缈如同人间仙境。
身旁几位好友见如此美景,停下脚步吟诗作对。对于这种文绉绉的交流方式,我一向敬谢不敏。如果不是他们非要让我来,大概我还呆在家里睡懒觉。
回头看了几人一眼,见他们沉浸在他们的世界里难以自拔,我笑了笑转身离开。沿途花林茂密,每至阳春三月这乾云峰便成为花的海洋。
顺着溪流而上,越往上山路越陡峭,同时景致也越美。而深深陶醉在美色中的我没有发现危险的降临。等到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从山坡上滚落,狼狈的趴在地上不住的呻吟。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在叫嚣,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滑落。我抬手擦了擦,殷红的鲜血顿时沾满了手掌。
“嗯……”我轻轻的挪动身体,没有想到这么一动作,头脑立即一片晕眩。
不知道过了长时间,望着蔚蓝的天空,等待着生命的结束。那种难以言述的恐惧,让我有种歇斯底里的悲哀。
突然,耳畔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来人蹲在我的身旁唤了唤我。
这是怎样一种感觉呢?我的心此刻复杂难明,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喜悦。能够被拯救的喜悦,能够摆脱死亡的喜悦。
那人将我抱起,我闻到一股好闻的花香味,盖过浓浓的血腥味,让我烦躁不安的心顿时一片祥和。我将头紧紧的靠着男人的肩膀,陷入深深的黑暗中。
睁开眼睛,我看着面前担忧的父亲,发觉他突然老了些许。抬起手,父亲猛地抓住我的手掌,轻轻的在脸庞上擦拭。红通通的眼眶,闪着晶莹的泪花。
“爹……”我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声音嘶哑,难以开口。而一连串的动作让我的头脑一阵晕眩。
为此,我在家整整休息了两个多月才完全康复。听父亲讲送我回来的是城西曲家公子。为表谢意,父亲领着我来到曲府。
见到曲异的那一刻,我的心突然激动万分,回忆起昏迷前闻到的花香,那令他感到无比安全的臂弯。心便不可遏制的强烈鼓动,夹杂着一丝丝难以明确的感情。
我知道,自己是贪恋那个温暖的怀抱。
只是,曲异在京城声名在外,风流浪子的称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为了能够让他喜欢上自己,无论他有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只是,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么?
感冒康复,我就急不可耐的来到曲府。此时,曲异的几位好友正在他家同他聊天,见他来了,几人顿时哄笑起来。
曲异眉头紧皱,冷冷说道:“我不是告诉你,这几天都不用来找我么?”
我看着他铁青的脸色,心虽然很痛,却不敢表现出来,我害怕他讨厌我。我走到他的面前,将手中的礼物塞给他说道:“这是我爹从外地带回来的,就是……”
“好了好了!”他挥了挥手,扯过我手中的礼物仍在地上,然后转过头不再搭理我。
我坐到一旁看着他们几人,将自己龟缩在角落里,心底虽然痛,却为能够见到他而高兴,只要这样我就满足了,只要这样。
“羽西……”
听见有人唤我,我抬起头一看,是曲异的好友云子熙,丞相莫空北夜的关门弟子,未来的丞相之选。这个人仿佛一汪清泉,儒雅淡然,温润的眸子中总是盛满了笑意。
我站起身,朝他点了点头,说道:“子熙兄也在啊?”
“嗯。”他笑了笑,拉着我坐下。
面对着他,总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我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让你见笑了。”
他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我,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晦涩的如同此刻阴沉的天气。
“怎会?”
曲异见自己的好友同那个缠人精聊起天,心底顿时不快,他喜欢云子熙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云子熙只是表现出对他友好,似乎对于他的示爱视而不见。
怒气冲冲的来到两人面前,他一把抓起古羽西,往地上一推,见他狼狈的跌坐在地,一脸的受伤表情,心底那种报复的快感,让他心里好受了许多。
“你回去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我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灰尘,还想在说些关怀的话,见曲异冷厉的眼神射来,我吓得急忙噤口。走出曲府,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街道,不知为何,我却觉得无比冷清。
在府上难耐的磨了两天,这天下人来报说曲异来找我。我顿时高兴的手舞足蹈,急忙来到客厅,此刻曲异正端着茶杯坐在凳子上看着我。
我理了理因为奔跑而凌乱的发丝,高兴的笑着来到他的身旁说道:“曲异,你找我啊?”
“哼!”曲异小声的哼了哼,看着犯花痴的古羽西,厌恶的皱起眉头。如果不是答应好友要将这个累赘带上,他是绝对不会踏入古府半步。
“明日我们将去枫泾,你一起去吧。”曲异说完便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到我回过神来,早已不见曲异的身影。
这一晚我辗转难眠,一想到能和曲异一同前往枫泾,便高兴的夜不能寐。
第二天,我顶着一双熊猫眼来到曲府。此时,曲府门外已经站着几人,那几个人我都认识,是曲异的好友,说白了就是一些狐朋狗友,拉着曲异吃喝嫖赌,并非善类。
我十分讨厌他们,见他们要一同去,心底不悦。不过,却不敢表现出来。
“羽西,你随我来。”曲异站着门口唤了唤,我急忙摇着尾巴跟着他走进曲府。
他带着我来到一个厢房,丫鬟们褪去我的衣衫,我恐惧的望向曲异,他笑了笑说道:“沿途你做女子打扮和我们同路吧。”
我怔楞的任丫鬟们摆布,等我回过神来时,我已经被曲异拖出曲府,他那几位好友见我这副打扮,笑的前仰后合,说话的语气中总是带着一丝嘲讽。
不过,为了曲异,我忍。
谁知,我半路只是去嘘嘘,他们就将我扔在路上。我蹲在地上看着那深深的车辙印子,眼泪不知为何仿佛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呜……曲异,别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嘛。呜……”我哽咽着,不断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那里痛的我无法喘息。
忽然,从树上跃下一人。那人来到我的面前,蹲下身来,对我说道“这位大姐,不知道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伤心啊?”
我抬起头,眼泪婆娑。一见到他,我哭的更是伤心欲绝。
我哽咽不断的说道:“曲异,曲异他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走掉了。我们本来是要一起去枫泾的,他却把我丢在这里了。”不知为何,我想要向他倾诉我的忧愁,大概是他那担忧的神情让我觉得他可以让我依靠。
“哦!”他应了一声,担忧的看着我。
“大姐啊,你一个人在这里也非常危险,不如和我一起走吧。待到了昔阳城,你再去找你要找的人吧。”
他伸手拍拍哭得伤心的我,拉着我站起来。
我听他如此一说,心里为能够遇上这么个好人而高兴。于是,我拍手叫道:“好啊!好啊!终于有人愿意和我同路了。”
这个人给我一种飘渺的神秘感,美丽清冷的脸上总是带着浓浓的悲伤。每当他露出那种表情,便想要逗他开心。这么美丽的人,怎么可以有悲伤。
和他在一起,总是惊奇不断,好的,坏的。都能带给我不一样的体验,和他在一起我突然之间觉得我之前和曲异在一起都赶不上和他在一起快乐。回想我和曲异的种种,我发现原来我和他之间的感情是那么的苍白。可以说,至始至终,付出的都只是我一个。虽然是我心甘情愿,但是无望的感情在此刻却让我觉得万分疲倦。
两人逐渐熟悉,他会和我谈起他的恋人,那个给带他温暖的男人。我看着他温暖的目光,心底升起一股名为羡慕的情感。
他的恋人来找他了,见到他恋人的那一刻,我觉得曲异和面前这个男人比起来,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云泥之别。
南宫颜义么?我知道面前这个霸气威严的男人便是我东溱国的太子殿下南宫颜义。只是,我不知道那个素来冷酷无情的男人,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表情?
我们几人一路上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龙腾城下。巍峨挺立的城墙,高耸笔直的炮台,黝黑的洞口散发着令人颤憟的气息。很难想象这个曾经作为军事要塞的城堡,现在成为一座集经济、政治、文化和军事的国都,更是张扬了当年的风采和气魄。
“前人真是伟大啊!看看这座城市,那才叫一个气势宏伟。”倾辰感叹的说道,双眼直视着高高的城墙啧啧称叹。
“启草昧而兴有四百兆儿孙飞腾世界,向龙跻何道是五千年文化翊卫神州。前人种树,后人乘凉。这座城池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修筑的出来的。他是集合了多少代人的梦想和希望,在汗水和生命的浇灌下,才有了今天的成果。”南宫颜义深沉的看着这座城池,仿佛那里不仅仅是一座城市,而是自己生命中最珍贵的宝物。
“听说以前的的京城可不在这里,而是在南方的临京。先祖担心后人在舒适的南方失去当年征战沙场的勇气和在安逸的环境中糜烂度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所以,最终决定把首都迁移到紧挨着无卌国的龙腾城。”我感慨先人的聪明才智,对自己从前浑浑噩噩度日颇为内疚。
从前,我追随着那个人的背影,对父亲的话从不放在心上。自认为自己的作为上不愧天下不愧地,坦坦荡荡,就可。我现在终于明白父亲耳提面命,要求自己要有所为有所不为。切莫好高骛远,不切实际。那番话不知道包含了父亲多少辛酸和期待!我与他只是天边的流星,我追逐着他的身影,仿佛隔着高山隔着大海,永远也无法触及。
因为,我知道他的心中至始至终都没有我,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真是,该死的一厢情愿!
回到京城,我便告别了倾辰和南宫颜义,踏上归家的路。
府门外的家丁见我,高兴的笑着同我打招呼,我笑了笑点了点头。走进屋子,父亲正和老太爷在下棋,两人斗得面红耳赤。
我看着逐渐苍老的父亲,看着白发苍苍的爷爷,来到两人身前,我直挺挺的跪在他们面前。
“雨儿你这是怎么了?”爷爷不解的看着我,脸上一片疼惜之色。
父亲皱起眉头,表情透着一丝无奈,他缓缓说道:“雨儿……”
“对不起。爷爷、爹从前是我错了,我不该执迷。”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爷爷见我哭了,抱着我心疼的说道:“我的乖孙,谁欺负你了?让爷爷去教训他。”
“男儿有泪不轻弹……”父亲显然还想说什么,被爷爷怒眼一瞪,顿时焉了气息。
我抬起头看着他们坚定的说道:“我古羽西,从这一刻开始,决定重新做人。”抱着爷爷的手臂,我撒娇道:“爷爷,孙儿最喜欢你了。爷爷,把你那对凤凰佩送给我吧!”
“狗改不了吃屎!”父亲笑骂,抬手摸了摸我的头。
爷爷摸了摸胡子,看着我的眼神多了丝不舍,不舍他那对价值连城的凤凰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