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霜迷雾拨不开(成长篇) 第七章 九韶公主(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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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容!”惊叫着从梦中惊醒,晚雩忽的睁开眼,手脚发冷,心跳如鼓,额头上冷汗涔涔。
“公主。”守夜的宫女点着提灯快步进来,见她坐在床上,一手抚着额将头靠在膝上,软语问道,“公主可是做恶梦了?”
晚雩不说话,挥手示意她离去。
宫女屈膝承应,低头躬身退下,然走至桌边,她又犹豫一下,将提灯留下方才退出。
心跳慢慢缓了下来,晚雩抬起头来,脸色依旧有些惨白,她出神望着不远处的衣柜,掀被下地,鞋子也不穿就快步走了过去,取出藏在最里处的一个锦盒,她小心地打开了它。
里面放着的,是一个小小录音机。
按下开关,便有陈诚的声音传来,在安静的寝殿中显得尤为阴冷。
陈诚……陈诚!
双目流露出刻骨的恨意,晚雩的手死死握住录音机,直到指骨发白,太阳穴突突地一阵阵发痛,才大力用手肘捶了一下柜门。
你害死了我的姥姥,又向从容下手,我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本是一份单纯的爱,却在过度的占有欲的伤害下,尽数转化成了仇恨,不眠不止,不死不休!
将录音机收好,她方才发觉脚底冰冷一片,手背也呈现了被冻了很久之后才有的紫黑色,她走回床上,随手拿起一块绢布擦了擦脚底才钻进杯中。
正要闭眼,她忽觉房中有微弱的灯光照耀,这才发现是那宫女离去之前留下的,她用手支着额看着那提灯稍作思忖,便背过身闭眼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她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带着人去了兰台。
兰台就是藏书阁,里面收藏了天下各种奇书,也包括史书,晚雩来到这里快半个月了,一直搞不清楚这里的历史,便琢磨了一下,去了兰台。
“公主。”侍卫本不认识她,正要阻拦,听到宫女的呵斥,忙收起佩剑半跪行礼,晚雩抬手示意他们起来,径直进了楼阁。
“公主,这是您要的。”宫女将史书尽数取出,小心地堆放在她手边,晚雩抬头看了她一眼,认出她就是昨夜留灯的宫女,状似随意问道:“你叫什么?”
宫女垂首谦卑的回答:“奴婢莫玉衡。”
晚雩点头,一边翻书一边随口说道:“玉衡?这个名字起的好,玉衡意指天上北斗七星之玉衡星,主音律,想来你的音律是不错的了。”
“公主谬赞,玉衡只是一介奴婢,只识得几个字,并不懂音律。”
晚雩没有再问话,只是说道:“你就站在本公主身边侍候吧。”说罢便拿起一卷厚厚的竹简,开始阅读,可是她发现她大错特错了。
竹简上的都是繁文,她几乎完全看不懂。
硬着头皮往下看了几个字之后,她泄气地把竹简往桌上一丢。
繁文也就算了,还没有标点,一个个歪歪扭扭的,一个字看半天,叫人怎么看?!
莫玉衡俯身轻问:“公主,可有吩咐?”
晚雩看了她一眼,忽然拿起竹简递给她,说道:“你给本公主念。”
莫玉衡顺从地接过竹简,小心卷开,一字字念道:“惠公元妃孟子。孟子卒,继室以声子,生隐公。宋武公生仲子。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为鲁夫人,故仲子归于我。生桓公而惠公薨,是以隐公立而奉之……”
晚雩起初还听得认真,可是越往下就越觉得糊涂,她连忙喊停,问道:“这是什么书?”
莫玉衡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回公主,这是春秋左氏传。”
晚雩见她看了自己一眼,老脸一红,心道自己一个大学生,识字无数,竟然也会被当做文盲,真是想起来就丢人,她有些恼羞成怒,声音大了几分:“看什么?”莫玉衡立刻双膝着地,连说三声奴婢该死。
这回换晚雩架不住了,她一手拉住她,说:“你这是干什么,本公主有没有怪你。”说罢,她将书案上一堆书全摊开,说道,“你将这些书的书名告诉我。”
莫玉衡领命。
书案上的书很多,可是晚雩很多都听说过,比如,春秋左氏传,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史记……
“史记?”晚雩按着莫玉衡所指取出史记,一眼就看到了编纂人的名字,竟是司马迁。
这是怎么回事?
她飞快打开,让莫玉衡念。
前面六卷依次是五帝本纪,夏本纪,直到秦始皇本纪,可是到了卷七,就成了楚本纪和汉本纪,之后是太祖本纪,张皇后本纪,文德本纪。
晚雩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想来历史,是在秦末汉初那个时候发生了变化,她挥手示意玉衡停止,道:“给本公主念楚本纪和汉本纪。哦,还有太祖本纪。”
莫玉衡点头称诺,将竹简上所云念出。
原来,当年垓下之战,项羽并未自刎而死,而是跳上了乌江亭长的船东渡而去,不日东山再起,建楚国自立为王,再度与刘邦逐鹿天下,而同时刘邦占据了长安,在长安称王,建汉。双方势均力敌,楚汉之争延长了百年,百年后,他们的儿子也相继死去,楚孤儿寡母,政权尽数落入外戚舒惠手中,舒惠逼死项氏母子之后,挥军攻打汉,直取长安,废汉帝,自立为帝,建尹朝,至此,战乱四起的天下终于太平。
莫玉衡念完以后,晚雩已经陷入了深思,她一手支着头望着眼前的摊开来的竹简,面色尤其难看。莫玉衡不敢多说话,忙低下头去。
许久之后,晚雩忽然起来,声音极低,说道:“把这些竹简全部放回去吧。”
莫玉衡依言,叫了几个宫女一起搬书,晚雩深吸一口气,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兰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