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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看着望着窗外出神的Gordon,Tom复杂地弯起嘴角,老爸的身体逐渐康复,但他的气色很糟糕,曾经充满活力的双眼也有些呆滞浑浊,显然,那男人憋了一肚子无法告诉别人的心事。
    他现在不想多问,也许等老爸自己想说就会攻速他的,他相信那一刻的到来将意味着一个全新的开始。
    希望,自己已经有多久没带着这愚蠢的玩意了。
    大概是从遇见那家伙开始的吧,从期待和他见面开始慢慢有了想做的事而不只是能做的事,同时又带着一种虐待与被虐待的快感,无法停止地互相伤害,这也许就是当初见到她的那种带着强烈绝望色彩的希望。况且,那个男人给了他别人从没给过的温暖和…………爱情。他忍不住笑了,摸了摸胸口确定里面有颗跳动的心脏,又活动活动了手指,那天Bill在他怀里哭完了二十年咬牙忍住的眼泪,然后扣住Tom的手把脸埋在他肩上轻声说:“我爱你。”
    鬼知道这句话带给他的震撼有多大,他还一直以为他这个被捡来的家伙没有资格得到这种盲目疯狂而又让人羡慕的情感,上帝,这简直像给一直生活在黑白灰中的他泼了一桶花里胡哨的颜料!就让自己傻一回吧,Tom想,反正真正的恋爱也算游戏的催化剂吧。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了,于是定下了目标——如果,如果能和Bill在一起,就算自己赢。
    “喂,小伙子,傻笑什么呢?”
    “啊?”他打了个机灵,回过神看着心不在焉地老爸,装着孩子气地嘀咕,“你又不是真的关心,何必问呢?”
    “没……我只是心里有点乱。”Gordon淡淡地笑了笑,再次转头看着窗外,“倒是你啊,这段时间开朗了不少。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有什么有趣的事也说来听听吧。”
    “别打趣我了,我知道我现在看起来蠢得要死。”他觉得脑神经变得有点迟钝,真的像小孩子一样。
    Gordon哼了声,转头望着他,那双眼睛温柔而安静:“那么,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嗯。”
    “哟!”他伸手捶了记Tom的肩,“漂亮么?”
    “漂亮是漂亮,不过……”
    “有什么好不过的,得了,俏皮话就说到这里。”他严肃起来,收起笑容凝视对方,“对方值得你爱吗?”
    “值得。”
    “你能保证看她一辈子看不厌,不像以往玩玩的女朋友?
    “能。”Tom犹豫了下点点头,心里却像堵着什么一样无法呼吸,他极力想拜托这种庄严得滑稽的气氛,不知所措地压了压帽子,“老爸你在装什么神父啊,还没进教堂呢。”
    然而对方全然不理会这幼稚的开脱,继续问道:“为什么能?你不是那种头脑发热会说出爱不需要理由的人,告诉我,为什么选择她?”
    “这……让我想想怎么说。”他咬了咬嘴唇垂下眼睛。
    他却不放过他,用启发的语气追问:“她是脾气好还是会照顾人?对你的感情很执着、爱你很深?能为你做多少,你又会为她做多少?”
    面对越来越急的连珠炮,Tom堵的那口气一下冲出来,低声而坚决地一口气说完:“脾气有点怪也有点任性,自己都是个需要照顾的孩子别提照顾别人了,曾说过‘如果我爱上Tom我也会离开’,说过‘我爱你’没说过爱我有多深,值得我……信任。”
    “只是信任?!”Gordon瞪大了眼睛,有些生气地皱起眉头不说话,放松紧绷的身体靠在柔软的枕头上不再看金发青年而是没有焦点地望着天花板,片刻后才开口,“……即使恋爱使你智商下降,也该有个限度。如果你找不出一条选择她的正面理由,作为家长我是不赞成你们在一起的。”
    Tom把头低得更低张了张嘴却硬把要说的话压了下去,他不想这么草率地说出“爱”的理由,他闭上眼睛让黑暗淹没一切,极力回忆那只小野猫的音容笑貌——搂住自己瘦长的手臂,涂了眼影的明亮的棕色眼珠,张扬又可爱笑容,迷人的声线,甚至冰冷的背影和苦涩的泪水,它们都在他的记忆力闪闪发光,像肮脏夜幕后隐隐约约的星星。
    “理由是……”他睁开眼平静地注视着父亲的侧脸,“他能把我从永无止境的白夜中拉出来。”
    “……拯救啊。”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坐在床边的养子,明白什么似的摸了摸Tom的脑袋,“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也有可以依靠的人了。毕竟,你小子可是我世上唯一的牵挂了,鬼知道我这病能活几天啊,你可……”
    “喂喂,别说这种丧气话,你不是一点点好起来了吗。”
    “认真什么啊?不过是说说而已,要是死是那么简单的逃避困难的方法,还会有人口密度过高,社会老龄化严重的问题吗?傻瓜。”
    “虽然我也不想穷追猛问,但我把开心的事说了让你松了口气,不如把烦心也说出来减轻负担呗。”
    “切,大人的烦恼你个小毛孩是不会懂的。”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Tom没笑,直直地盯着对方那双裸露的眼球:“真是的,都写在脸上了。”
    又来了,又是这种带着无法言的喻穿透力的冰冷眼神,一点都不像自己,Gordon忍不住苦笑。也许这也是自己心里有鬼的报应吧,一切的努力终究不过是泡影,全部都是些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的幻象罢了!
    “爸,别多想了。”Tom叹了口气,握住那双大手,它们不像以往那么有力,好像它们的主人一下子老了十岁,“我啊,虽然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但无论你做过什么,你都是我唯一的老爸,是生父也无法取代的亲人。”
    “真的?”他被雷劈般僵住,“无论我做了什么都肯原谅我?”
    “是啊。”
    “傻……儿子。”
    在煽情的气氛下,Tom的手机却煞风景地叫起来:“喂?哦,是你啊……咦?在外面等我,给我送吃的?好啦,我知道了,马上出来。”
    “去吧,女朋友找你了吧,当年你老爸怎么没这福气摊上个贴心的女朋友,什么时候也带来给我见见。”
    “嗯,现在太突然,改天吧。”他有些无奈地听到那个“女”字,老一辈的人尤其又是正常性向的人要知道和儿子接吻的其实是男人该是个打击吧,还是等他情绪稳定下来再说。
    “好,快下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嗯,拜啦,我一会儿就回来。”
    “不急,这里没什么可担心的。”Gordon挑挑嘴角,听到关门的声音不由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声音有些发颤最后竟变成哽咽,咸苦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那是一个普通男人的忏悔得到宽恕时如释重负的安慰。
    此时Tom正走出医院,离医院正大门不远处停着一辆灰色的车,他走过去敲了敲车窗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便拉门进去了。
    “换班时间到,现在车里解决了晚餐怎样?”
    “OK。”他接过土豆沙拉三明治,拨开保鲜膜咬了一大口,“你演技还挺不错嘛,昨天晚上我老爸一点都没怀疑。”
    “不完全是,还有晚上你爸困了所以不太注意我。”驾驶座上的男人怪腔怪调地说,边转过头来——金色脏辫,夸张的鸭舌帽,肥大的T恤和牛仔裤,除了没有唇钉以外简直就是“另一个TomTrümper”。
    “我说你啊,知道自己皮肤比我粉一点吧?在医院那大灯下课时很明显的哦!”Tom说着揉了揉另一个自己的脑袋,说实话看到他这个造型他心里燃起了一种莫名的恐惧,那脸也实在太像了!
    Bill马上掏出小镜子找了找生气地合上:“骗鬼啊,我粉铺得好好的!头发也染了连眉毛也染了还要穿这么没品的衣服,我牺牲已经够大了,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好好,谢你。”他捏了捏他的脸,“谁让我们那么像。”
    “神经病,话说回来,你确定你只花一周就能混进那个什么什么研究所?好吧那我不关心,我关心的是,我是不是真的只要穿一个星期的麻袋就可以了?!”他眉头一挑,装出生气的样子。
    “我操!”Tom差点被最后一口三明治噎死,赶紧喝了几口矿泉水,“你现在可是盯着我的脸,别又照镜子又嘟嘴的,我无法接受我猛兽般英俊帅气有男人味的Tom一下子和舔爪子的小猫一样妖娆!”
    “你他妈那是什么该死的形容!”
    “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对了你的声音也努力像点,要不就少说话,可别在我爸面前咪呜咪呜的啊……噢噢噢痛!”
    “不愿意的话可以别叫我啊!”Bill稍稍松了松拎着对方领子的手把身子探过去了些,在狭小的空间几乎能感受到对方喷出的气息。
    他看着那张自己的脸有点女性化的迷人表情,毛骨悚然得汗毛都竖起来了:“……败给你了,别、别用那种语气讲话了,拜托!”
    Bill一把把他扔回座位,双手交叉环胸,勾起嘴角扯出一个标准的“TomTrümper”笑容,痛极其类似的声音说:“怎么,觉得恶心吗?那么和自己复制品曾经接过吻的感觉是不是更恶心?”
    Tom愣了愣,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来堵住了那小家伙的嘴把舌头探进去扫了一圈再靠回沙发剥开第二个三明治包装袋:“是挺奇怪,但碰到舌钉知道亲的不是自己是你就不恶心了。”
    “……啧,看来你还没自恋到病入膏肓的程度。”他回过神收起惊讶地表情坐回位子,“说起来你爸对你的唇钉没说什么?”
    “没,要是闻起来我就说回家洗澡的时候弄掉了,然后说等他出院了再去买这样就行了,我总不能让他看到一会真正的我有唇钉,一会儿你装的我没唇钉吧,太假了。你记得把唇钉拿掉,省得说话的时候忽闪忽闪的。”
    “得了。”他冷笑一声,“若他能发现舌钉,早就听出我声音和你不一样了,我尽量不讲话吧。”
    “也是,要不你委屈下,喊哑了说感冒了?哈哈!”
    “拜托,那样我俩声音也差远了好吧?而且我嗓子哑了以后怎么唱歌啊?我说你别得寸进尺好吧,天呐,我可是看在你说要趁老爸住院时多学习然后进他研究所给他个惊喜我才帮你的好吧,不过我劝你早点死心,那些东西不可能那么快学会的。”
    “所以我才翘班在家猛用功的嘛,尾巴怎么也得再一阵子才能出院吧,我大概了解下他们在搞什么然后加点特长,BlaBla地推荐下自己应该没问题,虽然我也不怎么相信自己的个人魅力不过还是试试咯。”
    “你真知道你爸在研究什么?说不定你会的和他们要的根本没关系。”
    “不,我知道一些,大概三分之一?”Tom复杂地笑了。眼睛垂下来盯着地毯,嘴唇抿成一个微妙的弧度,摊了摊手一下不知道说什么,“……你也,早就知道吧?”
    “什么?”他沉吟几秒然后眨了眨眼睛,好像很无辜,但Tom知道那是装的。
    “算了,没事。”他捏住Bill的下巴凑上去亲了一下,“喂,傻瓜,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信不信?”
    Bill瞪圆了眼睛,有一瞬间他当他认真的,但很快勾了勾嘴角看向车窗外,窗外的人群依然流动不息,片刻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开口:“我信不信由什么关系?”
    “哎?!”Tom愣住,咬了咬嘴唇让自己保持清醒——不是自尊心受伤的问题,一种说不出来的堵让他痛苦甚至有种被欺骗的感觉,尽管觉得很幼稚但他还是问道,“难道对你来说……朔方都认真的爱情和无聊消遣的游戏是一样的……?”
    “我们,从一开始不就是一个游戏吗?”他又笑了,“你说我会爱上你,我说我试试看,就是这样一个无聊的游戏啊。”
    “那认真与否也无关紧要了?”
    “要真觉得很重要,那你说说看我信不信有什么区别?”结束这毫无营养的对话,他冷笑一声,看起来有点生气的样子,不过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可是,你说你爱我的时候我信了,像个白痴一样。”Tom抱着脑袋叹了口气,觉得此时的自己像个发疯的娘们一样感性,而且可笑地被人牵着鼻子走,想到这他忍不住戴上了自嘲的口吻,“别那么紧张,就当我今天脑子锈掉,什么少男情怀泛滥好了。”
    刚要拉车门的Bill差点咬到舌头:“你……你够了!干嘛突然说出这么恶心的话啊!很受不了啊,看看,一地鸡皮疙瘩!”
    “好好,你快走吧。”Tom边大笑他边轰他,看着自己的复制品嬉笑怒骂觉得如此不真实,不过他很快又调整回那个玩世不恭的男人了,人生中第一次真心告白就算被拒绝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还是愚蠢地有些受打击,“我会……努力做个正常人的。”
    Bill听到这句话皱皱眉头,好像这话听起来有都神经,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似乎想说个“好”,却什么也没说出口,沉默着关上了车门。
    “砰”的一声叫醒了脑子发热的Tom,不由想了想那男人扔掉一身伪装恢复他影子一样的本来面貌再配合上刚才失神的表情是怎样一种情形:瘦长的胳膊撑着车门,黑发披散在肩上,涂了黑色眼影的眼皮般垂下来,棕色的双眼流动着静谧的光。
    BillKaulitz,要比喻成影子也是世界上最炫目的影子,炫目的孤单的影子。也许他刚刚的生气是在害怕,怕这只是游戏中的一种试探或是他对自己的自卑。就像影子再炫目也只是影子,永远存在于没有光的地方,他不知道他自信而神秘的外表下不经意流露出的哀伤和痛苦从哪里来。
    Tom摇摇头让自己更清醒,利落地坐上驾驶座发动汽车,抬眼看着后视镜中自己的双眼,马上又移向正前放向前行驶好像他不曾迷茫。
    我的问题出在我的灵魂的一部分被挖走了,那么你的过去又有怎样的裂痕呢?
    Bill走到病房前却没有马上进去,在门口发了会儿呆,事情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摆脱控制变了样?他本只想玩玩游戏发泄一下而已,却没先到竟然对爱情不屑一顾的自己居然沉沦了!本来明明恨病房里那个男人曾如此残忍地对待他,把他关在无边的黑暗中,而现在他却疯了一样想感谢他给了自己生命!如果不是活着就永远无法遇见那男人了,尽管自己只是用不存在的身份跟在他身后,但如果可以还真挺想就这么一直保持这样的距离,在怀疑和排斥中自虐又小心翼翼地守护零星的光影。干脆,就这么过下去吧,让真相永远陈尸在我的脑海中。
    他叹了口气推门走进房间,那个中年男子已经靠在枕头上睡着了,书还摊在病床上,Bill皱起眉头把书拿到柜子上放好再给他盖好被子,心里想着:真是的,怎么和小孩子一样。
    完了以后他又没事干了,只好发呆,昨天设计的程序应该没问题的,不知道现在还顺利吗?
    再看看自己,手腕里流的那玩意是Gordon儿子的血吧,但他却没有任何理由叫他声“爸爸”,老是说他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只有那个一头金色脏辫的男人了!但就算……就算是和那男人有血缘关系的人们也和自己毫无干系,这才是他最大的悲哀吧。那家伙……其实也不过是可怜的受害者而已,被迫承担上一代发下的错,我们的出生从一开始……就是彻头彻尾的错误。
    Bill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向不知名的神灵祈祷着,仿佛年幼时无助的样子。
    于是,日子就在忏悔般的祈祷中一天天过去了。
    阳光和往常一样照在门上,Bill神清气爽地拿着钥匙推门进去,甩了甩披散在肩上的头发,哦去你妈的脏辫:“兄弟,我重新活过来了!”
    “哈,又变回那个搓样子了!”眼前的男人染回了黑发涂了眼影刷了睫毛膏,出人意料的顺眼,这才是他嘛,但Tom还是忍不住挤兑到,靠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果然还是不能把野猫装进麻袋里,你说是吧?”
    “也是,瞧你那样,也只有这样的看门狗才能常年披着面粉袋子——天,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你每天都是怎么忍受那逊毙了的脏辫在脑袋后面晃荡的?”说着他转到镜子前摆了个pose,自顾自赞美起来,“真是帅呆了!”
    “到底是谁病入膏肓地自恋啊?”他裂开嘴开心地看着小家伙蹦到自己身边,用舌头堵住那张说个不停地嘴,
    他推了他一把,笑起来:“……还好你小子还争气,还真给混过去了,不然我之前那毁形象的德性可都白费了!”
    “这个嘛……”Tom叹了口气连连摆手,“其实不完全靠我的努力,是运气太好了还是怎么的……是这样的,在我毛遂自荐的前一天恰好有个成员辞职不干了,我爸又没去,所以研究组为了进程不要太拖就只好将就下让我打打杂了……真是的,本来想查查那人以前干什么好吸取经验好工作顺利点,结果他的资料居然全被消掉了!真让人一头雾水,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Bill闻言意味深长地挑起嘴角,语言却有些敷衍:“可能不打招呼突然辞职让人很讨厌吧,所以大家不想提到他……?反正你可得谢谢这个机会。”
    他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事一把拽住要起身的男人:“带你去见我老爹吧,以你的样子。”
    “哎?!”他吃惊地张开嘴,“我们到那个程度了吗?”
    “不然呢,你以为我们到了哪个程度?”Tom顺势把他拉进怀里,一手搂住他的腰在有人的唇瓣上吻了一下,“况且老头子天天嚷嚷着想见儿子的女朋友!”
    “滚!”他一脸愤怒地扇开他的手,把身子摔在沙发上咬牙切齿道,“你他妈才是女人!不和你爸解释清楚我绝对不会去见他!”
    “我妈的确是女人啊……好啦我会说清楚的,否则难道要你穿着裙子胸前塞两个气球转性吗?太荒唐了,不过说不定很适合你。”
    “知道就好,什么时候见你老爸?”Bill一脸风平浪静地答道,听到最后一句马上跳起来,“喂!”
    但对方完全屏蔽了他的炸毛情绪高涨地应道:“就今天!”
    “啊,为什么?!一点准备都没有!”Bill这次真的被吓到了,瞳孔骤然收缩眼睛瞪得滚圆,
    像极了一只受惊的猫。
    “为什么啊……”Tom看似认真地思考般摸了摸下巴,猥琐大叔的模样生动形象地跃然脸上,“因为我觉得你今天的妆画的特别好啊。”
    “好吧,那么我先下楼买点吃的,晚上就过去。”他有点回不过神,僵硬地合上手机迈开步子要去开门,皮带上的铆钉闪闪发光。
    “好。”Tom笑着答道的同时却一把拽住了对方纤细的手臂,“不过在你出去吹风冷静一下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不管你信不信那就是,我爱你,认真的。”
    Bill顿了顿,背着自己的姿势让Tom无法看到她的眼睛,然后轻叹了一声:“还真是一语双关啊,已经看穿了我因为你那白痴的要求而像白痴一样不知所措的狼狈样子了吗?”
    他没说话,放开手依旧维持笑容:“我要说的都说了,爱怎么想是你的事。”
    “切。”他哼了一声好像很无所谓地拉开门吧,出门的一瞬却回头狡黠地挤挤眼睛,“知道了,就算你以后不爱我了我也会记得你今天曾说过这句话,够我感动几辈子了。”
    Tom抬抬下巴,眼下划过一片阴霾——那张和自己如此相似的脸露出自己不曾有的淡淡地忧伤印在了他的眼中,他觉得心脏莫名刺痛了一下。
    然而,他玩玩没有想到本该以幸福结束的故事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已经……已经决定不再追究的真相终究是要被慢慢剥开,这一切都是从BillKaulitz的脸出现在GordonTrümper面前开始的。
    那天晚上,Bill只是一如既往笔挺地站着微微垂着头,平日眼中闪动的光芒却暗淡几分,代替的是一种平静得难以捉摸的东西,而Gordon脸上则出现了些微妙而生动的变化:他的脸部肌肉有几秒僵硬得像石膏一样可笑,然后他的肌肉渐渐松弛就像一个胖子突然起身离开的吊床,接着,他故作平静地张开嘴巴却好像一个被强行拉开的橡皮圈般紧绷:“Tom,让我跟他……单独谈一谈。”
    在Tom很知趣地退出气场怪异的房间去办出院手续后,Bill率先打破沉默:“干嘛赶走他?让他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是很有趣吗?”
    “……怎么会是你?”
    黑发男子做了一个把长发束起来的动作,居高临下地盯着病床上的中年男人:“其实你没必要那么惊讶,因为你现在根本不知道我是谁,所以这种表情等到待会再露吧。”
    “你不就是那个……?”
    “不止。”他怪怪地笑了,“难怪,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一直小心低调,你根本没注意过我吧?……好久不见,一直以来,承蒙您的照顾。”
    “啧,原来如此。”男子缓慢地挑了挑眉毛,仔细打量造型朋克的青年,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还真是从来没见过你这幅打扮,以前总觉得你怪怪的,不怎么说话好像很阴沉的样子。”
    “是在躲你嘛。”
    “……我有什么好躲的?”
    “所以说,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Bill加大笑容,几乎到了诡异的地步,“还不明白么,你看着我的脸……不觉得……很面熟么?”
    “你到底是谁?”
    他扑哧笑出声,收起衣服不怀好意的表情,无奈地摇摇头:“我太傻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也稍微记得点和你儿子一模一样的男人呢,啊不,是你儿子的复制品。”
    “……你是!”
    “嗯,我是。”他打断他,后退一步盯着那个他曾恨之入骨的男人的眼睛:“而且我一直都记得。”
    “不可能,那个手术明明应该把你们的记忆都改过了!”
    “不,你没有。为了这项罪恶的研究你几乎没回家看儿子,最后一天手术的时候,我苦苦求你儿子让他和我换,所以你才没分清楚给他做了两次记忆更改!哈,会犯这种愚蠢到荒唐的错误我不得不说你关心的根本不是你儿子而是这项技术的成败,或者只是为了平息自己疯狂的恨意吧!”
    “你……你是为了报仇才接近我和Tom的?!”Gordon瞪大眼睛,眼神不由自主地有些涣散,心脏不负重合般狂跳,上帝,只是自作自受吧,已经被遗忘的罪恶感千百倍压了回来,真的是他啊……这种眼神,和Tom一模一样的、谴责的眼神,让灵魂好像被吸进去了一样。
    “是啊!”他不笑了,转头看着窗外,“起码开始的时候的确是,可怜的你自作聪明想把他留在身边。而这个骗局毫无意义,因为——TomTrümper,并不是原来的BillTrümper,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
    “……不!”他半天挤出一个单词,尽管前阵子已经被告知,但由眼前的男人的嘴里说出来还是犹如当头一棒。男子瘦削的身影慢慢模糊起来,好像死亡拟人后的样子,但他还不想死,意识却已经无法控制了,等等……让我听完再死吧……拜托了上帝……
    然而,在他意识消失的前一秒听到的最后的话确实那沙哑的声音哽咽地低喃:“虽然,虽然我曾经那么恨你让我为他而生,但是……现在我,谢谢你让我遇见他,也谢谢他让我留住记忆,让我一直记得……我会……会替你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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