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楠如同傻瓜一样，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从一开始像是警察查询户口似的一直询问着小男孩一些私人问题，到一直得不到一句回答后，改为不断的自报家史，再到最后的几乎无话可说。
    口干舌燥的他望着始终安静的躲在仪式台下的小男孩，他悄悄地、小心翼翼的挪动身体，挪动到小男孩的身边，将自己的头探进去，用着近乎哀求的口气道：“喂……一句话，就跟我说一句话好不好？”
    “……”小小的身体向里面缩了缩。
    “……那半句话，不，几个字也行啊……”梁楠的手伸向小男孩的脚边，在可以触碰到对方之前又停了下来，实在不想再度吓坏小男孩，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战战兢兢地对待一个人呢。
    即使是对待自己的病人，他也没有如此的小心翼翼过。
    “……”小小的头微微抬起，目光落在某个地方就不再移动了。
    “……一个字……就跟我说一个字也好啊……”梁楠可怜兮兮的伸出一根手指头到小男孩的面前晃了晃，“难道一个字也不行吗？”
    也许是早就习惯了小男孩的沉默，虽然很希望得到对方的回应，但是心里似乎已经做好了得不到回应的准备，因此当听到了那个稚嫩的、小小的、悲切的声音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你说什么？”梁楠一个激动，伸手抓住了小男孩的脚。
    小男孩惊恐的缩回自己的脚，缩进了更深的角落里。
    对于小男孩再度回到起点的沉默，梁楠有些失落，但值得安慰的是，至少小男孩并未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
    “对不起，我不该再次吓到你，我保证……”梁楠举起了双手，急切但态度诚恳的说：“……我真的保证再也不碰你了，你再说一次好不好？你刚刚说了什么？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我真的听到你说了，求你了再说一次吧，就一次。”
    阳光透进素白的纱帘内，落在少年那一头栗色的秀发上，看起来柔软而丝滑，让梁楠很想轻轻地触碰一下，但他刚刚保证过了，因此他也只有忍耐。
    “……疼……”小男孩再度说出了梁楠刚刚没有听清楚的话，严格来说是没有听清楚的字，因为他从头到尾都只说了这一个字。
    “疼！……啊？”梁楠一个激动双手撑着就想要起来，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的头正钻在台案之下，而将自己的头撞得‘碰’的一声响，“你哪里疼？”
    小男孩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而猛地抬起头，如海般深蓝的眼眸透出疑惑，但他的目光只和男人的稍稍交会到时，就又迅速的垂下了头。
    梁楠楞住，再度被对方的眼眸所吸引，这次男孩的眼中不再是空洞而平静的，那略显困惑的、不安的，甚至似乎还有着一丝梁楠不敢置信的担忧。
    与那深邃如海的眼眸相触碰上，梁楠竟然觉得内心深处的某个柔软的部分被触动了，让他更是想要关心眼前的这个小男孩，一种固执的关心，一种令他自己也感到困惑的近乎疯狂地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