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浮生若梦 第二十二章 一夕容华梦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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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儿,怎么样,还痛么?”上官栖凤坐在榻旁,关切的望着重伤的儿子,随即又是恶狠狠道,“甄家的那个贱人,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的,居然敢伤害我儿子……”
萧士璟的脸色依旧苍白,只是淡淡问道:“母后,我的右臂已经废了吧……”
上官栖凤微微一怔,随即又说道:“那又怎样?即使是这样,母后也可以将你扶上皇位,等你当了皇帝,那些人没一个会有好日子过。”
“算了吧,母后,何必呢?论德行、能力,我都比不上四皇子的,他是人心所向,我们何必跟他争?”萧士璟略带困倦的闭上了眼睛,轻声道,“而且,你也没有证据说明是他们伤的我啊,何必再挑起纷争?夕薇公主都已经走了,够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志向?要是让他即位,那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上官栖凤忽然有了恨铁不成钢之感,看着在榻上的儿子,语声有些转厉。
“母后,这么勾心斗角的,您累么?若是在宫中便要如此,那么我们还不如农家的普通百姓呢,至少举家和睦啊……”萧士璟低低叹道,语声略带疲倦。
然而上官栖凤却甩袖起身:“早跟你说过要好好争取机会,你就是不肯听,现在可好了,别人的刀都架在脖子上,你还是这个死样子,真不知我上官栖凤是怎么生出你这个儿子来的!我上官家在帝都中的地位一向颇高,人人聪敏锐利,都是一把可以用来杀人的利剑,谁知道却生了你这样一个儿子,真是无言面对列祖列宗了!”
似乎对上官栖凤的话无动于衷,萧士璟只是闭上了眼睛,后宫中的斗争只会让他觉得疲倦和乏力而已,完全不如此刻安稳的睡眠来的诱人些。
“母后,您就别骂哥哥了,他身子还没好呢。”一旁的红衣女孩劝道,“而且,母后还有晴儿啊,晴儿不会让他们欺负哥哥的。”
上官栖凤这才有些欣慰的轻轻摸了下萧之晴的头:“还是晴儿最像我,乖巧又伶俐。”
萧之晴闻言只是笑笑,然而上官栖凤却无心再留在东宫,径直出去了。直到走到了无人处才在阴暗的角落里失声痛哭。
那是她的儿子和她的女儿啊,她用了毕生的精力想要替他们争取的,到最后却被萧士璟用一句“算了吧”全都逼到了心底。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却又是何苦呢?如果可以的话,她又何尝不想要萧栩宸那样的孩子,只是,造化弄人,人却无力抵抗……
第二日,宫中传来的消息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一向强势的睿仁皇后上官栖凤居然自甘去陵寝为恭帝殉葬,于墓门执长明灯,为帝王照亮归来的路……
抛下了膝下一双儿女,反而去了皇陵里那样黑冷潮湿之地,永生永世都不会再归来……
世人感叹先皇和皇后的鹣鲽情深时,却也疑惑为什么盛宠的容妃没有提出那样的要求,两相对比之下,宫中流言很盛,但甄韫只是默默忍受,守着膝下两个儿子,心中却已经是一滩死灰,再也燃不起光亮。
因二皇子萧桢远游扶桑,三皇子萧少渊无心政事,而四皇子萧栩宸门下的门客众多,聪睿精明,在众位大臣跪在门外苦求了三天三夜之后,终于勉强答应继位,半推半就被扶上王位。
延熙十四年,十一月。
年仅十四岁的怀帝萧栩宸即位,改国号为“景初”,令丞相叶东庭辅政,整顿朝纲,树立威信。
然而接受皇宫后,他所作的第一个决定却是拔除了皇宫中栽种的所有风夕蔷薇。“蔷薇,太过脆弱,哪怕有刺,一场风雨过后也会花残叶败,反而煞风景。”他以这样的理由堵住了攸攸众口……
景初一年,怀帝废丞相,设元老院,选拔帝都所有贵族出身,年龄在二十岁以下,才貌出众、思维敏捷的少年,决议朝中大事。
初时此行为被许多人质疑,然而,历经半年左右,元老院几乎处理了帝都中三年内的所有累积的大案,替怀帝扫除异己,立下了无数功劳。
萧夜铮对于此事一直疑惑不解,便悄悄问萧栩宸为何这样做。萧栩宸却只是笑笑,道:“若论心机,还有谁能比得上自小就在门阀斗争里长大的人么?为了他们家族的地位,他们都势必要尽心尽力的为我做事,而且,他们难道不都是人才么?”
萧夜铮只是点头,半知半解,望着斜卧在榻上带着些慵懒的男子,眼神复杂。
……
然而一年之后,怀帝几乎是纵情酒色,不再专心政事,门下众多大臣和能人都作鸟兽散。朝中臣子私下指责怀帝沉溺声色,然而他却无动于衷,因为元老院强大的实力,整个望海国也依旧处在安稳的时代里。
……
春日已至,整个叶府里都是一片风光无限的景象,然而叶瑜却依旧坐在房内,似乎是有些闷闷不乐的沉思着,并不理会身边的丫鬟们,只是靠窗而立,觉得心下有些茫然。
昔日爱慕的少年如今已经君临天下,他站在那样高的位子,哪怕她再努力地踮起脚尖来想要触碰,也是徒然吧,那些年少时的话语,是不是也被遗忘在脑后了呢?
“皇上驾到——”忽然传来的声音让她怔了片刻,然而反应过来时,便马上提着裙裾匆匆的跑到了大厅之内,躲在屏风之后偷看。
依旧是萧栩宸那如玉的清俊容颜,身上明黄色的龙袍反而衬得他更为俊逸,身上隐隐传出龙涎香浓郁的香气,充满了整个大厅。
“不知皇上此次前来找微臣所为何事?”叶东庭有几分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问道。
萧栩宸只是缓缓呷了一口茶,问道:“听闻叶爱卿府中有二女,朕此次来是特地登门求亲的。”
叶东庭微微一怔,随即说道:“皇上若是看中了小女,只需和下圣旨便是了,还劳烦皇上亲自跑一趟,臣真是过意不去。”
萧栩宸淡淡一笑:“若是不登门求亲,怎显得出朕的诚意?”
叶瑜躲在屏风之后,几乎是喜极而泣,她万万也没有想到,已经贵为帝王的他,居然没有忘记当初给她的诺言,甚是亲自前来求亲。
“只是瑜儿尚且年幼,如今便进宫,是不是……”叶东庭略有迟疑,说道。
“叶爱卿尽管放心,朕自有打算,只是先将瑜儿接进宫中,至于合卺之礼,可以等她及笄以后再谈也不迟。而且父皇逝世不过三年,不宜办喜事,朕很清楚。”萧栩宸依旧是微微笑着,有着亲和的气息,“朕倾心于她多时,现在只想要有她陪在朕身边。”
“不知小女是几世修来的福气,竟然得皇上厚爱。”叶东庭有几分恭维的笑着,对于自己的女儿,他却是一向都不太用心的。
萧栩宸笑得有几分随意,似乎并不想要跟面前的人交谈一般,他只知道,叶瑜不喜欢留在叶府里,那么他就带她离开,从此以后由他来守护她,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
一月后,叶家长女进宫,便被封了正一品的贵妃,赐封号“兰”,一时间成为帝都中最轰动人心的消息。连皇宫内都是炸开了锅一般。昔日四皇子和叶家大小姐的关系是众人有目共睹的,此时宫嫔们都羡慕起这样一对璧人,想不到一向以政治才能闻名于朝纲的萧栩宸,居然在婚姻这条道路上,也可以遇见那样贤良淑德的女子,真是幸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