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看向段川，他似是被我的眼神惊到了只是退了一步，我转身什么礼法也顾不上了提起步子就往慎行司跑去，段川抓住我的胳膊，我甩手想甩开，可是他的力气又大了几分，我破口大怒道，“是我害了他啊！是我啊！！”
    段川把我硬生生的拽了回去，把我的头抬起来平视着他的眼睛，“已成了定局，你若再去冲撞，谁也保不了他！”
    我身子软下来，方才的愤怒和恼火瞬间化作了一股莫名的悲哀，“放开我。”
    段川只是观察我的表情，我眼泪不禁的流下来，声音带了哭腔，“我求求你放了我……”段宣死死的将我的腰托起来，将我勒在他的怀里，“不放，我若放了，便再也抓不住你了。”我哇的一声终于是大哭了起来，趴在他的怀里，像极了一个寻常的无助到了极点的小女人。
    段川抚着我的背，“待会子你若回去迟了可得被责罚，快些早回去吧。”我抹干了泪水，行了跪礼便转身木着脑袋离开了。
    又过了几天的暗无天日，段川派小黄门带我去慎行司见了度萧一面，我是忍着不哭的，度萧躺在石床上，一脸的木然与麻木凄凉，“姐，我只求你一件事……”
    我捂住嘴巴，使劲的点了点头，度萧淡淡的说，“红玉只怕是会担心，你只管告诉她，我死了。”
    我走到他的面前，“姐带了好些东西，猜着你爱吃，你打小就特粘人，如今长大了，也该懂事了。”才说着我便坐了下来，握住他的手，“早些好起来，姐还想听你唱戏呢。”
    度萧点点头，只是目光一阵麻木，良久，他又问了一句，“姐，你怪我吗？”我使劲的摇头，“你自小就比同龄的孩子刻苦，你知道自己比别家的孩子不聪慧多少，别人练一日的帖，你便练三日四日，连大哥都会夸你刻苦用功…。不怪你…。。怎么会怪你呢！”
    度萧把脑袋别过去，过了一会才带着鼻音道：“恕度萧不肖！”外面的小黄门喊了声，“功夫姐姐——”我对度萧道，“我先回了，给红玉的话…。。我会带到的。”便转身走了。
    古有司马迁受宫刑成一代史豪，我按住自己的指甲，咬住下唇，才走着便见到宫里头的几个夫人，只低头下头行礼，她们随手让我起了，面色微凄，十分苍白，我心中泛凉。古代帝王恩宠本就如浮云一般，王若要你死，昨日你纵然千般恩宠，今日也不过是刀下亡灵。我捂着胸口见几位夫人去了，靠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比起这宫闱深处的女子，度红夫，你又该是如何的幸运幸福，却只恨你不懂得惜福！看着夕阳落下，天的那边，二十一世纪的“我们”又会迎来一场灯红酒绿的夜生活了吧？
    或许嫁给段川，离开皇宫，才是我最正确的选择。
    外出伐地平乱的段宣又传来佳讯，如今实力最强的只是轩辕氏和后盛两派，后盛虽然没有在长安洛阳定都，但是确然打的是匡复段氏的口号，无论是在名声，天理上，都占着一定的优势，而关义王段平正值壮年，极可能在他有生之年能够见到天下的一统，只是那时的段宣可还记得我当初说的，留霍家一条活路？
    度萧被放出了宫，我站在宫门前，风吹的他的头发飞扬，俊逸如度森，我抚着他的额头，“该去哪儿呢？”度萧抱拳往后退下一步对我作揖，复又跪下来行了稽首大礼，“萧不肖，让度家蒙羞，此生已是无颜再见大哥！”我心一紧，“你放心，我定会将红玉送回度家，让她忘了发生的这一切…只是你要好好生活着，答应姐姐，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好好的坚强的活下去！”
    度萧爽朗一笑，双目散发出淡淡的精气，“浪迹天涯，是我一生的理想，姐，你便只当再无了度萧这个宗亲。”
    我不知怎的眼泪就流了出来，掏出几锭银子，“不许说着混账话，以后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度萧把银子还给我，“算了，我这废人拿着银子也没处使儿。”
    我心里头跟着疼，“你要答应姐，若安定了下来，便定要写信告诉姐姐。”度萧埋下脑袋，良久才微微的点了点头。我拍拍他的肩膀，“一路平安！”
    这场偌大的牢笼，带走的除了我那弟弟的尊严，还有我们彼此的灵魂，转过身，看红墙碧瓦，要是我也可以就这样飞出去，可以跟着你去浪击天涯，该有多好？
    晚上给关义王上了茶，我便在边上候着，只觉着我是该恨他？
    还是继续这样的卑微下去？关义王精气神差了很多，想来他也是这场事故的受害者，身为帝王身却遭受了如此的背叛。
    他看折子看的入神，我只是在边上做心理斗争，是嫁？还是不嫁？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关义王打了个哈欠，我赶紧躬下身子，“陛下是要歇息了？”
    关义王阖上眼睛，仰头躺在软椅上，“朕是个好皇帝吗？”
    我心想你把我弟弟的一辈子都毁了还来问我这个问题，我自然说不，但是我的脑袋可是还悬在脖子上，只是低语道，“奴婢不知道。”
    关义王竟然大笑出声了，半晌，“你是第一个同朕说真话的人。”关义王又笑了两声，邓非上前去给他宽衣，我也走上去铺床，沉香缭绕，关义王睡意惺忪的缓缓道，“下去吧。”
    我便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