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1 生于启年 落于七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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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
落地窗户外正演绎着一幅绝美的落日图。天空中布满了晚霞。晕开了满天的绯红。颓树上幸存着为数不多的枯叶在随风飘荡。
洛柒夕眨了眨眼睛。试图让眼睛恢复焦距。暗红色的光线反射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悲寂、凄凉充斥了她的双眼。
洛柒夕尽量让自己从冷硬的地板上爬起来,她可以想像自己此刻趴在地上的姿势是多么滑稽,结果,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徒劳无功,只能勉强将上身支起。长时间被地板的冰冷侵噬。她的双腿早已完全麻木,感觉像高位截肢,双腿失去了存在感。她挣扎着用臀部在地板上移动着,花尽全身力气,终于将身体移至床沿。
胃。还在不停的抽搐。但是。比起之前来说是显得微不足道的。喉咙像干裂的土地,撕开了一般的难受,不禁使她全身痉摩起来。“唔”她试着说出一句话来着,结果发现连发出一个音节都让她痛苦万分。喉咙严重缺水!此时。大脑向她发出一条讯息,她知道。她的大脑还在运转。不过。此时十分迟钝罢了。
手机嘈杂的铃声扯断了她大脑运转的弦,让空旷的房间瞬间嘈乱起来。嘭!脑袋里某种东西被爆裂了,头渐渐被刺痛占据。
洛柒夕缓慢地从床上把手机拿下来,毫不犹豫的按了免提键。她迟钝的大脑告诉她。她还不能开口说话。
几秒后。手机又跳了起来。是短信。
----柒夕!接电话好吗?求你了。别吓我!
是筱茜。
已经六点了啊!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洛柒夕有片刻的发愣。待稍回神。她的手在键盘上飞快的跳跃着。
----我没事。别担心。
屏幕上出现简洁的六个字。按了发送键。然后合起手机丢到床上。不想再花多余的力气。她觉得她需要休息一会儿。
也许。从一开始,便不该奢求公平的,因命运对每个人本是不公平的。有时候,她常常想。或许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错误。她是不受欢迎的。她带给别人的只有永无止境的伤害。不是说每个来到世上的生命都是珍贵神圣的吗?珍贵?!从始至终。她的生命里便从没有出现的字眼。它们抛弃她了么?呵。多么可笑。
如果可以让她选择。她宁愿自己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上。充满残酷、冷漠的世界。它对于她来说太过陌生。压抑!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想。她从未了解过她存在的意义。亦找不到一个能够让她坚持活下去的理由。她的世界。未来和迷茫划上等勾。
有股涩意悄无声息地涌上鼻头。眼睛渐渐酸涨起来。
“洛柒夕!别哭!你很坚强。一向如此。不是么?”在悲伤发作时。洛柒夕通常这样告诉自己。她很坚强么?其实在她内心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双腿似乎慢慢恢复了知觉,地板的冰冷不禁使她打了个冷颤。她靠着床沿艰难的站了起来。捋了捋额前挡住眼睛的刘海。踏着缓慢的步伐向洗手间走去。
看着镜子中的脸,洛柒夕竟产生一股强烈的陌生感。过分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已冻得微微泛紫。挺秀的鼻子。虽然大却毫无生气的眼睛。被苍白的脸忖得更加乌黑的长睫毛。那是一种近乎病态的美。很美。却毫无生机。像一尊陶瓷娃娃。一不小心就会被摔得粉身碎骨。
拧开水龙头,刺骨的冷水在脸上肆意侵袭。大脑受到冷水的刺激。慢慢的苏醒起来。
来到客厅,眼前空无一人的客厅被绝望的黑暗所淹没。开了灯。仍然感觉不到一丝温度。不由得。洛柒夕抱了抱自己。像是想从自己身上找到一丝温度。
冰箱里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洛柒夕只拿出一瓶纯净水。她的喉咙根本容忍不了食物的入侵。喝了几口水。喉咙瞬间畅快。终于得救了。
咔!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啊噢!那个女人回来了…
“终于知道出来了!还以为你死在房间了!”看到一整天都不出房门的女儿。俞敏尖锐的讽刺道。
“显然,让你失望了。”洛柒夕微笑。对俞敏刻薄的话语完全免疫。
哼!俞敏从她那高贵的鼻孔里暗哼一声。利索地换下她那10公分的高跟鞋。高傲的走进客厅。洛柒夕不得不承认,俞敏是个美丽的女人。明明都已经垮入更年期的行列。却有着看起来只有三十五岁的脸,少妇的韵味十足。难怪贾伟那个流氓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说起来。怎么不见她身边的跟班。
“贾伟呢?”平时总和俞敏黏在一起。今天难道太阳从西边升起的?看不到俞敏身边的贾伟。她还真有点视觉上的不习惯。
“不要直呼你爸爸的名字,没有教养的东西!”俞敏气骂一句。但脸上丝毫没有一点愤怒。那个好色男人。她俞敏根本不在乎。跟他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复。报复那个狠心的男人。看着眼前和那个负心男人神似的脸。俞敏心里的恨又开始叫嚣了。真想将眼前这张脸给撕破。洛启年!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的男人!
“那应该叫什么?贾爸爸?呵!”洛柒夕露出不屑的笑容。在她心里。洛启年才是她唯一的爸爸!那个男人也配听她一声爸爸!呵…她洛柒夕的一声爸爸还没有那么廉价。
俞敏不再还口了。径自走到沙发。打开电视躺了下来。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看着她削瘦的背影。洛柒夕心中竟产生一股疼惜。只是这种感觉还没有开始萌芽就立即被她扼杀了。
回到房间。手机又开始不停的暴躁。
是短信。
-----小夕。生日快乐!今天陪爸爸去陵园吧。奶奶很想你。我们去看看她吧。
是洛启年。
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啊?早已经不记得了。也不愿意去记起。因为那天是个悲伤的日子,她最爱的奶奶,在她生日的那天离开了她。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奶奶,她许的生日愿望三个都是希望奶奶身体健康,永远陪着她。可是,奶奶都没有跟她告别。就走了。永远的走了。
-----好的!
洛柒夕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也好想奶奶。
加了件衣服。拿起来手机。洛柒夕离开了房间。
“去哪?”见洛柒夕要出门。俞敏问道。
“保密!”如果让俞敏知道她要去见洛启年。她一定会抓狂的崩溃。
……
俞敏看起来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令洛柒夕产生丝丝好奇。俞敏那个女人又想搞什么鬼。
“那个…生日快乐!”终于说出来了。俞敏憋红了脸。
俞敏记得她的生日。她所讨厌的女儿的生日。她竟然记得。洛柒夕震惊了。她该说什么?
“谢谢。”除了这个。她说不出别的话。
俞敏别过了脸。盯着电视。再也不出声了。洛柒夕换上鞋子。出了门。
泪水不自觉的溢出眼眶。原来。感动她是如此的容易。还以为自己的心已经炼成磐石一般坚固了。原来,也不过如此。洛柒夕暗暗的鄙视自己。
漫长的一个小时的车程。洛柒夕终于到达了陵园。到达了埋葬着奶奶的地方。
洛启年早已在等候自己了。时隔半年。她又见到了他。他比半年前更瘦了。更黑了。一米八的身高竟显得有些弱小。没有被覆盖住的白发显得十分刺眼。自公司倒闭后。他真正的老去了。洛柒夕心里纠痛起来。3年前那个潇洒的男人只能成为心中的回忆了。
“小夕。”洛启年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便向这边走来。
“爸。我来了!”洛柒夕露出灿烂的笑容。
仿佛,她真的过得很快乐。
洛启年将手中的康乃馨放在墓前。然后跪了下来。洛柒夕也在他旁边跪下。
“奶奶。小夕来看你了。奶奶还好吗?小夕好想你!”此刻的洛柒夕显得那么的无助、脆弱。褪下刺猬的外衣。她在奶奶面前永远都只是那个爱闹爱笑的小夕。
“妈。我们来看你了!我们都过得很好。您放心!”洛启年抓紧了身旁洛柒夕的手。对着墓碑上那个头发花白的慈祥的老人说道。这句话洛启年安慰着离去的母亲。也安慰着此刻身边疼惜的女儿。
看着墓碑上奶奶慈祥的笑脸。洛柒夕又回忆起那段快乐的时光。对于奶奶。不只简单的爱。还有无尽的感激。她的名字是奶奶赋予的。应该说。她的一切都是奶奶赋予的。
----生于启年。落于柒夕。
在七夕这个特别的日子。她来到了这个世上。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奶奶。记忆中,她总是笑着。始终笑着。那样风轻云淡。仿佛把世界都已看穿。
只是想不到。她15的生日那天。就在七夕那天。却成了伴随着她15年的奶奶的祭日。
同样是七夕。她和奶奶在不同的世界里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