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接到陈冬葛的电话时他刚好下课。
    “我在你校门口等你。”陈冬葛只给他说了这么一句就挂了电话，反倒是祁连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愣了半响。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是陈冬葛要请他吃饭。
    他将那个陌生的手机号码保存到通讯录里，上面写着“陈冬葛”。
    一路上都有学生笑的很是暧昧的向他打趣：“老师，去约会吗？”
    祁连微愣，摸摸自己的脸，真的有那么明显？
    陈冬葛坐在她的爱车上抽完第五根烟时，看到祁连出现在校门口。
    嗯，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排扣风衣，黑色的裤子，黑色的皮鞋，居然一身黑，可是该死的很好看。他把黑色穿的很温柔。陈冬葛想。然后对着祁连招手，示意他上车。
    祁连一上车就闻到股烟味，当下皱起眉头，温和的说道：“你胃不好还是少抽点烟比较好。”
    “胃不好跟抽烟又什么关系？”陈冬葛专注的开车。
    “你为什么总是要拒绝别人的好意？”就像上次一样，拒绝让他扶她回家。
    “习惯，改不了了。”陈冬葛回答的毫不在意不知道是说她抽烟的习惯还是说拒绝人的习惯。
    “你就不能对自己好些。”祁连轻叹，他从没见过这么不爱惜自己的人。
    现在却轮到陈冬葛皱眉了：“祁连，注意你说话的口气。”她觉得祁连的口气里夹杂着点亲昵的成分，这让她有些不适。
    倒是祁连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怎么了？你难道不是这么对朋友说话的吗？”
    陈冬葛的世界里确实没有称得上“朋友”这种东西的存在。
    那些所谓的朋友不过在一起喝喝酒，吃吃饭，从不深交，平常人哪儿又敢在她陈冬葛面前交浅言深呢？叶空远勉强可以算的上是一个朋友，不过更多的是利益关系。陈仇雪跟进叔是亲人，陈庆隆是手下。真正亲昵真心的朋友，没有一个。
    这算不算的上是一种悲哀。
    见祁连又再想开口，陈冬葛先发制人：“闭嘴，我不想开着车跟你吵架。”
    她着实有点不耐祁连把她当做朋友的亲昵态度。她更宁愿祁连是一个叶空远般的存在，只谈利益，偶尔讲交情。
    将车钥匙交给泊车的小弟，陈冬葛带着祁连走进这家名为“廊桥”的餐厅。
    两人点好餐后气氛异常尴尬。
    “说话啊，刚才在车上你不是说的挺来劲儿的吗，现在怎么不说了？”陈冬葛一脸倨傲。
    “你想我说什么？”祁连反问。
    “既然如此，我想请你帮个忙。”陈冬葛确实不怀好意。
    “你说，能帮的我一定帮你。”
    “我想见祈老爷子一面。”
    陈冬葛一开口祁连的面色就沉了下去。
    “你当初决定请我吃饭本来就是为了这个吗？”
    “一半一半。”陈冬葛也懒得去扯谎，这会儿再费力去骗祁连没什么好处。
    “那么另一半是什么？”祁连追问。
    “当时说的那些理由。”
    祁连，你想从我这儿问到什么？
    陈冬葛第一次觉得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男人其实内心异常执着。
    “你帮我吗？”陈冬葛出声确认。
    帮与不帮只是她早见到祈老爷子跟晚见到祈老爷子的区别而已。
    “举手之劳而已，我当然会帮你。”祁连除了叹息陈冬葛的坦诚之外，再无多余的话可讲。
    “如此，就再感谢不过。”陈冬葛面上带笑，却未深达眼底。
    一顿饭下来两人却是再沉默不过。
    之后陈冬葛把祁连放下到他要去的地方，祁连在下车前问陈冬葛：“我们以后不会再一起出来吃饭了对吧？”
    陈冬葛纠正他：“不是我们，是我跟你。”
    “所以，你那天回答的当然，其实是‘当然不是’吧。”祁连苦笑。他自从跟这个女人扯上关系后已经苦笑了无数次。
    “那么你又是在不满什么呢？”陈冬葛反问，接着又道，“你跟我保持的关系跟我想同你保持的关系不一样。原所以还是像原来一样岂不是很好。”
    “那你想我跟你是什么样关系呢？”祁连也跟着问道。
    陈冬葛眯起眼，眼神很是锐利，一字一句说道：“更亲密的，恋、人、关、系。”
    祁连笑着摇头：“你在开玩笑吗？这可一点也不好笑。”可是当他看到陈冬葛的眼神时，他的神情变为惊讶：“你是认真的？”转而又自言自语起来：“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快要谈婚论嫁。况且，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很明显的答案是不是？”陈冬葛嘲弄似的笑笑，刻意忽略祁连最后的问句，“你不可能跟你女朋友分手，所以我们之间就不可能有其他的关系。”说完便发动汽车，留下还处于震惊中的祁连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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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发什么愣呢？”郑九仪的手掌在祁连面前摇晃，使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你刚才在说什么？”
    他本来在跟陈冬葛吃完饭后排的就是跟郑九仪的约会，只因陈冬葛离去时抛出的消息实在太过震撼，让他不免分了神。
    郑九仪嗤笑：“我见你比我都还累。”
    “最近期末了嘛，学校的事比较多。”祁连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抿了口咖啡，反问郑九仪：“倒是你，工作怎么样了？”
    郑九仪听了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道：“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全部搞定了。”
    “哦，是吗？”祁连也跟着微笑起来，“那我们岂不是可以提前预定婚戒了。”如果他跟郑九仪把婚事定下来，是不是就可以排除一部分陈冬葛的影响了？
    “干嘛非要那么早结婚。”这个似乎戳着了郑九仪的痛点，她一下子就不高兴起来，“我们还年轻，再多玩几年嘛。”
    “九仪，我们现在也不是很年轻了吧。”祁连轻笑，内心里确实盼望郑九仪能够答应。
    “你再给我多一点时间好不好，让我再好好考虑一下。”郑九仪轻轻摇晃着祁连的手近似于撒娇的说道。
    “好吧。”最终祁连还是妥协。
    郑九仪高兴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就知道还是你对我最好。”
    祁连在内心轻轻叹了口气。
    祁连回到家时也就才十点左右，刚好祈老爷子也刚进家门不久。
    “爸，跟你说个事儿。”祁连坐到祈言荣旁边，貌似随意的聊天。
    祈言荣瞅了祁连一眼：“什么事。”
    “我有个朋友想见你一面。”
    “朋友？哪位？”
    “陈冬葛。”祁连硬着头皮把陈冬葛的名字说了出去。既然答应了陈冬葛，这事早晚是要为她办的。
    “陈冬葛。”祈言荣在嘴里细细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冷笑道：“她不是前段时间才把你折腾了一下，怎么，这么快就称朋道友起来，你们年轻人真是好精力啊。”
    “爸，你就当是给我个面子，见她一面吧。”祁连知道跟陈冬葛见面对祈言荣而言确实很有难处。
    祈言荣没有说话，祁连便当他是应了。
    “我给她说一声，你们好久约个时间。”
    “她道是有本事，找你来说项。”祈言荣冷哼一声。
    祈母端着盘水果从厨房走出来，放到茶几上摆在两父子之间：“得了，不就是见个孩子的朋友嘛，你呕什么呕。”
    “妇人之仁。”祈言荣呛了一声。
    祈母撇他一眼，转过头对祁连道：“倒是你跟九仪到底什么时候才定的下来？”
    这几乎是每次跟父母闲聊时必会问到的问题。
    他真的不懂为什么郑九仪那么抗拒结婚，好在他也不是很介意结婚的早晚，倒是家里的长辈等不及了。
    “应该快了吧，等九仪手上的工作结束了我们就办订婚宴。”祁连决定还是先安抚父母这边，剩下的以后再跟郑九仪解释。
    祈母果然高兴起来：“这才对嘛，你说我们在什么地方摆订婚宴？海豪还是蓉阁？”
    “到时候再说吧。”祁连微笑应道，事情搞定，皆大欢喜，这不是很好？
    没有人问他，他好不好，高不高兴。他的想法，完全不重要。
    回到卧室，祁连冲了个澡，擦头发的时候给陈冬葛发了个短信表示祈言荣已经答应跟她见面，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
    到祁连快要上床睡觉时陈冬葛的短信才回过来，言简意赅：“随祈老安排。”末了是“谢谢，晚安。”
    祁连看着那条短信，直到手机黑屏。
    他到底是想不通今天白天陈冬葛说那番话的目的是什么。若说是告白他祁连自认为魅力还没那么大可以得陈冬葛的青睐，若说不是，陈冬葛的话里，句句都透露着那样的意思。
    我喜欢她，但是没喜欢到爱的地步，我喜欢的是九仪。祁连脑海里反复的出现这句话，像是在给自己催眠。
    最后支撑不住快要睡去时，脑海里出现的是陈冬葛最后发来的“晚安”二字。
    一个会说晚安的女子终归不会太差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