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变奏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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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送完白兰去学校,欧阳奕枫和陈日东又在那个车站等车。
“欧阳啊,今天你江总的心情不好,你等会别忘了电话给他,关心一下。”
“知道了,没事的,他事情那么多,难免会不开心,没事的。”
“小子,人家好歹是你的恩人啊,关心一下会死啊!”
“好了,好了,我打就是了,烦死了!”
“呵呵。”
“还笑,那我现在就打,好了吧?”
欧阳奕枫正拿出手机准备给江凡电话,他的电话突然就响了。
“哦,那么巧啊!”欧阳奕枫把手里的手机伸给日东看,原来是江凡的来电。
“江凡的电话啊,快接啊!看看有什么事情!”
“恩!”
“喂,江总啊,……”
欧阳还没有说话,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交响乐声,好像是贝多芬的命运,但是音响的声音实在太响,遮盖了江凡断续的说话声,电话那头的江凡明显已经喝多了,语无伦次,含糊不清。“欧,欧阳啊,你,你,你在……”话未说完,只听电话那头又是一声巨响,好像是撞到什么了,好像是酒瓶落地粉碎的声音。
“江哥,江哥,你没事吧!?……江哥!”欧阳奕枫在电话这头焦急的大喊,可是电话那头却没有了江凡的声音,只留下那“命运”不停地叩门声。
“日东啊,江凡好像出事了,我要过去一下!”
“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他好像喝多了,刚才电话里有东西被敲碎了,真急人,不知道怎么了!日东啊,你先回去吧。”欧阳奕枫被电话那头的一声巨响牵制了所有的心绪,象热灶上的蚂蚁般乱了方寸。
“算了,我跟你一块去吧,至少我去了,可以多个帮手。”
“恩,那好吧,我们打的过去!走!”
两个人穿过马路,拦了辆出租车,沿着南山路北边的方向飞驰而去。两个人几乎是飞奔着下车,飞奔着跑进公寓大楼,焦急地等电梯,焦急地乘电梯,电梯门一开,两个人又飞奔到3002的门口,用力地敲门,可是门却还是无动于衷。门里面的命运交响可以通过门缝传出,可是江凡怎样了呢?两人不得而知。
“江哥!”“江哥!”“江凡!”“江凡啊!”两个人在门外大声的呼喊,门内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贝多芬的命运还在不停地敲打。
“欧阳啊,我们叫公寓管理员吧,他们应该有钥匙的。”
“恩,对啊,我马上去!”欧阳奕枫转身进入电梯,去寻求公寓管理员的帮忙,只留下陈日东继续在门口敲门。
两分钟后,电梯来到三十楼,欧阳奕枫和一个拿着钥匙的管理员大叔着急地走了出来。
开门,管理员大叔拿着钥匙顺利地开了门。
门还没有完全打开,欧阳奕枫就迫不及待地,几乎是撞门而入。
房间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和酒气,房间中央的玻璃茶几上,白色的烟蒂象山一样堆在烟缸里,一个空的葡萄酒瓶躺在茶几的边缘,跌落在地上的那个早已经粉身碎骨了,玻璃瓶屑炸得到处都是,红色的液体染上了白色的沙发,同样染红了江凡的白色衬衫。江凡手边的高脚杯也已经被打碎,白色的衬衫几乎吸收了地上全部的红酒,人就趴倒在白色的沙发旁边,不省人事。
陈日东跟着欧阳进屋,被眼前的状况而震惊,他知道江凡离开樱舞的时候有心事,但没想到情况会这样糟。
欧阳奕枫扶起地上的江凡,让他平躺在白沙发上,“日东啊,你来看看,他没事吧?”
“恩,我来看看。”陈日东搭了下江凡颈部的动脉,“没事,应该只是喝太多酒了,醉倒的,欧阳,你去弄条热毛巾来,帮他擦一下。”
“恩。”欧阳奕枫应声而去,三步并两步地跑去卫生间热毛巾去了。
“管理员师傅,没事了,你去休息吧!”陈日东看到管理员大叔象看戏一样的,等待着事情的继续发展,觉得这样实在不妥,所以让管理员回去。
“要不要报警或者送医院啊?”管理员大叔象从梦中惊醒一样,才知道问陈日东是不是要帮忙。
“不用了,谢谢,他是学医的,江先生只是心情不好,喝多了,休息一下就好了。麻烦您了,您去休息吧,谢谢您!”欧阳奕枫从卫生间出来,把热毛巾敷上江凡的额头,转头对管理员说。江凡再怎么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经过检查也没什么问题,惊动太多人没有必要,否则明天的八卦杂志还不知道会怎么写呢,
“那好吧,你们好好照顾江先生吧,我先下去了。”
管理员关门离开,陈日东蹲下身,关掉了音响高分贝的交响,第五交响的荡气回肠终于停止,陈日东一直以来不是很喜欢贝多芬的命运,总觉得命运这曲子太过悲怆,特别是它的第四乐章,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陈日东站起身开了点窗,让屋内难闻的空气流通一下,让夏夜的微风吹散屋里弥漫的酒气。酒是好酒,可是酒喝多了,除了愁上加愁,其实什么也解决不了。
欧阳奕枫看着紧闭着双眼的江凡,帅气成熟的脸因为酒的催化泛着红,睡得很深,象个孩子,没有白天微笑时的英俊,也不是面无表情时的严肃而不可亲近,或许只有在梦里,他才是放松的。
白色的衬衫只扣了两粒钮扣,结实的胸膛随着呼吸平稳的起伏着,欧阳奕枫整了整江凡的领口,他猜不透这江哥心中到底埋藏着多少的心事。
“欧阳啊,把他扶到床上去吧。”陈日东提醒沉思中的欧阳奕枫,“你把他扶到床上去,我去倒点热水,你帮他擦下身体,把这身脏衣服换了吧,衣服都湿了,别又着凉了。”
“恩,好的。来,江哥,起来,我们去床上睡!”
江凡象一摊烂泥似的毫无反应,欧阳奕枫拿起江凡额上的毛巾,搀扶起这个烂泥似的男人,使尽吃奶的力,终于把江凡弄到了床上。
欧阳奕枫的右手托住江凡的后背,左手解开衬衫的扣子,扒皮一样地把这件染红的衬衫蜕了下来,扔在了地上,又解开腰间的皮带,褪下黑色的西裤。欧阳还是第一次看清江凡的身体,修长的四肢,线条分明的肌肉,和陈日东的不同,虽然一样是健美的身材,但是眼前这副却是透着一股成熟的气息。
“咳,咳……”陈日东干咳了两声,把盛满热水的脸盆放在床旁边的窗台上,拧干了毛巾递给发呆中的欧阳。欧阳奕枫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脸有点泛红,朝日东笑了笑,接过毛巾,仔细地帮江凡擦了下身体。擦完后,欧阳打开折叠整齐的白色薄被盖在这具让欧阳一时失去心神的身体上。
“欧阳,欧阳,欧阳,你别走啊!”江凡在睡梦中的一阵呼唤。
“江哥,江哥,我不走,你好好睡吧!”欧阳奕枫还以为江凡从梦中醒来了,只是在一阵呼唤之后,江凡又沉沉地睡死过去了。
“欧阳啊,今晚你就陪着江凡吧,免得半夜再发生什么事情。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帮你们送早饭过来。趁他没醒,你也稍微休息下吧。”
“恩,好吧,日东啊,谢谢你啊!”欧阳奕枫很感激陈日东的帮忙。
“谢什么啊,我们之间还要谢啊,真是!好了,我走了,你也好好休息!拜拜!”陈日东说完再见,径直的走向房门,一个人回学校去了。
欧阳奕枫清理了客厅那一地的碎玻璃渣,用抹布把地面擦干净,只是白色的沙发已经被污染,红色的液体已经渗入到沙发的深处,不能还原了。
很快把一切搞定,欧阳奕枫倒了一杯清水放在江凡的床头,看着江凡熟睡的脸,睡意也慢慢地侵占了他的思维,欧阳帮江凡整了下被子,趴在床尾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还刚刚露出点鱼肚白。江凡从一夜的宿醉中醒来,口很渴,头有点痛,他皱了皱眉,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感觉有点诧异。他还记得昨天晚上应该喝了很多酒,最后好像还摔倒在了地上,不管怎样,反正是不应该在床上的。
江凡拿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清水,眼光突然扫到一个男人正趴在他的床尾,睡得很深。江凡轻轻放回了茶杯,安静地看着这个自己深爱着的熟睡中的男人,眼中积满了泪水。欧阳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眼帘抖了一下,警醒过来,正好看到江凡深情的目光。
“哦,江哥,你醒了啊?”
“恩,醒了,呵呵,谢谢你这杯水。”江凡指了指床头的那个玻璃杯,感谢欧阳的精心准备,“天还早呢,欧阳,来我的床上吧,再睡会儿。”
“没事,你睡吧,我去外面的沙发上睡一会儿好了。”欧阳奕枫看到江凡已经没事,准备再去沙发上小睡一会儿。
“没事,欧阳,睡外面会着凉的,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事的。来吧!”凌晨时分的气温是有些低,欧阳奕枫也相信江凡是一位君子,睡就睡吧,是有点累,躺一会儿也好。
欧阳奕枫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的一角盖在自己的身上,嘱咐了江凡一句“你再睡一会儿吧”以后,背向江凡侧卧而眠了。
“别着凉了。”江凡把大半条被子轻轻地盖在欧阳身上后,继续他的睡眠,喝得太多了,头还在痛。不过,江凡的心情却异常的愉快,今晚被一个自己深爱着的男人照顾了一夜,他竟然觉得如此的幸福。沉沉的睡意夹带着幸福,两个人安静的进入了梦乡。
早上九点,两个人就已经醒了,可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都装着还在睡。
早上十点,门铃响了,陈日东来送早饭了。
“日东来送早饭了,我去开门。”
欧阳奕枫迅速地从床上跳起,为陈日东开门。
“欧阳,昨晚江凡没事吧?”
“没事。”
“我想让你们多睡一会,所以现在才送早饭过来。我在食堂里买了些白米粥,弄了些榨菜和肉松,还有几个包子。他昨晚喝太多酒,早上不要吃太油腻的东西了。”
“日东来了啊,谢谢你,昨晚受累了,今天还要麻烦你送早餐过来。”江凡穿了件黑色的丝质长睡衣出现在卧房门口,语气中饱含着感激。
“没事,都是朋友,小事一桩而已,不用放心上的。江哥啊,先去冲个澡,漱洗一下,然后过来喝点粥吧。”
“恩,好,谢谢!”
“饿死我了,我先吃了,哈哈。”欧阳奕枫用清水洗了脸,漱了口,就从卫生间出来,拿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
陈日东和欧阳奕枫出了江凡的公寓,叫了一辆出租赶回学校。两个人坐在出租车后座,欧阳觉得有点累,已经失去了调侃和玩笑的兴趣,一上车就闭上了眼睛养起神来。
欧阳的脸因为一夜的劳累看上去很憔悴,失去了往日的精神和红润。陈日东看在眼里,心中却泛起一阵心疼。
杭州真的不大,从杭州的东北边到西南边,半个多小时就搞定了。陈日东让出租车开进了学校,一直到欧阳的宿舍下面。
“欧阳,到学校了,醒醒!”陈日东摇醒沉睡中的欧阳奕枫。
欧阳睡眼惺忪的睁开眼,“哦,到了啊?”推开车门,走进了宿舍楼。
“昨晚上没休息好啊?”陈日东跟着困倦的欧阳奕枫一起爬楼梯。
“没睡好,帮他清理客厅就弄得很晚,没睡多久他就醒过来了。他让我睡到床上去,本以为可以睡个安稳觉,却怎么也睡不着。”
“为什么啊?”
“我背对着他睡的,可是我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一直看着我,怎么睡得好啊?”
“哦,这样啊,呵呵,从你昨天对他体贴的照顾上看,你对他还是有好感的啊,发生点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陈日东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试探着欧阳。
欧阳奕枫一道怨恨的眼神向日东杀去,“去死,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很好,真的很好……。”欧阳喃喃了几声“真的很好”,就沉默下来,不发一言地继续爬他的楼梯,陈日东知道欧阳心中的苦楚,苦楚的源头自己实在是撇不清关系,也就不再说话,只管跟着欧阳来到他的宿舍。
欧阳奕枫同寝室的人本来就不经常住在宿舍里,现在一放假,早已回家休假去了,所以这个宿舍就好像是欧阳一个人的宿舍。墙壁上贴满了欧阳从杂志报纸上剪下的摄影作品,他是个好学的家伙,别人的作品未必是最好的,但是他总能在别人的作品中得到某些灵感,然后在自己的摄影中爆发出自己独特个性的东西。
“欧阳,去洗把脸,然后再睡一会儿吧。”陈日东拍去床单上的灰尘,打开折叠着的毯子,为欧阳铺好床铺。
“恩,好的!”
“今天应该没事了吧?”
“下午应该还是要去下杂志社,明天有组片子要拍,要过去准备一下。对了,白兰是不是今天就要回上海了?”欧阳奕枫洗完脸,赤裸着上身,走到床前,突然想起今天白兰要放假回家的。
“恩,没事,早上我跟她通过电话,跟她说了昨天的事,她让你好好休息。放心,我会送她去火车站的,你别操心了,乖,睡觉吧。”
“你跟她说了啊?你没说我和江凡的那个事吧?”欧阳奕枫不希望江凡喜欢自己的事情让白兰知晓。
“放心,我当然没说,没什么好说的。”
“恩,那就好。”
“好了,睡吧。记得起床后再吃点东西,我走了。”陈日东说完,准备离开欧阳的宿舍。
“哎,日东,……”
“恩?”
“哦,没事,你什么时候去那个程教授那实习啊?”
“就是周一了,明天再休息一天。”
“好的,反正白兰也回上海了,那晚上一起吃饭吧。”
“可以啊,你先睡吧,我去接白兰了,她两点的火车。”
“去吧,路上小心。”
两人互道再见后,陈日东关上房门离开了宿舍,只留下欧阳一个人睡在床上。
昨晚酒醉的江凡让欧阳奕枫触动很深,在睡梦中竟然还在喊自己的名字,看来江凡爱自己爱得真的很深,也爱得很辛苦。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他虽然也爱白兰,也一直想放下日东,可是放下又谈何容易。上楼时的欲言又止,是因为欧阳奕枫的心情就象窗外阵雨前灰蒙蒙的天空,心中很是不爽。他知道床上的江凡多想抱抱自己,就象现在的自己,多想让日东别走,让自己好好地抱抱,可是三个人都只能互相当兄弟啊!欧阳奕枫好无奈,用手重重地敲了敲胡思乱想的脑袋,闭上了沉重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