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何事秋风悲画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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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慢慢浓雾散尽,小城原来竟是如此秀丽。道士举袖遮挡刺目的阳光,仔细观察没有人烟的小城。
小城方圆不过十里,倒是高楼林立鳞次接比,客栈酒肆满目皆是。看来小城当年应该繁华似水,只可惜世事多变啊。
道士闲散漫步走在小城主道,不由自主的走到了昨日看到少年的残破府邸。
吱呀一声,镶饰还有几许金粉的狮头的大门应声而开。只见少年破碎的身体散落在地上,一双碧水滦聚的双眼变的煞红,七窍流血!
道士明白这是人死后,重演自己死亡过程,可也没想到少年竟是死得如此凄惨。道士刚想说什么,少年凄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你道是情意不堪权势一击,我明白,我可以放手,让你去奔你的前程,可是为什么呢,”少年的声音隐隐有啜泣,“你竟然从未爱过我,从未啊,啊!
一声撕心裂肺惊鸟欲飞绝,天地为之变色。少年的身体承受不住内心的凄苦,渐渐妖魔化,一如道士初见少年恶鬼模样。
道士见事态演变无法收场,身形一动,手臂拂尘流穗随身上劲风四处飘动,“停止吧!”道士大喝想要阻止少年,少年恍若未闻,眼神仿佛透过道士看到另外的一个人。道士无法,要是再不阻止少年,恐怕少年的滔天怨气就把小城给毁了。
食指朝天,食指指尖聚集震慑鬼怪的细长闪电。黑云压城城欲催之势,一触即发。
“伤心欲绝只简单的几个字,就能概括我今日的伤害?嗯,哈,我要杀了你!让你后悔。”少
年一步一步慢慢接近道士,明明是如此惊骇的脸,道士却被少年眼中深深哀恸震动,手中动作慢
下来,“到底你是为什么而死,为什么已死去百年时光,却不能磨灭你恨意分毫。”道士毫不掩饰的讲出来心中所想。
少年穿过道士,“呲,”的一声聚集在小城上的重重黑云散开,又是万里晴空,一派好天气。
然而刚才在云层中间的少年已然消失不见。
道士满目都是少年悲痛欲绝的眼神,就连少年放大的脸赫然在自己面前,也不知。
“道士你是不是中意于我,怎么这么关心我。”道士窘然,他要怎么说,是被少年眼中的哀伤吸引,才导致自己现在这样魂不守舍。少年见道士默然不语,笑得愈发欢畅。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
交织在少年身上,道士矛盾起来,哪个才是真实的少年。
“喂,道士。我一见你如故,二见你顿生亲切。晚上我们把酒言欢吧!”
少年大大咧咧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道士及时抓住少年的袖子,眼神怔怔的看着少年。“我知你是正气浩然,邪气不侵的道士。我想你也知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想管我的事你还早了点!”少年横眉,怒气沸反盈天,不满的看着道士抓住自己的袖子。
“我,我什么我,放手!”少年抽出自己的袖子,“真是个混账!”
少年撂下了话,身影在融入虚空那一刻顿住,“啊,道士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刚才是想施法阻止我的吧?你该不会是忘记人在死亡的时候会重演自己死亡的过程吧?还想阻止幻影,真是个白
痴。我还真怀疑你是不是道士?”少年不屑的话尾随着身影落在夕阳摇曳的地面上,虚无不见。
‘真想问你是如何死的啊!’算了,影都不见了。想问的话没问出口。‘那,晚上我去还不去赴约?’
“‘淮阳多病偶求欢客袖侵霜与烛盘砌下梨花一堆雪明年谁此凭栏杆’为父要你认真考虑你自己的前途,谁要你抄劵些志溢未满,仕途未遇的诗。言锦西,大考在即,岂可分心!”
言父重重一掷从言锦西手中抢来册子,气得脸色发白。
“哼,老头子真是顽固不化,偶尔抒发心中所感有什么不对?”言锦西学着父亲的腔调,一五一十的讲给晏清听。
晏清不由得好笑,这人明明是双十年华,发起脾气来比小他两岁的自己都不如。
“你到底有没有听啊!”言锦西不满的摇晃晏清的袖子。
“嗯,有呢。其实你的父亲说的也不无道理,现今的考举制度就是如此。虽然你家是大户人家,但无权无势也只能这样了。”
晏清长长一声喟叹,冰凉的手指抚上言锦西的脸盘。
“哎,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为什么,我还是想讲给你听呢?”言锦西灼热的目光紧紧盯着晏清双眸,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呃,”晏清的双手停在半空,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驼红的脸色渐渐渲染到脖颈,大有蔓延到全身的形式。窗外清风卷着淡淡水汽迎面吹来,正是绿荷尖尖露,芙蕖半待含羞时。
深秋寒夜银河静,月明深院中庭。
道士手拿着酒瓶,与少年对饮坐在琉璃亭栏杆上,举杯邀明月。夜风随着少年轻声吟唱款款吹来,洛阳城外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道士举杯小口饮了一口酒,随口接到,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是啊,曾经沧海难为水,更见桑田变成海。谁能求得不变?想不变的,怕是自己的痴想。少年眼神一暗。
道士见少年这样,不作他想,继续饮自己的酒。“阿七,”“嗯?”道士疑惑的转过头,“什么?”少年指指自己,“我的名字,”说罢,少年继续低头看掌中的酒瓶,“老是道士道士的叫别扭。”
道士立刻会意“阳玉子。阳是夕阳无限好的阳,玉是一片冰心在玉壶的的玉。”阿七不禁有些怔怅,真是有点莫名熟悉啊!
“嗯,阿七啊!’’少年回过头,便瞧见阳玉子微醺的醉脸。阳玉子扯住阿七的袖袍,“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何而死。”阳玉子仗着自己酒醉,毫不迟疑把自己的疑问道出。
“真是如此想要知道。”滔天的白雾席卷而来,阿七的脸隐匿其中。那种眼神是多么熟悉,好像
在哪见过。阳玉子想伸手触摸阿七的,抚平少年眼角的悲伤,却顿觉冒失,呐呐收回手。
阿七轻声一笑,按住阳玉子的手,“你不是想看见么。”
道士随即一顿,跌入了漫天的剪不断愁绪里。
那一日,言锦西骑着青璁白马,大红的喜袍映着玉色脸颊,是如此的相得益彰,丝毫不见与相爱
的人分别的痛楚。晏清看着这一切,不由得苦笑,言府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气,这红比那日初见的桃红尤甚,没想到白云苍狗转眼一瞬,情这一字果真难解。晏清忍住向言锦西质问的冲动,泛白的手指紧紧抓住自己衣领,生生把白皙的脖颈勒出一道血痕。
夜幕很快就降临,星子黯淡。言府的人都忙上忙下,都没有注意到少爷的喜房内,潜入了一道暗影。
子时刚过,喝得醉醺醺的言锦西推门而入,脚下一步踏在房内,险些摔倒。
黏滑猩红的血液张开绚丽的触角,像等着猎物投进自己的怀抱。言锦西被自己的这一吓,惊得醉意醒了大半。他惊诧的看着死相恐怖的今夜本该是自己的妻子的女人倒在喜床下,而最不应进来的人正坐床沿上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你你你”昔日总是冷静的言锦西,言不成句。手指在空中虚指半响,却总是落不下来。晏清迎上去,握住言锦西的手指,从自己怀里抽出锦帕轻轻擦去言锦西额上的汗珠,“为何这么紧张,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不是应该高兴吗?”语气一顿“想来昨日锦西你不是说要我到城外去避避风头,你说要为我们将来好好做打算。”
晏清手指抚上鬓边细发,“不知怎的,今个我眼皮直跳,便想来瞧瞧你。原打算只看看你就好,却不知是这般变故。”腕边明晃晃的刀光,也在言锦西的脸颊晃荡。
“小清,把刀放下,咱们有话好好的说。”
“好好说啊,那要说什么呢?说,生死契阔。说,海誓山盟。说,与子偕老。是说这个吗?”
晏清目光柔和,似是想起那天相遇的经过。言锦西见晏清恍神,心下想机不可失,立即用手抢过晏清手中的刀。哐当一声刀应声而落,言锦西用双手制住晏清,晏清挣扎扭动之间,言锦西早已叫来家丁来援手。
晏清人虽单薄,力气却不小,一挣一推在晏清背后的言锦西磕上了八仙桌的边角,眼看着言锦西就要倒在地上面,晏清奋起替身在言锦西之后,随后血红染上言锦西的大红衣襟,形成诡异的暗红。
“晏清!”一声惊呼,言锦西松开晏清的怀抱,掉落的刀斜斜插入倒散的桌椅间,从晏清的胸肋间穿出。
“我是真的好爱你,深入骨髓,切入肌肤。”晏清伸手朝言锦西的脸上抚去,言锦西侧脸躲过,无法置信般晏清的手僵在半空,迟迟不愿放下。
言锦西站起身来,宽大袖袍拂过晏清的双手,像是在嘲笑晏清的痴情。嘲笑晏清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爱人无情对待。
窗外星空早已被浓重的夜雾遮得密不透风,呜咽的风声卷起屋檐的风铃,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铃声。
言锦西背对着晏清,厉声对已经目瞪口呆的家仆,一字一字无比清缓的说,“今日之事你们有无‘可推卸的责任,不过杀害大少奶奶的人已经伏法,就不再追究。至于他,”言锦西眼里流露出漠然的目光,“扔到乱坟岗,让其野狗噬其身体,以儆效尤。”
晏清无法相信自己的用情至深却遭此下场,频死的身体机能似是一下复活,惊骇地盯着言锦西,“你…为何…对我如此狠毒?”
“哼!狠毒,要不是你,我今日早已娇妻在怀。”
言锦西俯下身,食指紧紧扣住晏清的下巴,曾经深情不移的双眼,射出恨不得眼前人大卸八块的目光,看到晏清的下巴逐渐被自己捏出紫红色的血痕,随即厌恶的挥开手,她要不是被你害死的话,明日她娘家的家产就归我所有,你教我如何甘心!来人啊,还不把他给托到乱坟岗!”
晏清缓慢的爬向言锦西,紧紧抓住言锦西的裤脚,苍白的嘴唇费力的张开,“我…只想…问一句,你是否爱过我…言锦西一脚踹开晏清的双手。
“你也配和我谈爱,笑话!要不是看在你尚有几分姿色,我根本就不会让你踏进言府!”字字句句打在晏清的心里,犹如千斤之重。本以为找到了真心相待的人,现实却跟他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晏清绝望了,一行清浅的泪顺着清秀的脸盘滑落。他睁开眼睛,死死地盯住言锦西,“我死也不会瞑目!”凄厉的喊声飘荡在言府同时传出整个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