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思无邪(上)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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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三百,至今未能通读;思无邪,初初解此滋味。
    说起诗经,最先浮现在大家脑海中的可能是这些优美的词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或“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我最爱的却是那篇较偏僻的《野有蔓草》:“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我们可以想象一位翩翩书生在春日里去踏青,或者是某个健朗的小伙子去野外劳作--身份如何并不重要,自古爱情发生时每一颗心都是一样的悸动不安--他注意到蔓草上坠有丰裕的露水,以至鞋袜都被浸湿了,丝丝缕缕的凉意从脚踝传来,其实这没也什么不寻常--但刚刚还是寂静无人的小径,怎么突然就迎面走来一个女子?
    我喜欢这样的爱情,出现时几乎没有任何征兆,那么这个女子就不是在视线中缓缓行来,从白衣飘飘变得袖口上花纹都历历在目的。
    她该是闯进眼里,撞进心里的。
    她的面容应当是怎样的呢?“有美一人,清扬婉兮。”清扬是说眼眸灵动明澈,一个女子若有一双明眸,那大抵就是位美人了,而这位美人的姿态是却柔婉的,丝毫不张扬的。
    金庸先生在《天龙八部》里写到一位女子叫木婉清的,这差不多是我见过最美的名字。
    人有五行体质,而木质人往往骨骼纤巧,眼睛大而睫毛长密,性子沉静不喜纷争。“木”字不同于“树”,有高简零落之意,“婉清”二字怕是中国古典美女的共同特质,温婉柔和如三月春阳,清澈灵动如溪云流水。哎,这样的名字,读起来就叫人齿颊生香,心襟摇荡不已。
    啊,我遇到这样的美人。
    适我愿兮,大概可以理解成“合眼缘”,只一眼,便知她正是我心中所想。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呢?他们相遇了,并且双方都感到心中美满喜乐,共同萌生相守在一起的想法。
    这感情过渡似乎突兀了些,却又如此自然。正是“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的相互辉映,相互恋慕;简白纯朴,天经地义,一切理论和解释都是苍白的。
    这种一见倾心,微妙难言的爱情,大约是世人皆渴望的完美爱情。只可惜,又有几人能遇到?
    更多的爱情命运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逆流而上去寻她,道路险阻漫长。顺流而下,她仿佛在那可望而不可及的水中央。
    思而不得。心犹未休。
    如果让你选择,是遇到一份真正的爱情,但永远无法得到;还是从未见过爱情真正的样子,但能拥有爱情的替代品如“适合”“喜欢”等等;你会怎样选择?
    生命中总有遗憾,总有一种要我们冷暖自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也美极,却已走到了婚姻,是世俗的喜庆,饱满的憧憬,也是接踵的责任;不像“邂逅相遇”,一切才刚刚开始呢,还有那么多的思念如狂,神魂颠倒。
    还有一种为世人推崇的爱情便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简朴而深邃。
    我不太喜欢这句诗的原因有点怪异。它出自诗经中的《击鼓》篇,大致说的是一位出征在外的男子对心上人的思念;文中有这样的话:“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前几句很美。生死离合,我许下陪你到老的誓言。后几句的意思却是悲哀而无奈的,如今战争让我们天各一方,或许再也无法相会,我将无法恪守我的诺言。
    这首《击鼓》说的是坚贞不渝的爱情,同时说的又是难测的命运。爱情和命运,放在一起总有股不详而悲凉的味道。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负。”既能平安地相守到老,又能终生不变心,这恐怕更是一种奢豪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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