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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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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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这几天一直感觉心悸。那天他从西园出来后去了多日不曾回去的他自己的院子。
因为喜欢清静,玄隐帝当初问他想住哪里的时候他考虑了很久才要了青茹。
“哦?我的参谋大人这次真是出人意料地选了块无关兵家利弊的地方啊。”
因为太过僻静,玄隐帝不止一次地以软硬兼施的各种手段要求他至少考虑重新选个地方。
青茹位于清都西南的一个角落里。往南十五里的地方就是清都内城的第十七所华门。真可谓相当偏远。
可是,只有那一次,雨夜坚持了下来。
几次三番之后,玄隐帝终是没话说了。而让陪伴了玄隐帝五十年有余的帝师繁先生大跌眼镜的是他的皇帝学生在那位“毫无趣味可言”的御主搬进青茹之后后脚也把自己的正殿挪到了西园。
西园距离青茹大约有二十多里路,那是最靠近华门的一个正殿了。
之后,关于“那位御主毫无趣味可言”的传闻也被已经侍奉玄隐帝百年有余的御主长河温柔击碎。
整个舒云的宫女内侍都清晰地记得皇帝大婚那天自家御主脸上挂着的表情。
介乎烦恼和安心之间。
似乎又夹杂着些许落寞。
舒云的管家适时地询问了主子的烦心事。得到的结果让大多数忠于自家御主的宫女内侍耿耿于怀了好久。因为御主说由于皇帝不放心特地让他从内务司调几个在宫里有些资历的侍女和内侍去青茹伺候。而且皇帝的意思是最好让御主亲自去挑。管家祝七嬷嬷气鼓鼓地唠叨了一句“陛下真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御主长河在嬷嬷说了那句话后很久都没有吱声。不过,最后他是笑着嘀咕了一声,“也好,至少有个人帮我分担点。”
所以在挑选宫人的事上御主长河是尽心尽力的。以致刚搬进青茹的时候,雨夜险些夺门而逃。因为那一殿地内侍宫女进宫的时间全都比他年龄都长。
时间久了,雨夜慢慢开始习惯了。
到后来,生了一堆儿女之后,雨夜更加地感激那些在鬼门关上不止一次把他和他地那些儿女们拉回来地内侍宫女了。
去往青茹地小小山道依然苍翠可爱。
雨夜想着里面不断翻新却从来都无比熟悉的面孔,眼眶略有点湿润。他加快了脚步走去。
“咦?”
几张陌生的面孔突兀在红色枫树交叠地假山后,呆滞中显着几许惊慌。
“你们是谁?”雨夜问到,眼中流露出些许寂寞的神色。
难道是怕他伤心才演了出不告而别的戏码吗?
其中一个看去像是领班的,板起脸回到,“我们是这里的宫女。”
“新调来的?”雨夜觉得有点气闷。这倒是什么态度?
领班的姑姑道,“是的。最近有很多的人员调动。我们只知道到这里来伺候。”
雨夜气急而笑,道,“既是到这里来伺候,怎么连主人都不认得呢?”
那个姑姑仔细打量了一下雨夜,也笑道,“我们这里的人进宫最久的也就六年。实在是不认得几个上主。而且刚刚才调过来,我们自己这几个人都还没有彼此熟悉呢。大人莫要见怪。”
从那个不知轻重的称呼上不难看出,雨夜想从他们口中追问到结果的想法算是不可行的。明天索性去内务司问个明白吧。或者是另外一个泼皮无赖的杰作也未可知。
这样想了,雨夜抬脚往自己房里走去,嘴里说道,“行了。我明白了。今天我只回来住一夜。去准备准备吧。”
没有去理会那些还没摸清状况的侍女宫人,雨夜径直走进自己的屋子。
领班的姑姑看他熟门熟路的样子不像作假,急忙把底下的话咽了下去。
屋子里纤尘不染的样子。临窗的帘子已经换上了贡品的云纱,颜色是淡绿的。
对着书房的侧院里芭蕉正在抽叶,绿汪汪地。
似乎人才走没多久。
雨夜心里越加地烦闷。每次当熟悉的那些人颤巍巍地来跟他告别时雨夜总是忍不住伤感很久。年代一久远,遭遇的次数多了,雨夜以为他会慢慢习惯。就像他当初习惯于被那群资深的宫女内侍摆弄来摆弄去。而如今给他突然地来了一下神经上面似乎很是吃不消。
难道是真的老了吗?
雨夜自嘲着坐到里间的地毯上。
前一天晚上,半夜里突然惊醒。猛的从门外来了一阵风把雨夜吹了个哆嗦。起来关门后,雨夜就一直没睡着,浑身发冷地僵卧了四五个钟头。倒是一直早醒的晴天发现他不对,赶忙传了姜汤。
玄隐帝醒了之后也吩咐传了太医。
雨夜觉得有点小题大做,笑了笑把太医的药方丢在一边。勉强喝了两天的药,雨夜觉得并没有恶化地症状就吩咐停了药。
对于这几天一直心悸的事雨夜也只是藏在心里,并没有跟任何人说。
往下这四五天玄隐帝要出清都去办事,他乐得清闲没有跟去,独自回了自己院子。
似乎是孩童的心性作祟,雨夜想着这时候正是春天,就一路看着风景走过来。
并没有想到走到山脚林荫下的时候,那一阵冷风再次把他吹得头发晕了。
心脏怦怦跳着好像打鼓一样。
雨夜在路边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往前走。
再怎么说也快到了,等到了自己院子再休息也不迟。雨夜勉强撑起身体往青茹走去。因为想着那边的几个人一定会好好照顾他所以雨夜并不是非常担心。
可是到的时候发现物是人非,雨夜觉得身体一下子沉重了许多。
因为这个原因,之前似乎并不觉得怎样的病症一下子如山而倾。
雨夜本能地做出判断把自己先移到了卧室。
幸好,屋子里该准备地东西都准备着,似乎在等待着主人的回归。雨夜扯过旁边的锦被裹上,趴到了叠锦的床褥上。躺平之后,他发现这病来得比他想象得要凶狠。
雨夜现在浑身发冷,手脚上渐渐传来针扎似的锐痛,身体也开始麻痹。
正当他捧着越来越疼的脑袋想起来喊个人的时候,一个小丫头捧了个暖炉塞进了他的被子。
雨夜重新躺下。勉强张眼看了看床前侍立的小丫头。他皱了眉头问道,“其他人呢?”
“在下面收拾。”小丫头垂眉敛目地轻声答了一句。
雨夜嗤笑。虽然他现在脑子有点糊涂可还是听出了这句谎话。这个院子一向收拾得井井有条,用得着他们忙活什么?想必是不认得他,不愿来伺候倒是真的。
必然是了。这个地方太过僻静,那些被送来地宫人想必认为是被贬到冷宫之类的地方来做事了。自然对他这个主人也不怎么放在眼里。
雨夜摸了摸暴露在空气中的右半边脸,心下了然。他勉力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丫头:暗红地发色,大大地眼睛,脸上长满了雀斑,身量也很矮小,真是很平凡的一个丫头呢。
“进来几年了?”雨夜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想借此排解身上的病痛。
“才两年。”
“自己进来的,还是家里人送过来的?”
“家里人送来的。也是自己愿意来的。我祖上原是在小宇家里帮忙的。父亲想让我进来,我自己也这么想着,就拜托了小宇家。”
雨夜摸了摸开始发热的额头心里暗道糟糕。思索良久,雨夜道,“既然你是小宇家的人,那就让他们去传个话,说让找御主长河,就说我这几天身体不好西园那边就不过去了。”
小丫头咬了咬唇,看着床上明显已经发烧烧得很厉害的雨夜不知所措。
雨夜的话说到这里在不能继续,他挥了挥手让小丫头出去,却忘了这个小丫头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小丫头很为难地走出屋子。和她一起被送到这里的宫人似乎都是属于某一个后宫妃子的近臣。从他们地谈话中小丫头得知新来地宫人是不被允许伺候上殿的。所以这些随自己主人一起进宫的宫人似乎对被贬到这样冷僻的地方来当差相当地不满。
丫头在刚刚雨夜进来的时候就觉察到这个自称是他们主人的人正在生病。丫头觉得自己既然来当了宫女伺候好主人就是分内的事。所以她离开那些满腹牢骚的人偷偷跟着雨夜。进了屋子,丫头发现雨夜已经躺在床上了。
看着他发抖的样子,丫头想会不会被春风吹了着凉了。于是又自作主张地去弄了个暖炉塞进了雨夜的被子。
掀开被子的时候,丫头看到了从雨夜袍子里掉出来的一穗子金璎珞和一块玲珑白玉。
丫头自然是知道的这些挂饰表示这个主子是某一位帝君的人。而且是帝君宠爱的人。
名分是结了婚便会有的。但是在这深宫里,要帝君亲手赐予的饰物那意义就不同了。
丫头很小心地掩盖起内心小小的波澜。她现在需要照着这个人的吩咐去办事。
丫头关上房门,蹑手蹑脚地从旁边的走廊后面绕到后院。那个地方谁都不愿去打扫,所以很容易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