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郁廷果然打算把航线给我们！他肯定回去见过我们家贵客，被搞得不知所以了。”举着电话，祈锐调皮地向沙发上看着文件，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氛的男子说道。
    “这几条航线是日后在中东发展的重要基石，此次能趁乱套过来，确实是不错的收获。”祈锐的邻座，有着一头灿金卷发的英挺男子摸着下巴说。
    “我就知道，以郁廷那样的多疑性格，绝对会答应我们，看看我们到底目的是什么。”祈锐嬉笑。
    “什么时候签约？”陶烨一向对讨论事情的经过没有兴趣，他只关心结果。
    “他约我们两天后。”
    “烨，你确定不管那个妖精了？”格瓦拉确实搞不懂陶烨的想法，明明是因为那个妖精跟郁廉从暗战变成明战，但是，到了真正交锋，所触及的只是些并不影响大局的领域。郁廉倒是好整以暇，兵来将挡，似乎仍在边试探边观望陶烨的想法。此次与郁廷的接触，着实让格瓦拉有些惊奇。看起来，陶烨的目的并不是那个妖精。
    “郁廉暂时都不会动他。”陶烨淡淡回了句。
    “所以说，我们这次这么大动作，表面上是为了那妖精，实际上却只是声东击西？”格瓦拉有些不确定，郁廉暂时不会动那妖精，而正因为郁廉不动他，他们可以用那个人作为旗号肆意动作，收取额外的利益。
    只是，陶烨真的舍得？
    格瓦拉不会相信，他之前在陶烨眼里看到的对那个清淡如水的妖孽的欣赏与不易察觉的温柔都是假的。但是这更加深了他的疑惑，陶烨想的到底是什么？
    无可否认，从上次的明杀事件后，格瓦拉虽然还叫着越灵均为“妖精”，但对他的蔑视却已然少了很多。那个被他称为妖精的人有着清晰的逻辑和充分的冷静，而且也从不畏惧死亡，也不谄媚。如今，他对越灵均的敌视与其说是由于对他不明身份的怀疑，不如说是对他的欣赏。对于不值得的人，格瓦拉从不屑于视之为对手。
    陶烨真的只是拿他当作箭靶？让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好让自己能趁机获利？
    “烨的目的是什么我也确实搞不清楚耶。”祈锐也插了一口，“但是就我所知，烨目前的确没有任何关于针对我们家贵客的计划哦。”
    陶烨把目光从文件中抽了出来，静静答句：“对，没有。”
    本以为陶烨有什么惊人之语的祈锐差点让自己倒在沙发上。
    格瓦拉对祈锐夸张的动作表示了鄙夷，然后便站起准备离开：“那么，如果没有其他计划我就按这个来实行了。先走了。”
    “替我向艾莎问好哦，说我想念她的法式田螺汤了。”祈锐大幅度地挥着手道别。
    “我妻子没义务为你服务。”丢下一句，格瓦拉酷酷地走了。
    好不容易待夸张聒噪的人也自动退出房间，一室清净倒显有些不习惯。
    曾经那个人也是如此静逸与自己处于房中，各顾己事，却从不觉冷清。
    微抚棋盘，陶烨静静注视着被那人精心打理，散发着淡淡木香的棋盘。
    不自觉地黑白二子间隔落下，回过神时，却发现是自己曾经跟越灵均的对局。
    “以退为进。”他曾这样评价过越灵均的下子。
    那时的越灵均眨了眨漂亮的黑水晶，嘴角扯起一抹风情：“错了，此谓绝处逢生。”只见他手执一子，不轻不重地稳稳落下。清脆的声音仿佛经久不散。
    低头一看，发现果真如此。他已经无路可逃。
    山穷水尽，柳暗花明。
    只是，若他早一步，哪怕只是一步。
    陶烨忽觉有些困倦。
    转过头去，窗外树影斑驳，夹杂的“嘶嘶”声似有若无，月亮微光下是隐隐的影动。
    是微风吹过。
    却发现，乃非影动，是心动。
    电话的铃声截断了纷扰的氛围，只听那头传来稚嫩却冷酷的声音：“FBI的人开始做事了。”
    “嗯。”手上的棋子已由冰冷变得温热。
    “还有，佩伦做事一向心狠手辣，郁廉那老狐狸若是被逼疯了，那个人……恐怕……”那头的声音带着迟疑，不知道是否该说出后面的话。
    “我知道。”放下手中的棋子，把电话换了一边。
    “我知道你部署很周密，但是，你……”那头的声音出现了不平稳的波动，“真的不后悔吗？”
    “为什么？”
    “我以为，他……很重要。”似乎是很艰难才吐出来的句子。
    “……”耳边仍挂着电话，眼却一直盯着前方黑白相间的艺术。
    “烨……”叹息般呼出他的名字，那头便再次沉默。
    “既已踏出，无需多想，也无谓后悔。”手同时抚上棋盘，只轻轻一抹，全盘皆散，“安雅，他，不过是他。”
    “……”电话那边只余稍显不稳的呼吸。
    “还有其他吗？”眼光已离开那业已散乱的棋盘，直起身返回沙发处。
    “原来，我终归还是不懂你。”呢喃般的轻声传来后，那头的人声音回复平稳冷酷，“没有其他了，有情况我会再跟你说。”
    “好。”没说再见，便挂了电话，陶烨跟他们之间一直没有再见。很久以前便知道，也许突然有一天，那些人就会毫无预兆地离开。既已知道，何必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