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行 第四十五章 一诺千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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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只是平静而坦然的望着花之蝶,没有人退缩。
“好吧,”花之蝶突然松开手,“那么我们走!”说着起身,抱起冷月大步向外走去。
“公子!你不能……”花棘上前拦阻,话未说完,已被花之蝶飞起一脚,踢飞了出去。
花之蝶抱着冷月,走到湖中与他坐过的那块岩石上,把他轻轻的放下来,扯下一幅衣袖在水中浸透,绞干了敷在他的额头上。
花弧几人面面相觑,眼睁睁的守望在湖边上,毫无办法。
黎明,在无尽的守望中姗姗来迟。但是,却格外的灿烂而辉煌,燃烧的朝霞染红了整个湖面,冷冽清新的晨风温柔的荡漾着湖水,波光滟潋的湖面鲜艳夺目。
花之蝶与冷月相依的身影,静静的嵌在变幻不定的波光之中,冷艳而又缥缈。
花蕊端了一个桃花木小托盘,走到花之蝶身边,“公子!”
花之蝶抬起头来,端起托盘中的一盅参汤,慢慢吹凉了,扶起冷月的头,一口一口给他喂了下去。
“公子,你也吃一点儿吧。”花蕊接过空盅,把托盘中的一碗燕窝粥递给花之蝶。
但是,花之蝶只是摇了摇头,依然垂头抱着冷月。
“公子,你就吃一点儿吧!求你了!”花蕊的眼泪珍珠似的断落下来,“你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花之蝶恍若未闻,垂头看着怀中的冷月,一动也不动。
花蕊掩面奔到岸上,丢下盘子跑到车里呜咽失声。
大家黯然相视一眼,都看着花弧,“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花隐摇头道,“要公子丢下冷月公子,肯定是不可能的!”
花弧一咬牙,决然的说,“那就带他一起走吧!”
花蜂与花棘失声叫道,“一起走!你疯了?”
花弧铁青着脸盯住他们,“不然,你能怎么办?”
大家都沉默了,显然,花弧说的不错,如今想要花之蝶丢下冷月,只怕拼了他们这几条命也做不到。
“而且,呆在这里,万一公子被传染了,连个大夫都没有,那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怎么办?”花弧接着说。
花棘急忙说,“对!还是到城里去,不能呆在这里坐以待毙!”
花蕊静静的倚在车窗口,一动不动的望着众人,脸上还挂着泪珠,大家抬头看了她一眼,都点头赞同。
大家走到湖边,花弧小心翼翼的说,“公子,把冷公子抱到车上去吧?我们赶到城里,城里大夫多,说不定能治好冷公子的病呢?呆在这里没医没药的,也不是办法啊。”
花之蝶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花弧,冷冷的问,“那么,你们同意带他一起走了?”
大家顿时仓惶失色,一起跪在地上,“公子!瞧您说的,我们自然是听您的了!”
花之蝶哼了一声,不再看他们,抱起冷月长身而起,脚一点跃上岸来,一言不发的上了马车,“嘭”的一声关上车门。
众人无可奈何的互相看了一眼,各自收拾上马,默不作声的尾随在后。
马车行走得很慢,花之蝶怕冷月受不了颠簸,花弧几人满心焦急,却又不敢出言催促,只能束手无策的跟着。
花之蝶独自照顾着冷月,花蕊上去帮忙,却被他赶了下来,最后终于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
众人同情的看着花蕊,这个甜美而活泼的小姑娘,大家都喜欢她,花之蝶几乎从来没给过她委屈受,可是现在竟然把她赶了下来。花弧拍了拍她的肩膀,忧虑的叹了口气。
接近午时,冷月忽然睁大眼睛,定定的望着花之蝶喃喃的说,“大哥,别吵……我难受……我好痛……”
花之蝶抱住他,抚摸着他的胸口急忙问,“小弟,你哪儿难受?是这里吗?哪儿痛?是不是车太颠了,你受不了?”
然而,冷月却又睡了过去,只是烦躁不安的断断续续的挣扎呓语,“大哥,别吵……别吵……难受……”
花之蝶急忙叫道,“花弧,停下!找地方先歇会儿。”
花弧无可奈何的应了一声,示意车夫将马车停在路边。
花之蝶把冷月抱下车来,坐在一处树阴下面,冷月烧得满面飞红,花之蝶敞开他的衣领,不住的用折扇给他扇风。花蕊绞了一个湿毛巾递过来,花之蝶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的接过来给冷月敷在额头上。
直到下午,冷月一直高烧不退。
“花弧,不要再赶路了,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花之蝶吩咐道。
众人面面相觑,满心焦急,却又不敢违抗。
不久,花棘折回来禀报,“公子,半里之外的山腰上,有一所猎人住的小房子。”
花之蝶点点头,“好,你带我去。”抱起冷月,也不骑马,竟徒步向那房子奔去。
花弧只好与花蜂、花棘弃马紧跟在后,花隐带着花蕊收拾车马随后跟来。
那所房子被一片乱石围绕着,周围很开阔,旁边一道飞泉斜挂。房子很简陋,石壁木顶,屋内陈设极为简单,一个粗陋的木头桌子,一张石板垒就的床,石壁上挂着一个黑黑的瓦罐,旁边插着火摺子。
待花蕊在石床上铺好毯子,花之蝶才把冷月放下来,坐在旁边照顾他,“去打一盆泉水来。”
花隐用一个半大的银盆端进来一盆泉水,放在花之蝶身边。
花之蝶接过花蕊递过来的杯子,给冷月喂下了半杯水,递给她,“你们都出去吧,我要给他擦一下身子。”
众人应声退了出去,带好门。
也许是借着泉水的凉意,冷月渐渐的平静下来,身上的热度也退了很多。花之蝶把他安顿好,见他安静的睡了,才稍稍松了口气,轻轻开门走到外面。
“你们也歇息一下吧。”花之蝶扫了花弧几人一眼,淡淡的说。
众人恭顺的答应了一声,都呆呆的看着他没有动。
花之蝶冷冷的哼了一声,转头吩咐花蕊,“熬一碗参汤,浓一点,待会儿给我。”然后,转身退回屋内。
花弧几人各自坐在屋外的乱石上,春日温暖的阳光照在他们茫然而忧郁的脸上,谁也没有说话。花蕊把参汤端进去之后又退了出来,倚在岩石上呆呆的看着花弧几人。自从冷月病了之后,所有的人都因为担忧和疲劳而憔悴了,而现在因为担心花之蝶更让他们六神无主,焦虑不安。
苍茫的群山,托着一轮红日。
淡淡的斜阳,已经失去了诱人的温暖,晚风渐急,暮霭生寒。
这一天,花之蝶一行谁也没有吃饭,眼见夜幕将临,花弧几人依旧呆若木鸡的坐在岩石上,谁也没有起身去打理食宿。小屋内依然静悄悄的,毫无声息。
花弧忧虑的侧头看了小屋一眼,可是在他那个角度根本看不到花之蝶,他忐忑不安的站起身来,犹豫不决的盯着小屋敞开着的门,众人都沉默不语的看着他。终于,他咬咬,悄无声息的走到小屋门口,众人都屏息静气的望着他。
小屋没有窗户,因为没有了阳光,里面暗了许多。花之蝶已经倚在床角睡着了,一只手还握着冷月的手,冷月依然沉睡未醒。
花弧不由自主的走到床前,默然无声的望着花之蝶的脸。这个他宁愿追随一生、不惜为其舍弃生命的人,这个曾经叱咤风云,名震天下的一代俊杰,此刻那张狂傲俊美的脸,竟是如此的憔悴、暗淡、寂寥!花弧呆呆的立在床前,强压在胸口的呜咽,堵得他好难受!
见花弧进去了好久没有声息,花蜂急忙跃下岩石,潜到门口,见到花弧呆呆的立在沉睡的花之蝶面前,不由得也怔住了。其他人惊疑不定,竟一个一个默不作声的跟了进来。
花之蝶忽然惊悸了一下,睁开眼睛,猛然看见一个人影立在眼前,不禁吃了一惊,立刻坐起身来,待看清是花弧,不禁怒道,“你搞什么鬼!”
花弧一惊,慌忙抹去泪水,强笑道,“公子,我们吵醒你了!”说着,转身朝身后的其他人挥挥手,就要走出去。
“回来!”花之蝶叫道,看着众人的目光缓和了一些,“天都黑了,你们不去打理食宿,愣在这里干什么?”
花弧急忙回道,“是,公子,我们这就去。”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问,“公子,你要不要特别准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