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行 第一章 少年初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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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最是天边月,泠泠,缺也凄凉,圆也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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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少年初扬名
一缕箫音,哽咽着,不知从何处摇曳起来,任性,却温柔的,搅动着轻寒微冷的剪剪春风。
空气里,仿佛,流走着暖暖的暗香……
人世间所有的繁华与热闹,刹那间,都不由自主的,退向了遥远的天边……
玉吹雪缓步踱到窗前,从暖阁精致的花窗向园中望去。
参差错落的山石花木和流光溢彩的亭台楼阁,掩拥出一个巨大的花池。斜对面的水面上,静静的浮着一个白色的倒影,平缓空旷的堤岸上,斜生着一棵粗大的古杏。一个少年正双手持箫,独自倚在树干上,在他的周围,正胭脂翻飞……
箫声,拽着长长的颤音,在湿润的空气里消失了。暮色似乎,一下子就压上了眉睫,天地之间,充斥着怅然若失的宁静……
有人,渐次的亮起了灯火,将恍惚的灵魂,重又引回了尘世间,空气里,渐渐的响起了人声。
“哎,听说,此人是云兄花了很大力气才请来的?”
“是啊,前两天我还听说,连端王爷都没有请动他呢!王爷气的不得了!”
“只怕王爷也拿他没有办法吧?听说此人,被天下人誉为‘天下第一箫’呢!”
“我倒听说,江湖中人都称他为‘销魂公子’,去年春,在新京闻名天下的大才子、晏百欢的弱冠之礼上,此人一曲‘花蕊正春风’轰动了整个京城!”
“难怪上个月,中原武林世家的白冰公子,还请他赴了赏梅宴呢!”
“不过,江湖中好像还没人知道此人的来历,哎,玉兄,你可知道么?”
玉吹雪意绪阑珊的独自倚在窗前,一只手随意的,抚弄着窗台上一盆名贵的鲜花,花瓣上的寒气,沾湿了他修长白晳的手指,对于身后几个朋友热切的议论,他听若未觉。
“得闻此人之箫,实在是大快平生啊!”
“只怕天下,再也无人比他的箫吹得更好了?”
“比他吹得更好?别开玩笑了!只怕是能及得上他一半的,也没几个!”
“怎么样?玉大哥,”玉吹雪闻声回过头来,云连峰正站在他身后,不无得意的望着他笑道,“还算不虚此行吧?”
玉吹雪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注意到刚才吹箫的那个少年,一边微笑着同众人说话见礼,眼睛却在望着这边看。
云连峰走过去携着少年走到玉吹雪面前,“这一位就是名满天下的‘销魂公子’,这是我大哥荆山玉吹雪。”
“幸会!”玉吹雪伸手与少年一握,一边含笑打量着他。
这少年不过十六七岁,明目皓齿之间隐含着天地英华,着一袭半旧素衣,立在这群锦衣绣服中间,却无半点寒酸之气,反而更显出他的清纯与明媚来!
玉吹雪不由得暗自叹息,这少年果然是个人间尤物!
“我叫清宵,清水的清,元宵的宵。”少年灿烂的笑着,暖阁里瞬间明亮了起来。
云连峰笑道,“原来你叫清宵啊,江湖中好像还没人知道你的名字吧?”
清宵看着玉吹雪微微笑道,“我的名字,只跟晏百欢公子说过!”
玉吹雪抬起手来,退下左手无名指上的那个玉环,云连峰诧异的望着他,“玉大哥!你……”他知道这只玉环,是玉吹雪家传之物,玉吹雪一直戴着。
玉吹雪没有理会他,微笑着拉过清宵的左手,把指环套在他的中指上,“微物聊表寸心,还请你别嫌粗陋!”
清宵低头转着手指上的那个玉环,那是一只色泽明艳温润的胭脂玉指环,上面雕刻着一只精致的望月犀,与他润洁白嫩的手指相映生辉。他不太懂玉,但他知道,出自此人之手的,绝非一般俗品!
“我知道你!”清宵抬起头来,目不转睛的看着玉吹雪。
“哦?”玉吹雪挽着清宵的手,在窗前的软榻上坐下来,微笑着望着他。
“荆山玉吹雪公子,人物风流,文才武功冠绝天下,慷慨侠义名满江湖!”清宵看着玉吹雪,一双美丽的眼睛里闪动着钦慕热切的光芒。
玉吹雪忍不住笑了,不屑的说,“那些江湖传言,你也相信?”
清宵一下子站起身来,“不!我知道那不是江湖传言!”他认真的神情,在玉吹雪的眼里,更像个孩子了。
“好吧,就算是真的,”玉吹雪笑着拉他坐下来,“你现在的名气也不比我小啊,你知道,如今这天底下,有多少比我优秀的英雄名士、王孙公子想结识你么?”
“我才不在乎呢,”清宵不屑的一笑,歪头看着玉吹雪,“可你跟他们不一样!”
“哦?”清宵一句话竟把玉吹雪说愣了,他不由得扬眉问道,“怎么不一样呢?你说说看。”
“我、我说不好,”清宵不禁微微涨红了脸,“反正就是不一样罢!”
玉吹雪看着他,不由得爽朗的笑了起来。
“你不相信我?”清宵顿时站了起来,退开一步瞪着玉吹雪,“你竟然以为,我是一个有眼无珠的人!”他竟然气红了脸,骤然扬起的声音,如流泉一般清越。
玉吹雪惊讶的望着眼前的少年,没想到他突然间就翻了脸,不由得有些失笑,“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
清宵沉默的看着玉吹雪,任性的对云连峰他们的劝解置之不理。
“真的,我真不是这意思,你相信我,别生气了,好不好?”玉吹雪站起身来,恳切的望着清宵,向他伸出手来。
清宵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握住了玉吹雪的手,重新坐在了他的身边。
望着少年倔强的脸,玉吹雪的心里竟然升起一丝久违的感动,他竟然给这么一个简单的少年,如此轻易的打动了,他不由得有些莫明其妙。
清宵忽然从怀里拿出一管玉箫,放到玉吹雪的手上。
“给我的?”玉吹雪惊讶的看着他,他不无得意的点点头。
众人立刻围过来,交口称赞道,“好一管汉玉箫!”
玉吹雪博学多才,精通古玩字画、金石玉器,此箫一入眼他就知道非凡间之物,只有宫中御用,方有如此罕见的材质和如此完美的雕工,“你可知道,此箫的价值?”他一边抚弄着玉箫,一边抬起头来看着清宵问道。
清宵摇摇头,“这是晏百欢公子送的。”
“难怪!”众人惊羡的叹息道。
玉吹雪不由得笑了,“晏百欢此礼不菲呀!此箫名‘百鸣’,”一边指点给大家看,“你们看,这箫身遍饰百禽,箫头引凤,尾续孔雀,玉质纯净,色晕如烟,雕工富丽,繁而不乱,此乃汉代宫廷之物,相传曾有善吹者,能以此箫嘻戏百禽。”
“真的吗?”清宵惊奇的瞪大了眼睛,“我知道有一个箫史弄玉的典故!”
“什么真的?那都是古人瞎编的,不然咱们有谁见过?”大家都笑清宵天真。
清宵不以为意,期待的望着玉吹雪,“玉大哥,我知道你一定见过的,对吗?”
玉吹雪笑而不语,拉过他的手把玉箫放回他的手中。
“你不要?”清宵愕然的望着他。
玉吹雪拍拍他的手,“我用不着,放着怪可惜的!再说,这样的箫也只有你才配用。”
“可是!我没有别的东西可以送你!”清宵羞愧的笑着。
“没关系!等你有了新曲子吹给我听听,那就是最好的礼物!”玉吹雪望着少年羞红的脸,笑着安慰道。
旁边的云连峰却忽然大笑起来,“清宵兄弟,你被他给骗了!”
“什么?”清宵愕然的看看云连峰,又回头不知所措的望着玉吹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