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云出岫 第七章 女官之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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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好衣服去到花厅,果然所有来参选的女子都早已等候在那里了。
前脚刚一踏进去,主持考核的媛娥后脚就进来了。
宫中位于媛娥之位的女官一共有六人,而这一个是来自朱雀氏的,姓沈,算起来她和鸾菀嫣也是表亲的关系。沈媛娥的面相有些严肃,体态圆润带着贵气,不过她睨向你的时候总会让你的心里有种瑟瑟的感觉。
她坐定后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然后看了一眼鸾菀嫣,用目光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于是鸾菀嫣扬声宣布道:“请各位依次拿出名牌,报上自己的名字和族别。”
轮到云若之的时候,她从靠门边的位子上站起来,朝着这边走来。
“小女是青龙云氏之后,嫡族大老云浩天四女——云若之。”她话音刚落,却发现沈媛娥正注视着她。
“你用的是什么香?”先前的一缕清风将似有若无的香味送到了她的鼻尖。
云若之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顿了一顿,才说道,“只是普通的梅香。”
其实她从未自己去买过胭脂香粉,这种梅花香的香粉是云墨池送给她的,而且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一些。奇怪的是,这种香粉你单单去嗅盒子里面的并不觉得有多么特别,可是用到身上就会变得活色生香起来,虽然她自己感觉不到,但家中有些和云若之关系比较好的侍女也说过她身上的这种香味并不像是那种炼制的香粉味道,反而更像是真正的花香。
沈媛娥也是这么想的。这种味道幽香扑鼻、淡雅沁人,倘若真是普通的香粉,那她倒也不得不佩服这炼香师的技艺了。她轻咳了一声,淡淡说道,“恩。继续吧。”
云若之伸手在自己的腰间摸着,却赫然发现名牌已经不在那里!她的脸刹那变得刷白。
“怎么了?”沈媛娥的声音听上去依然很淡也很严肃。
“我好像,把名牌掉在什么地方了……”她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经开始有些颤抖。
“那就回去找云氏族长写一封推荐信来,”沈媛娥没有丝毫迟疑,“否则证明不了你受推的身份。”
父亲是不会同意的!云若之在心底这么喊道,现在云浩天还不知道云墨池帮助她进了芙蓉园,可是现在折返就会全部都暴露了,到时候他们父女之间、父子之间一定会爆发战争的。
“不,媛娥大人,我确确实实带着名牌的,进来的时候也给门房看了,”她有些急切地想要抓住一切救命稻草,“还有鸾淑娥,对了,还有白傲翎大人!”
“你不必说了,”沈媛娥冷冷地打断了她,“没有名牌,谁作证也没用。你还是回去吧。”
云若之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沈媛娥已经毫不留情地下令左右带她离开芙蓉园。鸾菀嫣在一旁试图帮她说话,也被喝令不许多言。
她几乎是被人给夹着带离花厅的,云若之几乎能够听到其他人窃窃的笑声,可是她已经无暇去感觉自己是否失了颜面,眼下她只想找到那块名牌,那块承载着她梦想的牌子!
“你们放开!”她猛地挣脱了两边的人,“我的名牌明明带来了,肯定就在这园子里!”言罢,她不顾他们的拉扯,一闪身就往先前换衣服的房间奔去。
然而推开门四处寻找,却什么都没有。她又沿着自己走过的路激动地寻找着,几乎是跪在草地上摸索了,刚换新不久的裙子又被染上了草泥。那两个禁卫也不好直接对她用强,毕竟她是来自名门,要是弄伤了她只怕自己不好交代,于是只好一边喊着让她离开一边稍稍用力试图拉拽她起来。
白傲翎闻声也走了过来,看见她在那里着急地找着什么,便向那两人问清了缘由,这才知道云若之被取消了考核资格。
“你别找了。”白傲翎有些看不下去,想要伸手拉她起来。
她却狠狠甩开了他,“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拦着我!”
“你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也不是回事啊!”他也冲她喊了起来,“回去找你父亲给你写封推荐信不就行了,何必把自己搞的那么狼狈!”
“我父亲不会同意的!”她大声喊着,眼眶竟渐渐湿润起来。
“难道,你是……”白傲翎意识到也许她的名牌根本就不是从云浩天的手中拿到的。
她这时候却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我知道了,在鸾菀嫣那里,一定在她那里!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她装什么好心来给我整理衣服,肯定是那时候把名牌偷走的!”
“你干嘛又扯上别人!”刚刚心中的一丝柔软又再次被她这样尖刻的性格给磨灭了,白傲翎有些没好气,这个女子果然是不值得同情的对象。“你这块名牌是怎么拿到的我也不管了,反正不该你的你就别想了,还是回去吧。”
他说着,不由分说地将她从草地上提拉起来。
“你觉得做女官不该是我的命?”云若之苦笑着,扬起眉梢看向他。
他淡淡说道,“这只是我的原则。不是你的,我帮不了你。”
“原则?”她笑,“白傲翎我告诉你什么是原则!现在这块名牌是我的,我就是被推选的人,这就是原则!没错,这不是我父亲给我的,但它是我三哥亲手交到我手上的。在你心里我就只配是那种偷鸡摸狗的人吗?你什么都不明白还妄谈什么原则,你不过就是一块什么都想不明白也转不了弯的木头!”
身边那两名禁卫觉得不能再任由她继续在芙蓉园里闹腾了,否则迟早会被媛娥大人怪责办事不力,于是也横下心将她硬拽着拉出了园子。
白傲翎有些出神地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云若之那张倔强的脸总是挥之不去,她骂他的话听起来依然很尖刻,可是他却并不像过去那样反感,反而,有什么东西在冲击着他的心。
想起那双明明噙着泪花却硬忍着不落泪的眼睛,白傲翎犹豫了,最后他咬了咬牙,旋身开始在四周寻找起来。
云若之被推到了大门外,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她站稳之后又冲上去用力拍打着刚刚合上的大门,喊着“我真的有名牌啊!你们让我进去找找!”然而那一声声的拍打就像沉入大海的石子,带不起任何回音。
她终于接受了这个无望的事实,转身一步步朝柱子旁边走去。云若之觉得脑子有些空白,她靠在柱子上,慢慢滑坐到了地上,口中喃喃地说着“父亲不会同意的,他会把我嫁去很远很远的”……她沮丧地低下了头,也顾不得周围有没有看到,眼泪终于不争气地一颗一颗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