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当时年少 第二章 水中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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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整日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四大盟为了争夺盟主至尊的位置更是闹个你死我活,更别提那些小门派之间的争斗。
有人说,打死不入江湖,真黑起来与那官场后宫竟是毫不逊色的。
但再如何黑暗的地方也总会有那么一片与世无争的净土,如今江湖上唯一能被称作“净土”的,恐怕也只有玄灵山上的无虚道观了。
玄灵山地势险要,四面环山,仅有一条铁链连接外界。这里一直都是与世隔绝,道观里也只有日夜修行的道士,除了偶尔有些穷途末路的武林人士送孩子来避世修道外,是常年见不到外人的。
今日山间忽起大雾,无虚道长命所有人呆在观里诵读道经,不得外出闹事,而后便回了自己屋里。
偌大的道场内满是诵读道经的道士,几位严肃的师叔伯端坐前方,闭目念经,坐在他们下首的是观里的各位师兄,再往后的门口边则是几位小师弟的位置。
今年江湖大乱,先是东豪盟盟主遭人杀害,就在这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其他三盟联合一气杀入东豪盟,让那曾经被称为武林四尊之一的东豪盟从此消失;再是北方的魔教“血凰教”势力不断壮大,导致北方许多正义门派惨遭灭门……总之又是一个多事之秋,一时间远离江湖恩怨的无虚道观反而成为最好的避难场所,顿时被送来当小道士的孩子也多了许多。
昨日刚送来几个小孩,无虚道长给他们取了道号后便交给下面几位师兄管束了。
道场里不绝于耳的道经诵读声在孩子们听来更像是嗡嗡的蚊虫声,很快有几个孩子就耐不住性子,怎么坐怎么难受。
其中有个被取号为“御色”的小道童竟索性懒洋洋地靠着身后门柱,一双灵活的乌黑大眼好奇地看着坐于上首的几位师叔伯。
雪嫩的小手扯了扯身旁另一个孩子的衣袖,小声道:“喂,我们溜出去玩吧?”
“不行,被发现了会被骂的。”那个孩子胆小地立刻拒绝。
御色无聊地努努嘴,也不怕别人告状,真的趁着没人注意时偷溜了出去。
刚进道观时领着他们参观的小师兄也只是粗略介绍一番,说到底仍是有许多不熟识的地方,小御色好奇地穿梭于一个又一个长廊间,偶尔大胆地跳上颇高的假山抓小雀子,偶尔爬上古老的大槐树眺望山间景色,小身子倒是挺灵活的。
“咦,那边原来有个小瀑布啊!”小声地欢呼着,御色一个激灵跳下老槐树,飞也似的朝着瀑布方向奔去。
只顾着高兴的小家伙却没注意到路边那块写了“禁地”二字的石碑,御色稍微吃力地翻过一个小山坡,小瀑布顿时映入眼帘。
正欲飞奔过去脚步却突然停下,瀑布下有人!?
御色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端坐于瀑布下一动不动的男孩。
现在虽还是炎热的夏季,可山上常年都是低温,平时就算用冷水洗澡都难以忍受,更何况要一直坐在瀑布下淋水,肯定冷死了!
御色走近几步,不由仔细打量起那个与自己同龄的男孩。
他有一头乌黑而柔顺的长发,此时正散乱地垂于后背,小小的身子努力忍耐住瀑布的冲击,御色发现他的嘴唇紧紧抿住,像是在不住颤抖。
“喂,你快过来,这样会生病的!”御色忍不住着急地喊道。
男孩却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默默坐于瀑布下。
御色不耐烦地瘪瘪嘴,索性脱下鞋袜,卷起裤腿走下冰冷的池水。
“真是个小疯子,没见过人这样玩水的……”
御色一边嘀咕一边有点艰难地走到那个男孩身边,衣服也不可避免地被飞溅的水花打湿。
“喂,你是不是聋子?”
男孩终于微微蹙下眉,却仍是雷不动一般端然打坐。
御色最是讨厌那种不苟言笑的呆子,而眼前的小疯子十分明显也是他最讨厌的人的一列,恶作剧心思忽起,御色咧着牙齿坏坏地笑笑,伸出两只小白手就对准男孩的腋下摸去。
“嘿嘿,就不信你不怕痒。”
一下,没反应,两下,还是没反应,三下四下五下……
御色不遗余力地死劲挠痒,两只黑乎乎的大眼珠死死盯着男孩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妈呀,这小疯子是不是人啊,真的不怕痒!?
挠了半天见没作用,御色终于决定放弃,两手一摊顺便捏了一把男孩的脸颊,“喂,你要淋水淋到什么时候啊,陪我玩玩吧。”
什么破道观,真是无聊死人了啊!!!
御色也不知道自己跑出来多久,再看眼那个石头似的男孩,决定还是先回去比较好,他可不愿被罚晚上饿肚子。
走到岸边穿好鞋袜,御色一路小跑着回去,还没跑出树林就突然感觉眼前一个黑影闪过,定睛一看,竟是刚才那个淋水的小呆子!?
男孩双眼喷火似的怒视着御色,小小胸口剧烈起伏着。
御色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打量男孩一番再与他对视,耶,他的眼睛好漂亮呢!
尚且年幼的孩子找不出合适的词去形容那双眼瞳,想了会儿才去称赞,“喂,你的眼睛里有星星……唔,好像还有火……”
“大胆,谁让你来禁地的!”男孩忽然出口质问,那口气竟似乎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许多。
御色困惑地看着男孩,“什么禁地?我不知道啊……咦,既然是禁地那你为什么在那里,难道……”
男孩微微蹙眉,猜出这傻小子是刚进道观,不过索性没让师父发现干脆放他一次。
“难道你和我一样是偷跑出来玩的?”御色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贼兮兮地笑道,“小师弟别怕,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我们来过禁地,就万事大吉了!”
男孩沉下脸,语气带有一丝老成,“我是师兄!”
御色瘪瘪嘴,唉,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还喜欢计较这个,不过他大人有大量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好吧好吧,你是师兄。”
男孩不欲多说,转身便要离开,御色眼疾手快地抓住他,“小师兄,你要去哪里?”
“放开!”男孩瞪着御色,像是极讨厌被人碰触。
御色咧嘴一笑,反而抓得更紧,还双手一起抓住他,“小师兄,你肚子饿不饿,我们去抓鱼吃吧?”
说完就要拖着男孩往鱼池那边跑,男孩反应不急一个颠簸差点摔倒,御色停下看那男孩,笑着问:“嘿嘿,还想你武功多厉害呢,原来跑步都会摔跤啊!”
男孩不悦地挣开御色的双手,不甘示弱般哼了一声,一眨眼的功夫居然闪不见了!?
“喂,你出来啊——别躲了——快出来啊——”
男孩其实就藏在一棵大树后,看见御色着急地呼喊这才感觉心里舒服。
“别喊了。”男孩从树后走出,白净的脸上略略显出得意。
御色生气地瞪着男孩,“你个坏东西,整我很好玩吗?”
“活该,谁叫你趁我打坐时挠痒。”
“小气鬼就是小气鬼,这么记仇!”御色骂骂咧咧地冲男孩做鬼脸。
咕咕——
“什么声音?”男孩故意问道。
御色红着脸没好气地说:“我要吃鱼了!”
道观里规矩繁琐严苛,包括用膳的时辰都是规定好的,而此时并未到用晚膳的时辰。
“喂,你知道厨房在哪吗?”御色因为肚子饿说话的口气自然好不到哪去,典型的小少爷性子显现无疑。
男孩点点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御色翻个白眼,“当然是去找东西吃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