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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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的小厮下巴快要落到了地面,那铁青的表情活像大白天撞鬼。严致翩心情好,自然不与他计较,何况,玉胖子胖了多少年了,一下子变回了青葱美少女,雷到旁人也是情理之中。
严致翩甩开步子就往南尹蠡的书房奔,碎石头铺的路边有个小小的身影,蹲在那里不知在干什么。
云儿!小小的孩子执着一根树枝,兴致勃勃的拨弄着蚂蚁洞。严致翩没想到,他也会像个母亲一样,温柔的望着自己的孩子,母爱泛滥,眼睛竟有些发酸。
南宫云转头瞅瞅来人,呆呆的眨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娘?”
“云儿。”严致翩果然丢人的落了几滴泪,现在这模样连儿都不认识了哇。
话音刚落,南宫云就跟上了马达似的猛的扑上来,哇的一口哭出来,“娘——哇——”
严致翩把他抱起来,才发觉一年不见,牛皮糖倒长高不少,连着抱起来也重。“云儿,想不想娘啊。”拿着手绢给南宫云擦擦眼泪,他又哄又亲,洪亮的声音总算由高转低,剩下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红莲也凑热闹似的从袖子里钻出来,围观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孩。
三步开外的地方,站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他穿一件黑底金华的衫子,外罩黑蝉丝马褂,尖头靴边领绣着金银相间的丝线。和严致翩目光相交的一刹那,眼角的鱼尾纹情不自禁的聚在一起,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弯弯的眼睛里有太多的情趣,里面波光闪闪像是整颗心都舒展开,很是慈爱。
严致翩也笑了起来,毫不吝啬的扑进了南尹蠡怀里。
一家三代,大的抱着小的,小的抱着小小的,沐浴在秋阳的怀抱中。
“爹,对不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过了好半天,南尹蠡才如释重负的叹出一口气,“回来就好。”
严致翩抱了南宫云,牵了南尹蠡走入碎石路边的四角凉亭,风过林梢,翠竹翩然而动,不时传来低低的欢乐的笑声。
严致翩回了府就如山大王归了山,他雄心满志的制定了一个交友计划——结识全长安的纨绔权贵,意图从此发展自己的势力在自己的地盘上兴风作浪,咳,为所欲为。
没想到计划还没实施,就遇到了大难题。
全长安的纨绔权贵,除了皇帝他是巴结不上的,最大的就属玉沭王了。只是严致翩横竖都觉得尴尬,长安这么大块地方,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是他怕他,只是……
唉,严致翩彻底败了,他压根就没恨过李赫。他对自己真是挺好的,从曲一涵的解药到玉殿宫习武,一路上不知救了多少回自己的小命……即使有险恶的用心,还是让严致翩心里一暖。哎!但是人家根本不把你当回事,眼巴巴的凑上去热脸贴冷屁股,这不是犯贱吗。
他摇了摇头,决定不想这劳什子的事了,不过交友计划也暂时搁置了。
只要老老实实呆在府中,自能享受清闲太平。
直到几天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什么玩意,坐在石凳上看书的严致翩一连从头上扒下几只毛毛虫,抬头一看,不速之客齐月修正蹲在矮矮的墙上,专心致志的往严致翩头上放毛毛虫。
“嘿!嘿!嘿!干什么呢。”严致翩诈唬他。
齐月修露齿一笑,明媚如三月之阳。
可惜有人不买账,原本懒懒的趴在草丛晒太阳的红莲貌似来了精神,只是貌似,飞上严致翩的头顶继而又趴下了,“这杀人凶手来干什么?”
“你怎么来了?”严致翩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齐月修一跃而下,对着严致翩转了个圈,左看右看,“我看你还活着那,没缺胳膊短腿,挺健康的啊。”
呸呸,这个乌鸦嘴。严致翩正准备顶回去,只听着齐月修又说道,“我见你晚上没回客栈,道是你出了事,便去找了曲一涵。后来得知你掉下了穆日崖,又去崖下寻了两天两夜,”齐月修抓了一把果盘里的水果,细细的扒着皮,“没找见尸首,还以为你尸骨无存了,没想到在这里找到了你。哎,先别急着感动,咱两谁跟谁啊,想当初我最落魄的时候,还不是你……”
严致翩听了心里还真软软的,“你去找曲一涵没事吗,他不是在追杀你?”
“所以啊,我又跑到这里找你了,咱两谁跟谁啊,我的食宿你就包了吧。”
==!这小子!
齐月修偷眼瞧了一眼严致翩,鬼鬼祟祟的笑起来,颇有一番桃李精神。
严致翩见他此时心情甚好,全然没有失恋时的落魄,想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你怎么了?枯木又逢第二春?”
“不是,是某人结不成婚了。”齐月修坐到严致翩旁边,两条悬着的腿荡啊荡的,一副孩子模样。
咋听一下没什么,再想一下,严致翩结结巴巴情趣激动不知所云,“你、你是说……”
齐月修装模作样的顿了顿,深沉道“你和武林盟主暗通情愫,这不是给玉沭王戴了一顶绿帽子吗,他的亲哥哥——当今皇帝肯定不干咯。本想定罪与你……”说到此处,他瞟了一眼严致翩的反应,不料被狠狠瞪回来,只好无奈的继续说下去,“鉴于太尉和玉沭王极力求情,才取消了你们的婚约,没有横生枝节。不过,惹恼了皇帝,估计你和曲盟主也没戏了。”说到后面,齐月修已经笑出声来了。
有那么高兴吗?严致翩瞥他一眼,不过他也挺高兴的,哈。不用嫁给曲一涵。
“说真的,幸好你是这样的,不然我真担心一涵娶了你,然后你们再生个大胖儿子……那……”
“哎,怎么说这上面来了?”大胖儿子,惊悚吧你,“你真那么喜欢他,他有什么好?”同性恋不是没听过,只是没见过活体。
齐月修给了严致翩一个你不懂的眼神,一副慵懒闲适又自豪的表情。
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唉。
“不过南尹蠡也真疼你,大内高手都弄过来了。”齐月修惬意的伸个懒腰,眯起狭长的凤目,神采奕奕。“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偷偷摸摸溜进府的。又不给你随身配护卫,保证你的自由,又要在一定范围内保护你,做父亲的可真辛苦啊。”
严致翩听了这话,心里甜也不是,苦也不是,五味繁杂。
“你有什么打算?”不会一直这样住下来吧。
“打算?卧红倚翠,纵情山水,游戏花丛,这算不算打算?长安的姑娘水灵啊。”齐月修摸摸下巴。
严致翩差点没一个踉跄,这是避难还是度假呢,“你不打算回齐月教了?”
“我现在啊,是回去也不是,不回去也不是,夹在两人中间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我懂的,并不是醉心花柳,只是别无选择。”
“哈哈,”齐月修摸着严致翩的头,像是被小孩的童言逗乐了,复而语重心长的说,“不是的,是人太懦弱,无法承受太多。”
他这一动作,却把安心在严致翩头上睡觉的红莲拍了下来,被惹恼的红莲刚要反扑,又被严致翩抓进了衣袖。
秋叶纷纷飘落,凉风咋起,秋高气爽,正是丰收的好季节,这时不论农人官人都沉溺在一年收获的喜悦中。而金麦色的秋季过后,随之而来的,将是寒风肃杀的严冬。
说是寄宿,严致翩也不是天天都能见到齐月修,连他也不知齐月修平时躲在太尉府哪个地方。武功高的人就是好啊,李赫不是也在绿柳山庄穿梭自如吗。
不过,要是出现了,两人切磋一下武艺,下个棋,装装文艺,也全当娱乐了。虽然齐月修表面上漫不经心无所事事,但他看的出,这不是事实,说不定他现在就俗事缠身焦头烂额。只是他不说,严致翩也不便多问。他们的关系说深不深,说浅不浅,也算是共患难,可是要成知己好友,怕是还有一段距离。他本就不是爱管闲事之人,自然不爱过问别人隐私。其他的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还有红莲,吃尽珍馐美味,也算逍遥快活,在府中飞上飞下的也没有一人看的到他。用他的话说,能见到他这种精灵(灵异物)的,除了鬼魂就是阴阳师的阴阳眼,而严致翩显然属于前者。经过红莲喋喋不休的纠缠,严致翩已经断断续续把自己的秘密全数倒了出来。
却只换来红莲像看戏一样兴奋的感慨,“人类啊,比他们的书还复杂。这是不是叫人生如戏?”
严致翩飞了两个白眼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