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之行 四一章 恩断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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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帝正色道,“朕当然相信你!”
冷月微微一笑,转过身来目光淡淡的扫过殿中群臣,温言细语道,“既然叔叔相信,那么我想,不会再有人怀疑的。”
殿中众臣触及他那淡如秋水的目光,顿时悚然一惊,此刻才惊觉到这少年温润平和之下不着痕迹的渗透出来的清冽气息,竟能让人瞬间冷彻骨髓,更比九皇子的冷傲犀利震慑人心得多,众人这才发现这个少年不仅有着明月一样皎洁的容颜,更有月魄一样清透幽冷的精魂。
“殿下。”秦相国按下心里的惊异拱手陪笑道,“皇上思亲心切,自然是希望殿下就是自己的亲人,但辰王殿下离国多年杳无音信,如今殿下忽然回国,皇上又要立殿下为太子,天下百姓们并不知道殿下,自然难免猜测不清议论纷纷了。”
“是么?”冷月安然的立在玉阶上瞧着奏相国微笑道,“那么相国大人,这是代表天下百姓在置疑我吗?”
“臣不敢!”秦相国给他看得心头一悸,忙垂下头。
德王看着冷月笑着接过话,“月儿,这太子关系到我栖月的根基,自然要天下百姓都信服才好,如若有人置疑太子的身份议论不休,必定会人心浮动引起骚乱!”
冷月彬彬有礼的拱手道,“那么,王叔的意思?”
德王微笑道,“此事皇上自有定夺。”
“哦?”冷月不动声色的应道。
“父皇!儿臣求您不要这么做!”玉重霄急步走到中间跪下恳求。
冷月高高的立在阶沿上,淡淡的看着玉重霄不说话,一袭洁白的素衣衬得他更加意态清冷,仿佛天边一朵空灵寂寥的浮云,人世间的一切与他全无关系。
辰帝扫了玉重霄一眼,沉声道,“朕要让小皇子堂堂正正的做我栖月的太子!”说罢断然的一挥手。
两个宫人立刻捧着乌木绘金托盘垂头躬身走到御座下,御医院的王太医也走过来恭敬的候在旁边,冷月垂下目光看向宫人手中的托盘,一个托盘中放着一个雪白的平底玉碗,碗中盛着清水,旁边放着一把锋利小巧的匕首,另一个托盘中放着雪白的绵巾与一个白玉小瓶。
辰帝起身走下御座,扫了一眼屏气凝神的众臣,慢慢的伸出一只手,王太医急忙上前托住他的手,拿起盘中的匕首在他中指上小心的划了一线小口,沉寂的大殿中叮咚一声脆响,一滴血滴入玉碗中沉入水底,王太医立刻用玉瓶里的药粉封住他的伤口,再用小绵巾包好后,躬身退下。
冷月云淡风轻的看着面前的玉碗,不动也不说话。
辰帝握握冷月的手,柔声道,“月儿,你忍一下,很快就好。”
冷月抬起头来,探询的望着他,“叔叔?”
触及到冷月清冽寂静的眼神,辰帝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这平淡的一眼,似乎一下子在两人中间划开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天渊,往日所有的浓情厚爱都烟消云散了,辰帝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下意识的想收回旨意,然而顶着满朝文武的眼光却无法开口。
冷月静静的看着辰帝,神色安祥的等着他的话。
辰帝僵硬的转开头,极力绷着脸说,“叔叔相信你,但是不想让天下人置疑你!”
冷月垂头看着雪白的玉碗中那滴刺眼的血,喃喃的问道,“叔叔,您要我滴血认亲?”
辰帝心里一痛,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月儿,你别怕,很快就没事了。”
王太医悄无声息的走过来,拿起盘中的匕首,与辰帝展开冷月的左手,谁知冷月猛然抽回手去,冷眼看着王太医,王太医吓得一哆嗦,手中的匕首当的一声落在地上,震得殿中压抑的气氛一窒,所有的人都各怀心思的紧盯着冷月。
辰帝一惊,愕然的看着冷月,“月儿?你不愿意?”
“父皇!求您别逼小弟了!”玉重霄抱住辰帝的手臂央求。
辰帝猛力推开他,一言不发的注视着冷月,脸色阴晴不定。
冷月缓缓转过头来,静静的望着辰帝,脸上再也没有一丝血色,半晌,神色平静的说,“叔叔,您想要我给您证明,我可以给。这一滴血,就算是我,替我父亲还给玉家的,从此以后,我父子与玉家,再无关系。”说罢弯腰慢慢捡起地上的匕首。
“不!小弟!”玉重霄惊慌的抱住他,“我们都相信你!你不要割!”
“月儿?”辰帝难以置信的瞪着冷月,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如此决然的话来。
冷月猛然推开玉重霄,举起匕首就要直接往手心里划落,却被陈德手疾眼快的扑上来抱住了,辰帝惊怒的抢上一步扣住他的手腕,玉重霄扑过来与陈德合力夺下匕首,满殿中人都惊呆了,都没想到这温和柔弱的小皇子竟然性情如此刚烈。
辰帝又急又怒的抓着冷月的肩膀,“月儿!叔叔并不是不相信你,叔叔是不想让天下人非议你啊!你不愿意就算了,叔叔又不会逼你,你怎么能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
冷月抬头冷眼望着他,清晰有力的说,“我知道我自己的父亲是谁,我也知道我是谁的儿子,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说罢挣开辰帝的手,猛然一甩衣袖,哗啦一声,旁边宫人手中的托盘掉在地上,盘中的玉瓶玉碗摔得粉碎。
“啊!”满殿之人呆若木鸡的瞪着冷月。
“月儿?”辰帝震惊的望着冷月,一时说不出话来。
冷月冷眼傲然扫过殿上众人,决然的转身就走。
“拦住他!”辰帝急忙喝道。
金殿当值的侍卫应声拦向殿门,冷月脚下毫不停顿,两掌同时挥出,立刻两声惨叫划破了殿中的沉寂,两个侍卫喷出两道血箭翻滚出去,其他侍卫一惊之下,冷月已跨出金殿。
“小弟!”玉重霄飞身追出去,一把抓住冷月的衣袖。
冷月头也不回的用力一扯,一声裂锦,衣袖应声而断,玉重霄捏着断袖踉跄倒退了一步,殿外的侍卫已纷纷围过来蓄势待发。
“不要伤着他!”紧跟出来的辰帝急忙喝道。
冷月站定脚,面无表情的回身扫了辰帝一眼,飞起一脚踢翻身后一个伺机而上的侍卫,借着一踢之力凌空飞上金殿之顶。
众人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弱不禁风的小皇子,竟然轻功如此高妙,而且功力也毫不逊色。
“小弟!你先别走!”玉重霄脚尖一点飞身跃过众人。
冷月左手一挥,一道乌光箭一般的射向玉重霄胸口,玉重霄急忙伸手一抄,竟然是那串墨玉佛珠,人却给佛珠上凌厉的力道逼下地来。
众人见了,立刻有十几个轻功好的侍卫凌空追上去,冷月提脚一踢,一块琉璃瓦裂成碎片激射而出,众侍卫纷纷惊呼闪避,却无一例外全都狼狈的跌落下来。
冷月负手立在高高的檐角上,劲风中衣袍烈烈发丝飞舞,头顶上烈日炎炎碧空如洗,他淡淡的扫了朝门外的众人一眼,声音清冽的说,“别跟着我,否则我废了你们。”说罢回身往屋脊上掠去。
“月儿!你回来!”辰帝急怒交加的喝道,立刻就要施展轻功追上去,却给德王一班臣子极力拦住。
玉重霄已跃上殿角追过去,众侍卫见了立刻紧随而上,然而屋脊上早已不见了冷月的踪影。
辰帝脸色铁青的指着一班臣子,“找不到人,你们谁也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