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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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2020。1。4雨
lirgendwoistderOrt,dennurwirbeidekennen
liefallesandersalsgedacht
derPulsindenAdernistvielzuschwach
dochirgendwieschlagenuns
dieHerzendurchdieNacht
等Tom清醒过来再挣扎着从医院跑出来的时候又过了两天了,他去了很多Bill能去的地方还是没有找到他,最后,在他和他的弟弟重逢一年后的今天他站在波拉美尼亚,因为他想起他每年都会回去。
一路上他想起了很多,想起了他和弟弟小时候一起在海边疯闹的场景。潮湿的沙子被堆出城堡的样子,被海浪冲毁再重建,犹如太阳照在海面上的每一朵浪花,Bill曾说它们是一个个奔跑的天使,尽管失败仍然不肯停下。
小时候地记忆充满了那家伙奇怪的歌谣,唱的总是关于“破碎的海洋”。
Tom问他为什么海洋会破碎。
他没有回答。
Bill拾起起一个贝壳放在自己右边的眉毛那里和自己说:“Tomi这个好不好看?”
“还行,跟你脸挺配的。”
“是吗……喂,拜托我是说纹路好不好?”
“嗯。”
“你最近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
“……没有。”
“骗人!”
“Bill,如果有一天爸爸妈妈分开你会想跟谁在一起?”
“啊?他们不会的。”Bill有点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如果一定要选的话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应该会和妈妈一起吧。”
“不行!”
“为什么?”
“如果我们两个都留在妈妈身边她会很辛苦的。”
“那都去爸爸身边呢?”
“那妈妈会很伤心。”
他不再说话,一会儿后才开口:“哥,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没有啊。”
他突然站起来把贝壳扔进海里,然后又蹲下把沙堡推倒:“那你为什么这么假设?!好玩吗!你一定嫌我麻烦对不对!”
“你多想了。”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和你分开!”他稚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听着!如果一定要选的话,我们不能都离开或者都走!”他把近日的烦躁都发泄了出来,“听见没有!这事不允许你任性!”
Tom没有说他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听见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的爸爸和妈妈在吵架,也没有告诉弟弟他听见爸爸说要分开,更没有说他偷偷跟着爸爸去Jost那里的时候爸爸抽了三包烟说每次出海都那么久,不想让孩子的妈妈一直等,太辛苦。
几个星期后这一天还是来了,他们两个被迫正襟危坐地接受父母的询问:“Tomi,Mecki,爸爸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可能有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了。你们是愿意和爸爸一起呢……还是和妈妈一起呢?”
“和爸爸。”Tom毫不犹豫地回答,吓了周围的人一跳。只有他自己知道忍着要发抖的声音是多么辛苦。
“……会回来吗?”Bill攥着自己的衣角低着头问,似乎忽视了哥哥威胁般的瞪视。
“……会的。”
他抬起头看了Tom一眼,绝望地一字一句说:“我想跟妈妈一起生活,我不走。”
他没有打伞。
Tom在淋得透湿的同时看到抱着膝盖坐在海滩上的背影,有种自虐的快感。他走上去从后面抱住那个男孩的腰,紧紧地贴在一起尽管一具身体冰冷而另一具火热。他习惯性把下巴垫在小家伙性感的肩窝,然后感觉到他的颤抖。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之前酝酿好要道歉的话都说不出口。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从来没有骗你。”他问。
他没有解释,“不想失去你”的情绪堆积在胸口闷闷的。他看着Bill转过身环住自己的脖子便吻了下去,似乎由于这该死的雨水彼此的舌头都如此咸苦。Tom睁开眼看着对方明亮而哀伤的棕色眼珠,棕色眼珠里没有沉淀,他透过他的眼睛、头发以及身体的每一部分看大海,看到金发的男人在朝自己招手,然后出海的帆船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海平线的另一边。不同的是,这次陪伴Bill的人由妈妈换成了他。Tom的手指穿过Bill和海藻一样的长发慢慢亲吻他的脸颊:“Bill,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的名字……告诉我,你叫什么?”
他歪歪头,湿漉漉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颤抖的单词:“……BillKaulitz,我的全名。”
“那么Bill,叫哥哥。”
他抬起眼睛盯着自己,婴孩般天真残忍的眼神似乎在说“你从来就不是我哥哥”。
“叫哥哥。”他重复道,心里很不是滋味。
“Tom。”
“……对不起。”
他偏过头,一年前的场景好像昨天才出现过一样在空气里腾升。Tom突然很用力地抱住他,高分贝的声音里夹杂了低低的泣音,他不是个爱哭的人:“对不起!请原谅我……”
他依旧抬着下巴,脖颈弧度完美,片刻皱起眉微笑,他在他眼里很模糊,就像有些年代的一张黑白照片,满脸的水迹让人分不清趟过他眼角的是雨还是泪:“谁让我们是兄弟。”
“……对不起。”
“还有呢?”
“我爱你。”
“……你他妈以为演电视剧啊?!”他大声说,“我知道!所以呢?!你还会不相信我吗?”
“BillKaulitz!我……”
“回家吧。”
“嗯。”
“我也……对不起。”Bill吸吸鼻子,大力咬了咬嘴唇,双肩颤抖的幅度却越来越大,最后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他安静地跟在他身边,不说话眼泪却不停地掉。其实Bill也不是一个爱哭的人,而这一次他纵容自己的任性,因为有什么让他如此不安。
Tom和他费了很大功夫才打到一辆车,接下来的事情如此简单并且戏剧化:
“呜——”
“碰——”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他只记得Tom最后和自己说:“BillKaulitz……无论你在哪里,记得我爱你。”
而自己很没出息地只喊了一声,哥哥。
2030。7。15晴
1000Meereweit
终于等来了一个休假,我不知道为什么买了去汉堡的火车票。掏钱包的时候摸到一个硬邦邦的,和模型一样的东西。一个一头黑色长发,穿着奇怪的衣服的男青年在我脑海里闪过,我恍然大悟般摸摸下巴,7年这么久了啊,明年都该三十岁了。
那个叫Bill的男孩只和我相处过短短三天时间,并且他在我脑海里的轮廓已经不再清晰,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抓了抓头发,人的记忆力下降的果然够可怕。不过那家伙某些特有的希望和绝望在我心里却像亮面和暗面一样构筑了一个模糊的影像。我边看着窗外的风景边回想那3天奇幻般的生活,看累了闭上就眼睛睡觉。
脑子里是那天他当着我的面里撩起了上衣,瘦巴巴的身体上很深很长的伤疤,他递给我一个小帆船一样地模型也没说送我,只说让我保管。那天他伏在吧台上低声哭泣: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替我哥哥去死。
突然有人坐在了我的对面,行李箱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我不满的眯起眼睛,犹豫了一下站起来帮她把大箱子放好。
“谢啦,真抱歉刚才坐错位子了被赶过来了。”她耸耸肩说,把黑色底子印着亮闪闪的朋克图案的帽子扯下来,和自己一起扔到了座位上。
我看着她露出那张完整的脸愣住了,半天不会动:“……Connie?”
她闻言抬起头,吃惊地微微张开嘴:“上帝,Andreas怎么会是你?!”
“我来找朋友,不过我不太确定他住哪儿了。”我把刚刚想好的计划说了出来,“你呢,怎么没和你姐姐一起?”
“她啊,昨天先到汉堡了。”她爽朗地笑了起来,“我有点事就晚了一天。”
“果然……到现在还是做什么都在一起。”我一脸悲哀地叹了口气,似乎并不觉得尴尬。
她垂下了眼睛,涂了厚厚的睫毛膏的睫毛显露无疑,她似乎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你呢?有兴趣说说你的朋友么,也许我可以帮你找找呢!”
“说了你也不认识。”
“谁啊?别那么神秘兮兮的。”
我扬了杨眉头:“一个叫Bill的家伙,BillKaulitz。”
她的笑容僵住了,就那么冻结着,一会儿才开口:“这样啊。”
“怎么,你认识?”我看她那表情愣了愣,不依不饶地追问。
她深呼吸一口气,慢慢抬头盯住我的眼睛:“我没有跟你说过么?我一个哥哥,叫TomKaulitz。”
“……啊……”我似乎想起来了,“那,你们?”
“Tom不是我亲哥哥。”她从背包里拿出一灌可乐拉开喝了一口,似乎准备开始讲一个长长的故事,“他是被爸妈捡来的,不过他和我们就是一家人。……你听说过十年前德国的海啸吧?他小时候是在那边长大的……爸妈之前听说他有个弟弟,不过失踪了,所以让他回去看看,后来他找回了他的弟弟……嗯,就是Bill。”
“后来呢?”
“他后来和Bill吵架了,不知道说了什么Bill很伤心,离家出走了。我哥哥去找他,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她面无表情地说,“这对全家都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大家没法心无芥蒂地接受Bill,尽管错并不在他,他似乎也并不想和我们一起,上帝,那时候他看起就像死人一样。他隐藏在了这个城市的另一端,拒绝我们的帮助,拼命打工然后上学,他代替Tom完成了他一直想完成的学业。但他却没有退掉之前和Tom住的房子,却也坚持不再进去,所以他真的很辛苦,我们都很佩服那个时候他居然撑了下来。”
“嗯……”我想说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没有。
“你想去找Bill么?”她突然问。
“嗯。”
“那跟我们一起吧。”
当天我见到了久违的Cindy,然后我们转车去了波拉美尼亚。
她们望着一片蔚蓝出神,而我完全不知所措:“为什么要来这儿?”
这次开口的是Cindy,她甩了甩金棕色的脏辫开口:“他是在这里自杀的。”
我一下愕然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尽管早已预见,却没有想到真正会发生。我匆忙转头看着太阳下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海洋,不愿意相信:“谁说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不再收到他节假日寄来的贺卡,那时候我和Connie突然觉得失去了什么。过了很久,大概有个快一年的时间我们去找他才发现他已经搬走了,后来,后来我们甚至去找了Jost,呃,你可能不认识他。而他已经不再在这里工作了,但他帮我们联系了还在这里的DaveRoth,告诉我说Bill是在这里自杀的……没法想象,他怎么忍受溺死的痛苦。”
我依旧说不出话。
“这片海洋*……简直就是他们家的墓地。”Connie说。
“……”
“……那你们是怎么回事?”我没有接话,脑子里计算着时间,像是在拼接一幅残缺的画面,突然开口,转头看着她俩,“因为这件事,在心中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所以从你们感觉到他们两个已经被永远的分开的时候,就决定以这样的方式证明他们曾在世界上存在过?”
Connie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姐姐,似乎并不感到难堪地点点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似乎像扔掉了什么包袱:“没错,我们想代替他们永远在一起。”
“就像Bill一直在去不同的海洋,只因为他把Tom的骨灰撒进了海里一样,你们不过是在无用地忏悔罢了。”
她们有些生气地看着我:“你懂什么?!”
“和他告别那天,我说,‘你哥哥不会在那里,如果他要找你他会回家’。”我苦笑着摇摇头,“你们可能更了解Tom,但Bill性格上的执着你们却不知道,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他们,也没有人可以帮他们延续他们的爱。”
她们沉默了,继而不约而同地在海滩上奔跑,把身上一切模仿那两人的东西全部摘了下来,发疯一样扔进了大海。
我站在远处看着Cindy宽松的外套在海水里沉浮,不知道它会不会被浪打回来。
2030。7。16晴
dannsindwirendlichfrei。
我们稍稍休息了一下,次日又回到了汉堡,这次是因为我的固执。我之所以一直带着那个小东西,是因为我一直想知道那个“船舱”——那玩意其实是个可以打开的盒子状的东西——里的钥匙到底是有何用途,现在我终于知道了。
Cindy站在楼下说不再上去,让我和Connie上去就好。
我在她的带领下上了楼梯,沉闷的脚步声显得很突兀。
我问:“这个房子后来没有出租吗?”
“妈妈后来买下了它。”她回答,欲言又止,“我不知道你和Bill是怎么认识的……但是……”
“我以后会讲给你听。”我觉得胸口似乎压了一块大石头,等到站在门前的时候差点忘记拿出钥匙。女孩捅了捅我我才拔出钥匙艰难地塞了进去,锁孔因为长年没有使用已经很不灵活了。接着我们听到“咔吧”一声,门就开了。
Connie拉开门立在门边:“你进去吧,我不进去了。”
我没有劝说什么,直径走了进去。周围的一切都布满了灰尘,让我忍不住捂住了口鼻,我皱皱眉大量着周围的一切。桌子,书柜,沙发……都是很普通的东西,在并不宽敞的空间里显得温馨又苦涩。
我拉开窗帘,向下望去不可能有海洋,有的只是接到上为数不多的人群。
我兴致缺缺地转头,突然看到一扇不起眼的窗户,我歪歪头走过去,突然发现了异样,朝门那叫道:“Connie,快进来!”
“我还是不要……”
“ConnieTrümper!进来,你不是Bill!”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也许是在暗示她她没有道理没有勇气来看这里的东西,“你是你自己!”
她把门关上,拖着脚步来到我身后。我看着那扇窗户,伸手拉开它。
无法想象的是,在我们面前的不是玻璃窗户后的街道或人群,是一张贴在墙上的关于海洋的照片——波拉美尼亚的海洋在晨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我想象是他们中的谁拿着照相机站在海滩上拍下这张照片,也许是一起。
我突然听到哭泣的声音,扭头看着泪流满面的Connie,不自觉地紧紧搂住她。我们抬起头看着那张照片,穿过它,我们看见姓Kaulitz的两个家伙搭着肩膀在另一个世界,冲我们微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