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皇帝呢？你准备处置他？”
    风璃笑：“我还能怎么处置他？”
    风娘一急，抓住她的手臂：“我不许你滥杀无辜。”
    风璃回头看着她：“我滥杀无辜？龙徵胤算是无辜吗？他可是建廉的儿子！”
    “可是他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
    “没有吗？”风璃邪邪地笑：“冷宫中，有多少女子为他疯，为他死？他何德何能？就只因为他是个皇帝？是皇帝就随便灭人家门，随便定人家的罪？”说到此，她的笑中带着一丝苦涩了，然而有点反常，风娘一眼就看出她眼中的伤痛。
    “璃儿，你太冲动了。”
    “哼，若我再冲动一点，刚刚我定会上前杀了他。大好的机会……可是我没有，我真有点后悔我没有。”
    风璃轻轻地说着，她的轻声细雨在这样的风中竟然让风娘毛骨悚然。这不是平时的风璃！风娘不禁喃喃：“璃儿……”
    “我说错了吗？”风璃回头看她，冷冷地问，表情有些狰狞，而她的眼神——风娘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的眼神，只能说，那眼神，让她害怕！
    “不……不能怪你，你对历代的皇帝都没有好感的。”深居冷宫，深刻知道皇帝的丑恶，如果风璃能平凡一点，如果能……
    风娘吞了口口水，极力平复自己的紧张，当初她会把连风派交给她，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野心，没有任何手段，更加下不了手，那连风派在她的手上，迟早会被败光，正好璃儿和自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性子，她外表看似冷漠，又极会装傻，但是都心知肚明，又有勇有谋……她当初这样的决定，是错了吗？
    “那那对龚家兄妹呢？他们是无辜的。”她转移话题，如果她阻止不了璃儿的复仇，那她至少要拯救无辜的人吧。
    风璃的笑又回到了脸上，依旧玩世不恭，这样的她身为一个女儿身太难为她了吧……如果她哥哥没有死……
    “我当然知道他们是无辜的。月灵来冷宫没有多久，我就已经派人把她所有的事都调查好了，甚至亲自见了他哥哥一面……”说到这，她的思绪跟着回到了那个夜晚——
    “该不会就是你让秦大人严加防守的那个晚上吧？”
    “娘你对女儿做的事还真是清楚呢。不过，也多亏了这个晚上才让我发现很多事情呢。”她恢复了以往的慵懒姿态，手枕着头躺下了。
    风娘看着她，摇摇头：“那你要不要解释一下十六那天干吗要把守关的侍卫潜走？”
    “十六？哪天？”她眨眨眼，无辜地看着风娘。
    “你别给我装傻，你的心思我也许猜不到，但是你让人做的每件事我可是清清楚楚！你特地潜离守冷宫那道门的侍卫干吗？”
    “嘿，您从小就不管我，整天放任我自由，我还记得有一次我生病，你当是小病，没带我看过大夫，后来小病一拖拖成了大病，你这才懂得急了，我当娘是个粗心的人，敢情还是我冤枉了您？”
    风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个丫头！逮着机会就指责她……
    “这是为娘的教育方法，做女儿的不应该数落为娘的不是！”
    “是是是。女儿忍辱偷生这么久了，还怕再多些时日吗？”
    “你这丫头！！！”说完便抬起手，眼看这一掌即将落在风璃身上——
    “那天我让月灵进了后花园，碰见了皇上。”
    硬生生把那一掌停了下来，洗耳恭听她的解释，唉……她这个做娘的怎么当得一点尊严都没有……
    “做什么？”思量片刻，脑中形成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惊讶地看着这个从小教育到大地女儿——“你利用她？”
    风璃笑笑：“这可是您说的，我可没有这么说。”
    “他们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把他们牵涉进来？”风娘美丽的大眼瞪着她。完全不理解风璃做的任何安排，这太大胆了！
    “放心吧，我答应过别人不会伤害月灵的。”她的嘴边依旧噙着笑，只是提到“别人”的时候，这个笑意明显加深了。她站起身，拍拍后背的灰尘：“我只是让月灵得到应该属于她的东西，顺便我可以借她的手进入后宫打探消息。我身边已经有个探子，如果我行动太大，会被察觉的。娘，我先回去了，等有空了，再来找我叙旧吧！”
    说完，脚下用力，飞身前去。
    风娘盯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许久许久，终于吐出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身边有个探子？那她知道她是谁了吗？想想，这个女儿聪明绝顶，应该不会太吃亏的。
    “这个孩子，爱恨过于分明，却总把心事藏在心底，感情绝不轻易流出，这样的性子，别害了自己才好……”她喃喃着，消失在夜幕中。
    回到屋前，她停下，静静听周围的动静，确定此刻只有她一个人，继而抬起头，看着屋顶。想起那个男人，想起那个男人的那个吻……
    今天月光依旧明亮，只是没有当时的月圆，硬生生弯成一个不大的弧度。
    有几天没有再见到他了？她失笑，也对，在这样的社会中，男人遇见一个如此主动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放荡的女子，该是会怕的吧？天知道这是她第一次亲一个男人……想着想着，她的手不自觉抚上了嘴唇，鼻间仿佛充满了他的味道……
    直到打更的声音再次传来，风璃方回神，她呆呆地立在这许久了吧？笑着摇摇头，然后抬脚，走进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