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番外:朱渝和他的女儿2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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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朱渝和他的女儿2
    母亲一直想修建一所书院,这个心愿终于在这个未名岛上达成,她修建了一所书院,岛上的所有孩子都在里面念书,十年下来书院里大大小小的孩子已经有了两百多个。所有孩子在书院里读书都不要钱,书本纸笔通通统一发放,伙食费校服也由书院提供,我的母亲君玉就是书院的校长,其他任职的还有凤凰寨的一干女子,比如罗罗、莫非嫣、赵曼青等。而我的父亲拓桑和弄影先生会不定期来授课。
    但是,他们的主业都不是老师,他们要做买卖,书院的庞大开销、未名岛上的所有人的生活,都是他们挣来的。十年里,以我父亲和弄影先生为主,组织岛上的成年男子。成立了一只庞大的商队,走南闯北,赚了许多钱,维持着未名岛上所有人的宁静生活。
    朱渝也是商队的主要成员,但是他独立经营着一个区域,虽然协作,但是也和其他人有些格格不入。每次回到未名岛上休息的长长的日子里,他从来不像拓桑和弄影先生一样去书院授课。尽管我母亲多次邀请他,他都婉拒了,说他不喜欢除了朱朱以外的任何小孩儿。
    说了长辈的情况,得说说小朱朱偶自己的情况了。
    我的哥哥小小桑已经10岁了,他完全秉承了我的父亲母亲的稳重睿智,小小年纪聪明过人就不用说了,而且目不斜视一板一眼,无论做什么都稳重妥当,每次考试都是书院的第一名,早已成为岛上一众孩子中的领袖人物。弄影先生夫妇都是中年得子,所以将花小舒视为心头肉疼爱。而莫阿姨、赵阿姨的女儿小非、小青等都乖巧听话……
    一句话,这些孩子或乖巧斯文或老实稳重或聪明伶俐,都很得人喜爱,只有我,只有我朱朱,很多人都不喜欢我。
    我喜欢抓鸡打狗,喜欢揪女孩子的辫子,抢男孩子的东西,还把大人的东西藏起来……
    久而久之,几乎岛上大大小小的孩子都被我欺侮过,除了花小舒那个笨小子,再也没有什么人肯跟我玩耍了。有一次,我揪住小非头上的一个红头绳,揪得她大哭不止,她的母亲莫非嫣就说:这孩子,怎么就不像小小桑那么乖啊!
    我的父亲母亲都是端正严谨的人,在外人的印象里,他们的女儿也应该如小小桑一样完全得自父母遗传,可是,我却完全走样了,整天鸡飞狗跳、惹是生非,所以,他们不喜欢我,他们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也都不喜欢跟我玩耍。
    用赵曼青的话说:这孩子是怎么可恶就怎么来,真是个讨人嫌的小东西。怎么身上就一点也没有君玉和拓桑的影子呢!
    我的父亲拓桑十分忙碌,我又跟着爹朱渝生活,所以他很少见到我,一直以为我是跟哥哥一样的乖孩子。我的母亲,她作为书院的校长,也整天都很忙。不过,她虽然有时也很烦恼我,但是,她有时会静静地看我闹得鸡飞狗跳,调皮捣乱,只是叹一口气,却紧紧地抱住我,亲我一下:朱朱,你怎么一刻都安静不下来呢?
    所以,我认为她是除了我爹外最爱我的人。
    最疼我的人自然是我爹朱渝了。
    番外:朱渝和他的女儿3
    爹抱了我回到家里。
    我们的家在未名岛偏东一隅,用岛上粗大的木料搭建了二层的小木楼,四周是一片桃树,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隐隐约约可以嗅到快要结实的桃子的香味。父亲的老仆朱四槐一直跟着照料父亲的生活,然后,我们这小小的院子里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父亲有时外出,我就跟随母亲,父亲只要回家,我就一定和他呆在一起。
    朱四槐正在修剪桃树,见父亲抱了我回家,立刻剪下一支满是花骨朵的桃花给我:朱朱,给你。我接过桃花,父亲说:四叔,你忙吧。然后,他就退开去,仍然修剪起桃树来。他修剪枝条的手法很纯熟,像一个干了一辈子的花工,他也那么苍老,甚至背都开始佝偻了,任谁也看不出他曾经是叱诧风云的丞相府第一卫士了。
    不仅是他,十年里,我的父亲朱渝,隐居在这桃树青竹的小楼里,抱着他的小女儿,最大的乐趣就是让小女儿骑在自己肩头有时看星星有时摘桃花,而这个小女儿一不高兴就要倒在地上打滚哭喊。
    似水流年,往事不再回首,当然,这些是很久以后,我长大了才知道的。
    我拿了花枝,从爹的怀里下来,跑去扑一只巨大的蓝色彩蝶。彩蝶特别狡猾,老是在我的头顶绕啊绕啊,我追几步它就跑几步,明明很近却老是抓不着。
    “爹,快来帮我,”我边跑边大声喊,被地上茂密的春草一绊,倒在地上,正要大哭,爹已经上前几步抱住了我,揉揉我的额头,心疼地道:朱朱不疼,朱朱不疼。
    本来有点疼,可是看到爹紧张心疼,我就不哭了:爹最疼朱朱,朱朱不疼。
    你娘也疼朱朱,娘是这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我每次说“爹最疼朱朱”,爹就要说这句话,我摇头:爹,我们去很远很远的地方玩耍,你说过要带我去的。
    爹笑了起来:朱朱,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就见不到你娘了,没有娘的孩子是会被人欺负的。
    我爹这么厉害,谁敢欺负我?爹再厉害也没有娘好你娘小时候没有娘,就经常被坏小子欺负的。所有没有娘的孩子都会被欺负。
    我娘也会被人欺负?我睁大眼睛,书院里所有的孩子都认为,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就是我娘、我们的校长,她最最漂亮最最渊博,谁敢欺负她?
    对啊,那时有一个坏小子就经常欺负她,因为她很小,因为她没有娘。
    喔,我半信半疑地看着爹,当然不知道,他口里的那个“坏小子”就是他自己。
    和爹说了一会儿话,我忽然想起来,爹,你这次回来给我带了什么东西?
    爹笑了起来,拿出一颗夜明珠放在我的手心里。夜明珠在桃花树下发出淡淡的光,这是白天,并不明显,要晚上才能看出它的美丽,但是,它那种淡淡的美丽的光线也吸引了我,因为它比花小舒帽子上的那颗珠子漂亮多了。
    以后,朱朱不要去揪小舒哥哥头上的珠子了,好不好?
    好。我干脆的回答,手一伸:我看看另外一颗。
    我知道还有另外一颗更大更好的珠子。爹每次外出回来都会带回来两份礼物,从衣服、镯子、耳环、头钗到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无论什么,都是相同的两份。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一大一小。每一次,除了我的那一份,爹总是将另外一份放在二楼一间很洁净的屋子里。久而久之,那间屋子几乎成为了礼品陈列室。我不明白爹为什么总要带一份大人的礼物,就问他:爹,这份给谁啊?
    最初问的时候,爹总是沉默,沉默好一会儿,有时看着那些漂亮的衣服,有时拿起精美的头钗,又笑起来:都是给朱朱的,给我朱朱长大了做嫁妆。
    既然都是给我的,那为什么这屋子要关着,不要朱朱随时进去玩耍呢?
    番外:朱渝和他的女儿4
    我的手镯会被打碎、珠子总是弄丢,每一样玩意缺损后,我总想着屋子里还有份相同的,就总是想进去拿来玩耍,爹却锁了小屋子,只陈列了一屋子的好东西让我眼巴巴地干瞪眼。
    爹笑起来,抱住我:等朱朱18岁时就可以自由进去玩耍了。好不好?
    18岁,那得多久?我嘟了嘴巴,却不撒泼,这个世界上,我只听爹的话,他叫等,我就乖乖的等。
    我抱住爹的脖子,在他颈项里吹口气,轻轻掐他颈上的那个小小的胎记,爹笑了起来,也摸摸我的颈项上相同的位置。每当这个时候,他就特别的喜悦,看我的目光更加疼爱宠溺。这是我们的秘密,只有我和爹才知道,我们的脖子上相同的位置有一个同样的印迹。
    我问爹:为什么小小桑哥哥、花小舒、小非、小嫣他们都没有呢?
    爹说:因为他们都没有我朱朱乖,朱朱才是我的心头肉。
    脖子上同样的胎记就成了我和爹的共同的秘密,其实,我的脖子上的胎记并不是秘密,那是我生下来就有的,我父母亲、小桑哥哥都知道。
    但是,爹的那块胎记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了,因为这未名岛上没有任何人和他亲近,他的亲人都早已死了。可是,我知道,我知道那也是他与生俱来的,正巧和我的一摸一样,并且在同一个位置。
    我一次又一次的问:爹,娘也不知道吗?
    爹沉默很久很久,抱着我:朱朱就喜欢东问西问。
    为什么不能东问西问?娘说,对于不懂的问题就要提出来,“三人行必有我师焉……”,难道娘也会说错吗?
    爹大笑起来:我朱朱真聪明,会背《论语》了,来,爹亲一个,再给爹背一段其他的。
    于是,我就摇头晃脑的背起来: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爹听得心花怒放:我朱朱真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小孩儿。
    可是,曼青阿姨她们说小小桑哥哥才是最聪明的小孩子。
    她们知道什么?我朱朱才是。爹将我举过头顶:朱朱,今天爹亲自给你做好吃的饭菜。
    我咯咯地笑起来,眼珠子骨碌骨碌转动:爹,我不吃好吃的饭菜,我要那颗珠子,要大的那颗。
    爹估计是太高兴了,居然脱口而出,乖,朱朱,这颗要留着给娘。
    这是爹第一次说出那些礼物的去向,原来那些跟朱朱的礼物一摸一样的另外一份是留给娘的吗?那些礼物都是留给娘的吗?那为什么不赶快给娘呢?我脑筋转得飞快,如果这些礼物给了娘,那娘一定会给我玩耍的。
    爹,快给娘吧,把这些礼物都给她。
    爹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半晌才低声道:你娘不会要的。
    尽管我小小年纪,也发现了爹脸上那种深刻的悲哀。我不敢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拉着爹的衣襟轻轻摇晃他:爹,爹……
    爹一下清醒过来,温和地看着我:那些礼物都给我朱朱,给我朱朱做嫁妆。不过,等朱朱长大了再给,好不好?
    好。那我就等着快快长大吧。
    珠子很快玩腻了,厨房里飘来糖醋鱼的香味。我赶紧跑进去,爹正将烹调好的糖醋鱼端上桌子。这是爹的拿手绝活之一,每次外出归来,他就会给我做上一道十分美味的菜肴。
    朱朱,洗手吃饭啦。
    我赶紧乖乖的去桃花树下的水盆里洗手,忽然看到一个穿蓝色衣裙的女子迎面走来。她走在落英缤纷的桃花林里,美丽得就像冉冉升起的桃花仙子。
    我高兴地向她跑去:娘,你怎么来啦?
    娘很少很少来我家里,她是来找我的吗?
    爹听见我的喊声,立刻从厨房里出来,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又高兴又意外,低声道:君玉,你来啦!
    娘淡淡地道:今天你生日,我给你送点东西过来。然后,我才看到她的手里提着一篮糕点。
    哦,原来今天是爹生日,我和爹都忘记了。
    我赶紧去拿篮子里的糕点,爹却看着娘:君玉,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好不好?
    我和爹从来没有单独跟娘吃过一次饭,所以我的嘴巴里尽管已经塞满了糕点,仍然拼命点头,含糊不清的帮腔:娘,和我们一起吃饭嘛。
    娘摇摇头,放下篮子,又看看父亲,转身就走了。
    我正要去拉娘的衣襟,父亲抱住了我:朱朱,你娘有事情。
    我看着娘走远,又看看爹眼睛里的悲伤,嘴巴一扁就要哭起来:爹,你要是把那颗大珠子给娘,娘就不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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