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笺茗碗香千载  第六十八章 合手之印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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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渡,桃叶渡,桃根渡。
    水有之,木有之,虽不是十分吻合,却也容得碧痕与她的召唤兽鹓鸀整整修养了三月有余。神玉的保养依靠宿主的灵气和修复能力,但仅凭这些是远远不够的,特别是刚领养不久的召唤兽。虽然师父曾说过她和鹓鸀非常有默契,避免了本应有的缓冲磨合期,但因碧痕初习防御修复方面的法术,鹓鸀还是时时感觉力不从心,尤其是碧痕曾经受过几次大的伤害,导致它后天不足,常常躲在玉里十来天,温言软语都劝不出来。多亏了三渡之一的桃花渡,那日妫姬跟着玄悠师父逃也似地离开,却不忘甩下一纸条,上面明确地写着,桃花渡的天地灵气为三渡之首,兼具了强劲而平稳的后进之气,碧痕才决定抛开世外事,在此居住三月之多,一来让自己和鹓鸀进入难得的调养期,二来也好思量下以后的事。
    茶经中记载的早已滚瓜烂熟,师父教的防御术也有了十足的进展,如今的她,已觉得体质与以往明显不一样了,心里十分感激。清弦师父给她打下的底子着实不差,外表薄弱,完全变成一个错觉。如果说太液之变是她这一生的转折点,让她从天真幸福的生活中脱离出来,毫无准备地跌入充斥着谎言、血腥、尔虞我诈的真实境地,那么现在的她正经历了自身质素的转折点,她可以尝试着调动身体里的力量了,她也终于明白外界环境对一个人的重要性,也难怪无垠师兄每回练功都避开人。
    在渡内粗鄙的生活并没有带来什么,就这样,碧痕像来的时候一样一无所有。当她身无分文地重归人群中,不适应的感觉就想有一个怕见生人的孩子在抓着她的衣角,有些踯躅,有些恍然,却不十分在意。可是,不在意归不在意,她怎么能让自己的脚步领她来了这里?
    “出云山庄”四个紫金漆大字闪耀着一种皇权的威严,即使指尖触上了门上沉重的扣环,碧痕还是觉得它离得她好远好远。
    三个月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吧?
    随变谋位成功,夏红宜封后,夏颜之因为保护皇子有功,被封为护国公。夏梓彬亦被封侯。
    她们都搬去了京都,碧痕望着皇榜发愣,她没有去红叶山庄。他们的事,如何夺得帝位,他们现在又有几许快乐,她都不想去知道。大概,离开人群久了,便平白诞生几分疏离,淡漠。
    没有人记得她是谁了罢。她来这里莫非是心理还希冀着门里有一个人能敞开门,坦然微笑着对她说:“碧痕,我知道你一会回来这里。”
    可是,不是这样的。门内始终寂静,他不会感知她的心里划下细却深的一道,让她明白生命的伤痕。
    她放松下来,原本微微拉起的门环又被小心地放下,她摊平手,让手掌完全贴在门上。扶苏,我来过了,却无法开口问你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在门上印了一个印,你应该知道这是我需要你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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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开始裸露。
    天边的左翼,倾泻出大片大片墨色云翳。漫山的黑纱在庄严中透露神圣的微笑,如夜一样深沉。一个年轻男子凭栏站在亭楼旁眺望,洁白的衣衫缀满了湖水的光芒。待到目光捕捉到那抹赤霞色的身影时,唇边不觉露出一个了然的弧度。
    天空与大地,就像永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似乎从来都不曾有过什么牵连。
    但在下雨的时候,却是例外。
    她抬着头,望着淅淅沥沥的雨丝从天际落到大地,虽然断断续续,却也终于使得天地之间有了那么点缠绵的相连相系。
    “如果我就是那雨滴的话,那么,也能够像这样牵连到那个人的心里么?”她喃喃自问,落寞的脸上湿漉漉的,也不知道那是被淋到的雨滴,还是眼里流出的泪?
    雨滴无力地飘落在尘世间,宛如天生的流浪者,找不到真正的归宿,却不知道伤害了多少深深凝视它的人。
    几片凋零的花瓣倘佯在风中,固执地跟随着细雨的脚步,最终也被碾碎在了无情坠落的雨丝中。
    隐隐之中,一阵悠扬的箫声从远处传来,隔着雨声,引人入胜却又神秘莫测,让人难以捉摸。
    她屏神侧耳倾听,那箫曲未曾听过,却没来由地让人觉得熟悉,那样地空旷、宁静、深远……
    而那竟让她恍惚沉醉其间,一时忘记了身在何处——她苦苦寻觅、时时幻想的意境,都已在这箫声中,都已在这曲子里了!
    曲音优美,曲意深邃——或许听者唯有思无旁绪,才能与曲音相和,才能在此长天一色、朗月当空的月夜里,体味到情景交融的感觉罢?
    晚风轻拂,抬头看皓月当空,低首见湖光流转,想来“滟滟随波千万里”亦不过如此罢?
    见此她的心情有点微微起伏,如同水中那轮随着微微荡漾的波纹而有些模糊的明月。
    而后曲音宛转,几个单独的音符,如同风过之后微波渐平的湖面,让她的心又恢复宁静,静若止水。
    她喜欢曲中的宁静安详,更喜欢箫声所带来的淡泊悠远。只有在单纯的箫声中聆听此曲,才能找到融于湖光月色中的那种浩淼和空灵,感受到俗世的一切纷争都已悄然而逝…
    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耀金,静影沉璧。
    不知不觉中那箫声已经攸然而止。骤然增大的雨声打断了她回忆的思绪,又把她从沉醉中拉回到了当下的现境。
    那湖中点点的水痕,使一汪静潭早已变得支离破碎。雨滴都慢慢坠入了湖底,带着对尘世的眷恋。湖动湖静,那些雨丝唯一留下的涟漪,亦随着那风起风灭而湮没,就像那昔日最绮丽的梦境,抑或那心中最虚妄的痴念。
    夜,湖平如镜,清辉如泻,月光如水水如天。
    人,身负长剑,手执玉箫,白衣似霜霜似雪。
    “你想怎样?”她扬起脸,开门见山地问。
    白衣男子此刻已收起剑,拿着玉箫在手上把玩,好象在思忖着交易的砝码和底限。
    夏七月的耐心永远比不得无垠,她正要发作,无垠却先她一步开口了。
    “夏小姐少安毋躁,我们再等一个人。待那人来了,你也自会知晓该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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