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婆本来是不愿意把鬼魄再给你的，她说，鬼魄不能给一个不珍惜它的人。可是绛攸说，除了你他已经没有人可以给了，你留着也好，扔掉也罢，总归要给这两世的情缘一个了断。以后纵是再相逢，也是路人而已。”
    留着也好，仍掉也罢，总归要了断……
    再相逢，是路人。
    绛攸你好自私，把什么都舍弃，用一朵彼岸花让我铭记纠缠的过往，又用一枚鬼魄凌迟我的心，生死两相厌难决。碧痕穿过丝线，在颈后系上死结，任起冰冰凉凉地躺着。
    从来没有给过自己这样的假设，如果绛攸真的死了……
    更是不敢想象自己大难不死因为他的成全，即使没有前世维系的情丝，也不舍得让她受伤害的人，是绛攸啊。
    有些债，要怎么还，才能还清。如果，根本有心无力呢。还没来得及为他做任何事，他就如流星般，急急划过你的生命里，去向另一个世界。他潇潇洒洒，欠他的人，是否要哀哀戚戚，永远活在缅怀与愧疚里呢？
    这房间太压抑了，碧痕毅然起身，要推开门出去，也许走出去就能看见湛蓝的天，轻柔的云，什么事都好象没发生过一样。
    猝不及防地发现门**着另外一个人，碧痕才感觉到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掉落下的泪，被大力拉门带起的空气风干，犹存泪痕。可那个站在门外许久的人通红的眼眶，让她忘记抹去那些标示着脆弱的印记。
    “玄悠散人……”
    来人身形敏捷地一移，已换至屋内。相反地，碧痕被他推了出来。
    玄悠低着头带着浓浓的鼻音说：“你先出去，我来和她说。”
    “恩。”才想到，绛攸也是他的徒弟啊。那么绛攸的死他早就知道了？
    不知道师徒两个在里面谈了什么，谈了多久，反正碧痕她第二天回到客栈起，妫还是往常的妫，“老头”还是玄悠。出去走了一遭，还真的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大家对绛攸的死都讳莫如深。
    可是不提及并不代表遗忘，碧痕以她自己的方式进行祭奠。绛攸在乎太液，那么尽快恢复太液的澄澈无邪当是她碧痕能够也必须给予绛攸的安慰。否则，即使是路人，她也没有脸面与他擦肩而过。
    昨晚一宿都在宫中，她和随变提及路上的异状。
    她一直感觉到有人跟踪她，一边防备着，一边赶路。可没多久传来奇怪的声音，她敢肯定是刻意压低的打斗声，顺水推舟地她也装作没有发现，心里暗暗揣测两路人马的来历。
    一方要对她动手，另一方是阻挠无疑，但是敌是友还不好定断。要置她于死地的，应该早已发现她的存在，也知道是她的药茶起的作用才抑制了毒物控制皇上的神志，侵蚀他的躯体，那么他们是想皇上死的。随变猜测就是迫使他接黄榜的人，他也曾经感觉到对方是高手，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可是这个幕后黑手有些沉不住气了，所以才采取堵截暗杀的卑鄙手段。而另一股势力，似乎也对她十分了解，却暗中相助，难道是皇帝党？也不排除是其他王爷党，目前势力不足以抗衡某个党派，所以想采用拖延策略，争取宝贵的时间结党营私，为篡位作好万全准备。也可能是同一党起了内讧，又不敢完全暴露组织，所以才偷偷交手。当然也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是有人忠心护主。
    不管怎么样，这帮人还真把她当普通的药师看了！像这么明显的打斗，即使隐藏在夜幕中，对于感官如此敏锐的碧痕来说，一招一式，用力几分，方位如何，兵器和暗器上是否有毒，形状材质是否上乘她都一清二楚。
    由于随变也没有和其中任一派交过手，所以碧痕的描述没有意义。碧痕也并不十分担心，打斗的两人是使了十分力的，以随变的本事就算他们两人联手也不敌他三分。她在意的是，在打斗过程中她感觉到些微的寒意。即使对方收敛得很好，可她还是能肯定那是莫离才有的寒气。他要不是站在很远的地方，要不就是他根本没有杀她的意思，他的杀气并没有感染上他的剑。
    青凌没有参与打斗，这不能说明什么。就形势而言，他不太可能是追杀她的人。他根本没有出手，也不能排除他不是第二拨人的嫌疑，毕竟第二拨人的意图只是在阻挡。碧痕觉得他比较可能是纯粹的旁观者。
    随变只是笑笑，拍拍她肩膀说了声“自己小心”就继续专心烘茶叶。
    那一夜，月亮露出大大的脸。对于想要安静的人，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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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悠散人，你有没有见过解百毒的冰蚕？”
    “冰蚕？那是骗骗小孩子的，哪有什么冰蚕！”
    “难道真的无药可解吗……”
    “药……解……哎呀！丫头你中什么毒了，让我看看！”
    “没有！不是我！是……”碧痕附耳告诉他。玄悠的脸一下子耷拉下去，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摆明了警告她不要再继续。
    碧痕咬了咬嘴唇，还是试探地问了：“散人一定有办法的，恩？”
    玄悠完全无视碧痕充满期待的目光，索性转过身去叫：“徒弟，徒弟，有什么吃的吗？”
    碧痕忙说：“散人如果帮我这个忙，我就给你做好吃的！”
    “我有好徒弟，嘿嘿！”玄悠像小孩子一样天真开心地笑。
    碧痕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留下个凄惨幽怨的背影，还有半句话：
    “如果清弦师父在的话，哎……”
    “站住！”
    碧痕心里暗暗庆祝成功，一边绝望地回头：“什么事？”
    “冰蚕呢，我是没有！不过呢，我有个养了很久的宝贝，我也不确定救不救得活！哎，还真舍不得给你！”
    玄悠不知道从哪里拉出个不起眼的隐隐透着红光的麻布袋子，不情不愿地抽着封口的细绳，屋内气温也随着在节节攀升。袋口稍有松懈，里面的东西就蹿动着，迫不及待地要冲出来。等它以闪电一样的速度飞蹿袭来时，碧痕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一张脸煞白煞白。
    “啊！老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