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
    在黑暗中穿梭的身影被月光染上了莹白。黑白的强烈反差可以使人明显地看见那努力自持却仍微微颤抖的单薄。
    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挤出笑容：“无垠仙，你怎么在这里？”
    “哼。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吧……你和她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我只是来确认她是否活着罢了。”霓裳打算破罐子破摔。
    不远处飘逸不凡的衣袂，挺拔的身影，英俊的脸庞，极不相称的阴鹫目光，让人涌起一丝无奈。神坻一样的人物，细密如尘的洞察力，深如鸿沟的心机城府……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是决然不与这般可怕的人物有一丝半缕的牵连的。想起碧痕不信任的眼光，总感觉愧疚，是自己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亲手捻断的，而且如果时间能够倒回，相信自己仍然会这么选择的。血缘，总是那么说不清道不明。
    “我出来的够久了，马上就会回蓬莱。就不劳烦无垠仙送了。”说完转身要离开。
    “练霓裳！”他叫住将匆忙离去的身影，咬牙说道：“希望你清楚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可不要吃得太快——闪了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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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小姐，恕在下冒昧打扰，方才舍妹提早离席，这回遍寻不至。不知小姐曾见过舍妹？”
    “无垠仙人何必客气，七月还是比较习惯为了几两银子和我讨价还价的无垠仙呢！”
    无垠的脸上讪讪地，青一阵黑一阵，七月看见不禁在心里偷笑，看来被气得不轻呢！
    “小姐若无意相告，就怪不得我自己找了！”
    七月耸耸肩膀退至一边，无垠经过她时狠狠地白了一眼。
    “小气。幼稚。哼。”七月小小声地嘀咕。
    她果然在夏七月的房里！
    “无垠师兄，你找来了？对不起啊，我喝多了不舒服，便到七月这边醒醒。”
    “谁叫你贪杯呢！酒自是伤身物。”宠溺温柔的语气好象从前一样。
    但他知道，不可能是这个原因。她一定和霓裳见过面，而且怎么会在夏七月的房里，难道她也有牵涉？一定要问明白，只是不是现在。
    轻轻地扶起倚在软榻上的孱弱身子，在背后垫了个枕头。酡红的小脸上荡开可爱的红晕，迷蒙的眼睛掺杂着妩媚和纯真，微张的小嘴弥漫着醉人的酒香。无垠的身体倏地变得僵硬而小心翼翼。以前为了不破坏敏锐的味觉，师父明令禁止碧痕饮酒，重阳那日也是浅尝辄止，到现在才得以一见碧痕的醉容，可爱而且，诱人。
    窘迫，矛盾，挣扎都让无垠变得慌乱局促起来，思维都变得混乱。只能逃离这个地方，越快越好。
    “夏小姐，麻烦你准备些清茶让舍妹醒酒，还有，不知能否让舍妹在府上叨扰一晚，明早我便会来接她回去。”
    “没有问题，只是房租……”
    “………”
    “呵呵，开玩笑的。”
    看着无垠胀得有点红的脸，七月决定放他一马，不继续捉弄他了。
    望着远去的白色身影，七月喃喃说道：
    “碧痕，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复杂。”
    软榻上的人缓缓起身，似笑非笑地回答：“雕虫小计罢了。只有桂花糕而没有桂花酒相伴，那实在是浪费。”
    想在瀛洲的时候就曾经偷尝过师父的珍藏，之后便迷上那个味道，后来又用紫金壶子里的水酿过桂花酒，只不过瞒着罢了。无垠那时只顾着修炼，又何曾关心过她？她喝酒那一会儿，只怕无垠还在关内走火入魔呢。
    “明天，你真要和他回去？”
    “当然，妫需要一个绝对保密的环境养伤，她现在的状况恐怕还不及一个婴儿。你会履行你的诺言吧？”
    “你说呢？”
    碧痕抿抿嘴，有点懊丧自己现在变得那么多疑和罗嗦。
    “夏七月。”
    “什么？”
    “我不需要你完全坦白。可是既然把我牵扯进去了，至少得告诉我将会是怎样个死法吧。这场策划已久的宴会恐怕不是一场单纯的招亲会吧，你们要针对的是扶苏王爷对吗？纨绔子弟是假，不学无术是假，请我们掩人耳目也是假。麻烦夏小姐告诉我，到底什么才是真的呢？”
    清厉的声音划破凝滞的空气，越说越冷。声音的主人正在努力留意红衣女子的表情变化，直到她肯定她的猜测不是盲目的。
    双手在背后交握，踱至窗棂前，背对着红衣女子继续说道：
    “我猜，你们的目的不是想为夏家两个儿子辟谣，而是想攀上个皇亲国戚吧。”
    “你们未免太天真了。自以为做得不着痕迹，依我看小王爷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我陪葬也要问问我碧痕愿不愿意！”
    “啪！啪！啪！”不用回身就知道，那是七月在悠闲地鼓掌。
    “真是精彩绝伦的推论，而且很巧合地它接近于事实。”七月大大方方地承认，“不过王爷对我似乎没有兴趣。所以，我只好躲起来免得丢人现眼了。”
    “七月，难道你不打算结实一下为何让我和无垠也牵涉其中呢？大费周章地只为陪你大哥二哥演戏么，这可不是你夏七月会做的事，况且，你大哥根本就会剑术，根本不需要任何虚假的伪装。”
    “你有理由这么怀疑，我的确有其它想法，可是我父亲并不知情。他只以为是我请了高人帮忙，而你们的出现，一来是为了一场感人肺腑的重逢，二来么，以后你们会知道的，我保证。”
    虽然不甘心夏七月在关键时刻封口，也没有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嚣张，是不行滴。
    所以只能养精蓄锐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以后，她的朋友都要靠她来保护了。
    所以打起精神来，要加油啊，茶碧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