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虐恋钟秭 第17章 相思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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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秭国公主大婚当日莫名失踪,之后又突然被送了回来,然后新郎官祁国皇子祁昊祯在寻找公主的途中又离奇不见了。
短短数日内,临满城中怪事连连,然而这些王室逸闻又是老百姓茶余饭后最爱的谈资。于是各种版本的传说闹得沸沸扬扬。
距离公主大婚已有五日,鄂君玉自从上次狼狈不已地从江月楼逃出来,都未曾与江映寒见面。
这日,是个蒙蒙细雨天。
临满城地处南方,多是暴风骤雨,秋季里出现蒙蒙细雨天,确实少见。
鄂君玉坐在窗前,望着从房檐上滴落的雨水,一点一滴都落在他的心上,荡起一圈圈的回忆。院中青石砖的水洼里,映着几棵树稀落的韶华。
一阵凄风夹着雨屑从窗口涌进来,鄂君玉感到脸上有湿润的温柔的触感。
他轻轻伸手抚上脸颊,一根略微冰凉的手指正触碰着他的唇。
“小寒。”鄂君玉嚯地站起来,桌上的茶杯被衣袖带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就像雨滴迸裂在地面时溅起的晶莹。
茶水洒了一身,鄂君玉有些尴尬地拿出手帕擦拭溅湿的下袍,掩饰自己的窘迫。
一只温润的手抓住了他捏着手帕的手:“君玉。”
如雨中轻铃般的声音,悦耳轻盈,却又惑人妩媚。
“小寒,是你吗?”
鄂君玉拉近与那人的距离,手指抚上远如烟黛的眉目。
那人轻笑:“什么小寒大寒的,难听死了。”说罢又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鄂君玉的衣袖。
被那人儿魅惑着来到床前,鄂君玉顺势躺到了床上,像一只被情欲捆缚的幼蛾,任由那人儿将捆绑自己的茧壳一层层剥去。
那振翅欲飞的快乐,让他无法停下自己身体的脉动,即使前方是火海,也义无反顾地投入,哪怕会粉身碎骨。
那样细腻绵密的温存,像一缕缕丝线,渗入他的肌肤和骨血,织成一张无边的温柔的巨网,让他越是挣扎,越是沉溺,越是心甘情愿地被那快乐吞噬。
那排山倒海的炙热的奔流,就要将他熔化,将他吞没,他像一个濒临灭顶的人,抓住唯一的救命绳索,寻找呼吸的出口。
一声惊雷劈落下来,鄂君玉浑身一震地醒来,窗外传来驿馆仆从的声音。
“这都什么时节了,居然还打雷。”
“今年怕是不太平哟。”
哗——啦——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半边天空银光灼灼。
鄂君玉起身到窗前,天空阴沉沉的,看不出是什么时辰,雨下得比上午更大更密了些,地上冒起无数个水泡,顷刻间又破碎了。
又做梦了。又梦见他了。
自从那日分别,每日每夜都会梦见他。
鄂君玉端起桌上的茶杯,茶水已经温凉了,薄薄的瓷口印着黄褐色的茶渍。猛地一顿,鄂君玉伸手撩起长袍,触碰处一片湿滑。他惊地倒退一步跌坐下去,胸口剧烈起伏着,突然起身冲到屏风后。
屏风后是一只大浴桶,还盛着昨夜沐浴的水,却早已凉透了。鄂君玉顾不得已是仲秋时节,猛地一头扎了进去。
水哗哗地从桶沿溢了出来,鄂君玉企图如此将自己心中的邪恶念头一并给驱逐出去。
他在水中憋着一口气,冰冷的水刺得头皮发麻,他咬着牙齿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发白的手指,眼前的一切从模糊变得清晰。
鄂君玉从水中钻出来,似乎是冷静了下来,心中的欲念被冷水彻底给浇熄了。
他知道,他清楚地知道,他是一个男人,而他不喜欢男人。但他,三番两次地梦见江映寒又是怎么回事?他能够拒绝甚至反抗钟熙文的追求,却在江映寒的面前变得不堪一击,败得丢盔卸甲。
房门被推开,黎儿端着几碟小点心走了进来。他惊呼着跑到鄂君玉跟前,不相信这个目光呆滞的落汤鸡般的人,就是他玉树临风的鄂大人。
“公子,公子,你这是怎么了?”黎儿用被子裹住鄂君玉,扶他到床边坐了,又吩咐随侍快快煮了姜汤来。
床单也是湿漉漉的,黎儿换到一半,顿时停了动作,继而又当作没见到床上的污渍般,迅速收拾好了床榻。
鄂君玉的手总算有些温度了,黎儿捏着他的嘴灌了半碗姜汤进去。鄂君玉给呛得咳嗽起来,好在人似乎也回了魂。
“黎儿。”鄂君玉转过头看了看正在帮他换上干净衣服的小随从。
黎儿点点头,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侍候鄂君玉穿好了衣服,又服侍他躺下了,才坐在床头的矮凳上,手中已端了下人们送来的汤羹。
“黎儿。”鄂君玉又虚弱地唤了一声,似是有话要说却又难以启齿。
“公子。现在时辰尚早,你先喝了汤,再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等你醒来了再说吧。”黎儿舀了一勺汤放在鄂君玉唇边,鄂君玉却盯着房门,动也不动口。
黎儿看着也伤心,他何尝不知道鄂君玉的心事:“公子,你先休息一会儿,晚上黎儿陪你去江月楼可好?”
“江月楼……江月楼……”
鄂君玉叨念着这几个字,眼神变得清明起来。
“黎儿,我要去江月楼,我要去见他。”
“公子、公子,外面还下着雨呐,不如等……”黎儿试图拉住翻身下床往门口冲的鄂君玉,谁料鄂君玉挣开了,径自往门外冲了出去。
“公子,公子!”黎儿抱着衣服和雨具也冲出门去,雨幕早已湮没了鄂君玉的身影。
映寒,小寒……
鄂君玉的裤腿早已湿透了,水顺着头发滴滴答答地往下淌。黎儿无可奈何地在马车上又替鄂君玉换上了干净衣物,此刻正用干布擦着他的湿发。
小寒,无论你是谁,我知道,我已离不开你。我所要的,也只是你。
马车到江月楼前停下,鄂君玉掀开车帘,发现雨已停了,只是天空仍是阴云密布。
走上前去叩门,却发现江月楼大门紧锁。
鄂君玉穿着青色的袍子,瑟瑟地立在江月楼前,目光定在那半旧的窗棂上。湿润的头发早就被风吹干了,却仍纠结着披散在身后。
“公子,进马车里等吧。”黎儿不忍心鄂君玉这样糟蹋自己,想要扶他到马车里坐下。
鄂君玉缓缓摇了摇头。他心里清楚,江月楼大门紧锁,想是江映寒已经离开此处了。上次这样尴尬地分开,恐怕江映寒已经不会原谅自己了。
“公子……”
黎儿正要继续劝说,却见鄂君玉浑身一震,眼睛倏地亮了起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身穿水色长袍的人正款步走过来,身姿摇曳,鬓发微扬,不是江映寒却又是谁!
鄂君玉看着那人远远朝自己走来,舍不得移开目光,心中暗叹这人似乎又清减了几分。
“你,你怎么在这里?”
鄂君玉激动地有些气喘地问道。
江映寒脉脉一笑:“这话该我问鄂公子吧。这里是我家,我不在这里,又去何处?”
鄂君玉的脸蓦地红了:“我以为、我以为你……”
江映寒推开门,见鄂君玉仍站在门口,抿了抿嘴唇,还是走过去牵着鄂君玉进楼来。
“你不是坐马车来的吗,怎么也浑身像是湿透了?”
江映寒升起了炉火,汩汩地煮着热茶。
鄂君玉这才看到江映寒的袍子上明显带着水渍,想是也被雨淋了。
“我急着过来找你,忘了带雨具。”
江映寒微微叹气,递过一杯茶来:“唉,喝杯热茶吧,受了风寒可怎么了得。”
一席话说得鄂君玉鼻尖直泛酸,强忍着心里的波涛汹涌闷头喝了几口,眼睛却盯着江映寒的面孔不放。
屋子里沉默着。只有火星微跳的噼啪声。
“你还没有吃晚饭吧?我去给你做些。”江映寒被他盯得不自在,说着就要下楼去,刚转身却被鄂君玉拉住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