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未完成的进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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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文字的世界里走出来,颜一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微微黯淡了。左骥忽然打来的电话让她方寸大乱。沉寂那么久的故事忽然间袭过来,那么措手不及。
安洛琳一年的离开,颜一的生活好似单调寂寞了很多。身边本有个热热闹闹的朋友,忽然间的缺失让她很不适应。无风的五月,老乡们叫她一起去海边露营,她甚是爽快的答应了。是应该有新的生活了,这也是安所希望的吧。
和左骥的熟悉就缘于那场荒唐的闹剧。
事实是不是就是这样,没有预料,没有缓和。狂风暴雨中来临,又于无声中离去。或许我们可以这样迅速遗忘。有如时间一般无情。
美丽的沙滩,烧烤,游戏,远处的帆船,小小的帐篷,都是那么沁人心脾。五月的阳光和风一样让人容易有微微的幻觉。这是真实的生活吗,一切美的不像是真的。
这个时候,回忆起集体的愉悦,总觉得这是生活中一种不可或缺的颜料。海水冰凉,离群索居只能换来更为刻骨的寒意。事实上,快乐时可以模仿的,疯狂也可以假装。
不料,隐藏的很深的忧伤依旧会有人看得到。
当颜一独自坐在小帐篷的背面抱着腿看着远方时,左骥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到了她身边。此刻,仅仅一个陪伴,无需言语,都显得那么温暖。这个时候颜一才看清楚,自己只是一个不贪心的小孩子,想要的根本不多。
生命中第一次与大海相伴而眠,这种感觉真实而贴切。深夜的海有着更为魅惑的阴霾。彼时,颜一和左骥更愿意把彼此当做以为旧友,浪声也是一种陪伴,一种相知才会有的默契。
垫着厚厚的毯子躺在沙滩上,面对着漫天的繁星。所有人好似都卸下了平日的盔甲,静静的聆听自己的心意。
左骥和颜一轻轻的说着自己。
如果不是他自己讲起,谁也不会看出来他这样高调的人身后却有着那么沉重的背影。父亲商场得意,母亲却在孤独中离开了人世,没有任何人的陪伴,自己一个人走。左骥很是自责当时自己的顽劣和不恭,面对最爱的人也没办法说出心里话。他在缺失爱的环境里没有自我放弃,却成长为一个独立的青年,没有富家子弟的玩世不恭,没有单亲孩子的心理阴影。他在自己的轨道上不断努力。
“依依,你知道吗,我多想早点摆脱那些过去,拥有自己的生活。”他认真的看了一眼颜一,又转过脸凝视星空。颜一轻轻的嗯了一声,不知道左骥是否听见了她心里的肯定和鼓励。
“依依,你的理想是什么?”左骥好似从之前的气氛里脱离出来了,他笑说。
“不会是嫁个有钱人吧。你们女孩子现在都太现实了。”
“怎么会?我要做个有钱人,让你们男人来傍我才对。不能小看我们。”
“也对,你们一窝的女强人。安洛琳什么时候回国?”
“明年春天。怎么了,你看上我们家小妞了?”颜一打趣着他,“要不要我介绍?”
谁会知道一语成谶,当年的一句玩笑会成为今日的现实。不过年少的人们也不会过多的去想明天会发生什么,即使世界末日又如何,我们只用考虑今天的烧烤露营成不成功。大学这个新的环境新的群体,初为成年人的年轻人们试图以一颗成熟的心来面对却往往被生活认为稚嫩。大家开始带上各自精心设计的面具,周旋在一个个陌生人之间。用着大人才会有的语序说着从小听惯的话,心里暗自欢喜终于长大了却忘记了如何去阅读自己的真心。在读高三的时候,一位回校的学姐就告诉颜一,一定要珍惜大学校园里来之不易的友情,因为它真的很可贵。那个时候呼朋引伴的颜一怎么会理解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呢,而如今,都被若干人称为学姐的颜一早已明白了这是一种怎样的孤单。
对于左骥的信任,颜一心里还是有一些小小的愉悦。来到大学,已经很少有人遇到这样的朋友了,大家都在演好属于自己的角色,而我们却不知道这个角色是不是他本身。而这一次,颜一终于可以开心的对左骥说我们是好朋友了。
不知道从哪个时候开始,他们心照不宣的在一起上自习,一起吃饭,谈论生活和理想。左骥甚至还陪颜一逛街,在她生病的时候给她送药送吃的。他们就像所有男女朋友一样相处,却从来不说爱。
颜一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晚,她在三教自习室。下午出门的时候还是耀眼的大太阳,现在说下雨就下雨。大一军训阅兵式的时候,有个在主席台上讲话的学长就说过这句话,这个海滨城市的天气是出神入化变幻莫测。颜一现在早已忘记这位学长的样子,却在这样一个雨夜想起了这样一句玩笑话。她很佩服自己的想象力,很多时候都在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以至于左骥每次都笑话她在白日做梦,应该叫做颜梦梦。
左骥本来是和他一起在上自习,可是不知为何不见了。颜一想着等着雨小点就自己跑回去,这个贪玩的家伙不知道又晃荡到哪里去了。
颜一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寝室。忽然间乌黑一片,停电了。屋漏偏逢连夜雨,颜一是彻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小时候爸爸妈妈经常吵架,每次争吵两人都会生气的摔门出去,整夜整夜都只有颜一自己在家里。从小她就害怕黑,那些漆黑的夜里都只能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而这个时候,雷同的情节出现了。颜一打开手机借着微弱的光想要走出教学楼,她厌恶这被困住的感觉。
周五去自习室的人很少,情侣去约会,朋友去狂欢。颜一摸黑想要下楼,和她同样命运的零星几个学生也同样小心翼翼的下着楼。
忽然间有人在黑暗中抓住了她的手,颜一很慌乱的想要挣脱,转过脸看见的却是那张熟悉的脸。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的清清楚楚。在那一刻,颜一听见自己心里有一块石头落地的声音,安稳的想要沉沉的睡一觉。幸福在心底蔓延,颜一就这样任由着左骥带下了楼。
还好外边的路灯还亮着。
“你跑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呢…”颜一有些细微的不满。
“怎么会,我无论如何也不会丢下你不管啊。瞎想什么呢。”说着脱下自己的外套给颜一披在身上。
“干嘛给我穿,男生的衣服多久不洗吧哈哈,你闻闻一股味儿。”颜一故作嫌弃的问。
“再臭你也给我穿着,还下着小雨呢。”左骥一副抓狂样,却还是拉过颜一想要闻闻衣服,“我昨天才从干洗店取回来的怎么会有味呢?”
看着他那副想不明白的样子,颜一忽然觉得好可爱。
可是,这个姿势,未免维持的时间有点太长了。在昏黄路灯的照射下,两个人的影子靠的那么近,拉得那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