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篇之一 第九十二章 再一次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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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萱宫
入夜,从里面传出女主人的声声怒骂:“你们这两个小蹄子,平日里本宫待你们不薄,今天却胆敢违背本宫命令?见了那妖女竟下不去手?”
“娘娘,”两名宫女颤颤巍巍,双双跪地,“娘娘,奴婢知错了,请娘娘恕罪••••••”
“说,”萱妃断然一声厉喝,“到底怎么回事?”
“娘娘,奴婢••••••”一名宫女立刻回话,却不觉该如何说起,“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声音渐渐低下去。
“啪”,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说话的宫女被打翻在地,手捂着脸慌慌张张匍匐跪地,强忍着眼泪,不敢有丝毫怨言。
“你说,”严厉的质问转向另一名宫女,“给本宫好好说清楚,若敢包庇那妖女,休怪本宫无情。”
“是••••••”声音有些发抖,“当时是、是她••••••她对奴婢施了妖法,奴婢才打不下去的••••••请娘娘明察。”
“对啊,娘娘,奴婢也明白了,”另一个忙附和道,“是••••••是那妖女施的妖法••••••”
“哼,”萱妃冷哼一声,望着跪地的二人,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来人。”门外立即进来三四名宫女和两个太监,均低头不敢言语,小心待命,“给本宫好好教训这两个吃里爬外的臭妮子。”
两名宫女一听顿时脸色大变,恐惧尽流露于眼中:“娘娘••••••娘娘饶命啊,娘娘••••••”
就在两人即将被拖出大门之际,一阵悠长飘渺的箫声突然飘至,不绝于耳,拖住两名宫女的众人很快应声倒下,得到解放的两人和萱妃只觉震惊万分。
屋内只剩三人,萱妃恍悟:难道又是那妖女?怒瞪了眼得救的两人,正欲出门查看。却见几片飞舞的白色花瓣飘然而至于眼前,心中疑惑更大,不禁加快了脚步,两名宫女紧紧跟在其后——救她们的究竟何方神圣?
院墙之上,正坐着一名男子,皎洁的月光静静地洒落在那张柔美的脸庞上,世上竟有如此俊美出尘、潇洒飘逸之人,三人一时陷入着迷,望着他久久不能回神••••••
箫声停下,夜落朝她们露出温和的笑意,飘落至萱妃面前,轻声唤道:“萱儿。”
“你••••••”萱妃出神的目光中多了一丝疑惑,喃喃问出,“你是谁?为何知道我?”突然发觉,那个风铃好像也是这般。
“对世人而言,我只是个不存在的人••••••”语气轻缓,似有有丝叹息。
“不存在——的人?”萱妃不解,心中涌出一股惋惜,难道这么美丽的男子竟是个幻象么?
“至于为何会知道你,这些并不重要,”夜落轻笑着说道,“只希望萱儿能明白,过多的执着会害了自己,曾经的萱儿是个善良的姑娘,现在能否试着找回迷失的心呢?”
“你想说什么?”内心莫名出现升起一丝怨念:你怎么知道曾经的我是什么样子,现在的我又是哪种模样?我想得到的,不过是他的眷顾,能够在他心里占据一个角落而已,进宫已五年,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但是为什么那个风铃才刚进来,却可以让他如此挂心?
“你很讨厌风铃吗?”一提起这个名字,萱妃眼中闪过恨意,夜落心下明了,望向她身后的两人,温和道:“可她们——是无辜的。”
两名宫女愣住,显然想不到这位惊为天人的男子会为自己辩解——而刚才,亦是他救了她们。
“她们?”萱妃斜睨了一眼身后的宫女,语气不屑,只不过是两个不足为道的奴才,竟也会引起他的关心吗?心中愤然不平,“该怎么处置她们是本宫的事,不用你操心。”
“是因为风铃?”
“风铃?”萱妃眼里的恨意渐渐扩散,“你一再提到她,你认识她吗?跟她什么关系?我和她之间怎样需要你来管吗?”话出口后,却后悔了,为什么要冲他发脾气呢?见其依然一副温和的表情,似乎并未介意,心中感到安慰的同时悔意也越来越深。
“对不起。”良久,意识到她发泄得差不多了,夜落才缓缓开口轻语道。
怔了怔,该是她道歉的,他只是个无关的人,明明自己受委屈却反过来向她说对不起,那份平静悠闲的神态——突然,她发觉风铃的表情——和他很像。可他与风铃相差如此之大,为何会给她一种与之相似的感觉?
“萱儿,她们是你从瀛阳带来的婢女,这里最亲的人,千万别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让自己后悔,”夜落淡然道,“很多事做过后便无法再挽回••••••”
一阵清风吹来,带着些许零零落落的白色花瓣,飘至萱妃眼前。望着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一片花瓣悠悠落于手心,吸引了目光。
“娘娘••••••”身后两名宫女轻声唤道,底气不足,像是对刚才的事心有余悸。
萱妃抬眼,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婢女——的确,她们是她唯一从瀛阳带来的人,她林凤萱身为瀛阳的公主,千里迢迢来到大兴朝,只为两国联姻,互交友邦
原本不情愿、不甘心的她到此后,却不由自主地爱上了绯云皓,尽管他被臣子们认定为昏庸之主,在宫里也常常不知所踪,亦无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连贴身伺候的万公公也不例外。但似乎正因为他的这层神秘,加上那般英俊的容姿,而深吸引了她吧!
五年寂寞空房,所幸的是,绯云皓的后宫并无多少女人,寥寥可数,不过几个美人、婕妤,而正妃却只有她一个。那几个女人根本不足为挂,稍使点手段,便让她们服服帖帖,所以最有可能成为皇后的也只有她——林凤萱。只是不知不觉中,她早已改变了许多。
这两名已然成为自己心腹的婢女,从来到大兴后宫的那一刻开始便前前后后为她做过不少事,从无任何违背忤逆,深得她心。
若此次真的因风铃之事而杀了她们,于自己会失去左膀右臂——两颗很好用的棋子。对,风铃——她将是自己最大的威胁,这时候更不能折损了自己的人,要对付她,说不定以后少不了会用到这两个丫头
“娘娘••••••”两名宫女试探地唤道,怕主子是在想什么处置她们的方法吧!突然语气变得急切,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娘娘。”
萱妃对她们这么大惊小怪的声音甚为不悦,沿着其目光望去,白色花瓣已随风而逝——眼前的男子——何时也消失不见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心中升起一股失落,不自觉地伸出手想去抓住什么,却只有空气——似乎,他从来没有存在过——难怪他会说自己对世人而言——是个不存在的人。
翻过手心,只有那片被遗落的白色花瓣——它在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她的幻觉,那个如幽染夜色般神秘俊美的男子——的确存在过••••••
别庄里,天流找了不知多少遍,庄内上上下下不见一人:小雨?青眉和冰雷,他们去哪儿了?为何都不见人影?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出事的几率应该不大,否则绯云翼也不会那么放心地把他们留在这里••••••绯云翼——难道是他?联想到王太傅所说的话以及自己今日所见,他果真反了?而且已经怀疑到自己,又或者不甘心,才会趁他不在带走了萧雨?
意识到这种可能性,天流内心开始焦虑,阵阵狂乱不安——她会在哪里?他竟又一次食言,没在身边保护她——尽管上次是其主动离开,但这次——
她一定在期盼着自己去到身边,想起昨晚绯云翼在她房中出现,萧雨受惊的模样与眼中的慌乱,见到自己时如遇救星一般——越想越心中烦乱,他怎么能——让她一个人留下来?而自己亦来晚了。
无尽的夜色,天流飞身出了别庄——他一定要找到她,无论哪里••••••不只是为了心中那份守护的承诺••••••
萧雨慢慢睁开眼睛,眨了眨,视线终于清晰,望见床边的人,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飞快坐起来便欲指责:“绯云翼,你••••••”
思绪回到不久前,在别庄里见他回来,萧雨本想给他好好上堂课,顺便道个别,只等天流回来就走。没想到他倒好,二话不说,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截了当轻轻一点,便让她见周公去了。
“你醒了。”绯云翼柔和地打断她的质问。
“你怎么回事啊?”不满地怒问道。
“也许我是应该向你解释,”绯云翼没介意她不善的语气,风轻云淡地说着,“小雨,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不想让你受到伤害,如此我才可以安心去做其他事。”
“哈?”萧雨有些气愤与不屑,“保护我?我到底得罪谁啦?拜托你告诉我,我直接找他理论去,简直莫名其妙!”转而冲向眼前的人,“再说你,保护就保护吧,干嘛还一句话都不说清楚就把我弄晕,带到这••••••”突然语气软下来,下意识地环顾一下四周——房间有些陌生,“虚心”询问道,“唉,这里是什么地方?别庄吗?”很怀疑。
绯云翼似乎已然适应了她思维毫无章法地跳跃,一直静静地含笑不语,见她问自己,也只是幽幽回答:“我们在竹心小楼,以前我常住在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知道。”
“啊?那天流呢?”萧雨没经大脑思考,立刻脱口而出,“你有没有通知他我在这里,他知道吗?”热切的目光望着他。
绯云翼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语气冷淡下来:“他?”嘴角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怕他永远也会不知道,这里深处不归竹林腹地,一般人只要进了竹林便永远也别想走出去,何况——如今里面还有我布下的各门机关阵法。”目光紧紧盯着她,声音轻缓,“眼下这里只有我和你,青眉他们都在竹林外守着。”
萧雨听得先是愣了愣,继而火大,到后来只觉头皮发麻,不禁缩了缩身子,立刻戒备起来,望着他的眼中充满警惕:“你、你想干什么?”那种防备的架势就像浑身毛刺竖起的刺猬,以待随时扎向接近自己的危险物。
“小雨,你••••••”绯云翼故意慢慢向她倾靠过去,语气轻柔。
“你别过来啊。”萧雨冲口喊道,缩到一角,心中却在疯狂祈祷呐喊:上帝玛利亚,观世音菩萨,快点儿现身救她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否则她只有一头撞死了。
突然想到了天流——对啊,天流!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在这儿,找不到她,他一定担心死了,怎么办——谁能告诉她到底该怎么办?难道真要一死以谢天下?唉——貌似她还没有那种勇气呐!
望着越来越靠近的人,萧雨害怕地紧闭双眼,心中不断默念着:“天流,天流,救我••••••天流••••••”
夜色下,飞掠屋顶的身影忽然停下来,天流只觉心中猛然一震,刚才好像有种异样的感觉,是什么?难道——小雨?想到此,阵阵不安再次涌上心头,目光中闪过一抹坚定与决心,屋顶的身影很快消失于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