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回 多坎坷授天外飞剑 少嬉闹赠白锦丝绦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1332  更新时间:10-12-07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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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云:人间离乱思慕在,天涯无处觅良才。
    孟浪又欲举剑刺怪侠老子。那老头儿笑容依旧,右手轻轻伸出,早抓住了孟浪的手腕。孟浪使劲抵挡,却若石沉大海,不起丝毫作用。
    大约一炷香时间,见树林越来越密,其间鸟语花香、猿泣猴游,乐意无穷。
    天地之大,万物相长,哀喜不阻。
    怪侠老子将孟浪往地上一丢,笑盈盈地说道:“小子,你三生有幸,我要收你为徒,还不快拜师。”孟浪被摔得全身酸软,他冷目横视怪侠老子,用剑慢慢支起了身体,说道:“我先问我的剑同不同意。”身体一晃,举剑向怪侠老子腹部刺去。怪侠老子直摇着头,身体微微一侧,早躲了这一剑,拇指轻轻一弹,孟浪只觉得虎口巨震,早拿捏不住扶风剑,嗖的一声,扶风剑早深深插入地中,连剑柄都不漏于外。
    怪侠老子问道:“服吗?”孟浪摇了摇头,狠狠说道:“再来!再来!”不等老子答话,凝力于掌,直冲向老子。
    怪侠老子不慌不忙,见孟浪拳到,轻轻伸出右手,竟将孟浪的拳头包于手掌之中,嚓嚓嚓,只听地关节格格地响。那怪侠老子微微一用力,孟浪全身仿佛被针扎一般难受,但孟浪是血腥男儿,紧咬牙关,竟未吭出一声。
    怪侠老子见孟浪这等硬脾气,心中大震,轻轻松开了手掌,见孟浪手不停地发抖。怪侠老子心道:“此人如此倔强,将来若非江湖至善,便是江湖至恶。”
    孟浪右手直打哆嗦,再无力进攻,他使劲地瞪了怪侠老子一眼,直让人毛骨悚然。忽地孟浪双脚一移,将全身之力凝于右腿之上,一使足便往怪侠老子小腹踢去。
    老子见孟浪毫不畏惧,一时气极,也使出了右腿,正中孟浪大腿之上,只见孟浪双眼微微一翻,显得痛苦非常。孟浪只觉得双眼金星晃动,再也站立不住,竟瘫倒在地。当摔倒之际,孟浪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绝不服软!我绝不服软!”他挣扎了几下,希望能够站立起来,可越挣扎越觉得气闷难熬,全身重如泰山,终于晕倒在地了。
    模糊中,好像有个女子的笑声,那笑声又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一亮,但见一少女俊眼粉眉,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自己,那少女的眼睛宛如珍珠般闪闪发光。孟浪忽地想起了与这少女又一面之缘,依稀记得她叫雅梦,正是客栈中所遇之少女。雅梦笑笑嘻嘻说道:“你醒啦,人家在此等了你两个时辰。”声音甚是清雅动听。
    “最毒天下妇人心”,师父的言教传入了耳中,孟浪连连用手撑地后退,还不停地说道:“你是何人?你到底是何意图?”雅梦脸上很是诧异,向孟浪靠近了几步,说道:“你糊涂啦!我在给你包扎伤口呀!不信,你可以问老子前辈。”
    她用手指了指一棵大树,孟浪顺着她指的方向,在茂盛的树叶中不断探视,终于见到了怪侠老子的踪影。
    那怪侠老子飘然坐于枝上,说道:“小姑娘啊,我替你救醒了这浑小子,你可以叫我爷爷了吗?”雅梦连忙跪倒在地,说道:“爷爷在上,请受孙女一拜。”便拜了三拜,然后笑吟吟说道:“从今日起,我是你老人家的干孙女,孟浪是我朋友,你自然要对他礼仪相待了。”
    怪侠老子说道:“好!好!好!不如我收他为干孙,这样我就更对他礼仪相待。”雅梦摇了摇头,娇羞说道:“这可不行,你若收他为干孙,他岂不成了我哥哥了,那•;•;•;•;•;•;”
    孟浪犹如丈二的和尚,既不明白雅梦何时来,又不明白为何雅梦会拜怪侠老子为爷爷。孟浪只觉得神清气爽,发现左肩已被包扎好。先前自己尚且虚弱,现下却精神抖擞,必然是
    怪侠老子替自己疗过内伤。他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得用迷惑不解的眼光望着雅梦。
    雅梦仿佛参透了孟浪的迷惑,她不缓不慢地道出了事情的始末,然后便是嫣然一笑。
    原来当孟浪迷惑之时,怪侠老子听到了一阵女子的笑声,凝目望去,却见一女子生得如靥如花,明眉秀眼。此女子正是雅梦,她笑笑嘻嘻地说道:“爷爷,他的脾气硬,你收服不了他。”怪侠听这个女子称自己为“爷爷”,不禁想起了与妻子结发五十载,至今未有子女,又见这少女生得清秀可爱,甚是欢喜,说道:“我不收他为徒了,我要收你作孙女,然后教你武功。”雅梦只是笑了笑,她来到孟浪身畔,替他包扎伤口,可孟浪依旧未醒,心中不免忧虑万分。
    那怪侠老子见雅梦并未反应,又问道:“怎么?你不愿意当我孙女?”雅梦灵机一动,哭泣着说道:“我可以做你的孙女。可你不能让孟浪死了。”怪侠老子早看穿了雅梦的计谋,这叫做“小鬼遇老鬼,不当鬼也不成”,雅梦便是那“小鬼”,怪侠老子就是那“老鬼”。
    怪侠老子故作摇头之状,说道:“我收你为孙女,与那浑小子有何关系呀?”雅梦说道:“人家喜欢他嘛!你想呀,他死了不打紧,可你的孙女喜欢他;就算他死了,我伤心也不打紧,但江湖人都会说你老人家连自己的孙女的心上人都保护不了,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哦,不!应该是笑掉老牙,像什么‘空灵道人’谢游、‘一道销魂’洛剑魂,他们都老了,当然要笑掉他们的老牙。”
    怪侠老子摇了摇头,说道:“小鬼头,你很聪明!嗯,我的孙女就应该聪明,可这浑小子不识抬举,我要收他为徒,他偏执拗,我为何要管他生死呢?”
    雅梦转了转眼珠,说道:“你想啊,若人人都像那什么无常黑白子,什么‘仁义大侠’尹兆凌一样对你百依百顺,活着还有啥意思。今日孟浪不肯拜你为师,这就是一个难题。若你让孟浪死了,意味着你未能解决这个难题。若你救了他,并且授他武艺,则足以说明你老人家智勇双全,天下什么难题都难不住你。”
    怪侠老子抚了抚胡须,说道:“此话有理!此话有理!我在百慕派教了那么多徒弟,都不及你聪明。“雅梦听到“百慕派”三字,心中一悦,那塞北百慕派算是江湖一等一的大门派,可谓“出乎其类,拔乎其萃”了。
    雅梦早听到百慕派的种种事迹,江湖有言:塞北黄沙连天起,百慕神派日日新。意思是说塞北的沙漠虽然勇猛,却远不及塞北百慕派弟子。百慕派弟子自入派之日起,就与恶劣的环境打交道,早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
    百慕派最引人注目的是其弃徒楚云女!
    十八年前,江湖人士死伤无数哦,楚云女铁蹄所至之处,往往是血流成河。
    雅梦对楚云女之名也是早有所耳闻,问道:“爷爷,我曾听说十八年前百慕派出了一个女魔头,名叫楚云女,搅得江湖鸡犬不宁,这是怎么一回事?”怪侠老子怒道:“师门不幸!师门不幸!”他原本充满笑容的脸庞立时变得阴沉,接着说道:“那楚云女本是我的徒弟,天资聪慧,可惜误入魔道,钻研邪功,致使江湖风雨飘摇,她早被我逐出师门了。”雅梦说道:“听说她后来怀了孕,十八年前便踪迹全无。”老子摇了摇头,脸上布满惋惜和感叹,说道:“冤孽啊!当年她独身前往大理绝人洞,与大理五狂挑战,后来我与谢游、史双雄、洛剑魂四人赶到绝人洞时,只见到大理五狂的尸体,却没看到楚云女的影子了,至此之后,江湖上便再也没有她的踪迹了。”
    雅梦好奇心抖起,问道:“那孩子的爹是谁?”怪侠老子远望天际,似有所思,过了片刻,自言自语说道:“那个孩子若还活着,今年也十八岁了。”他只顾自己摇着头,全然忘记了雅梦的问话。
    雅梦等得不耐烦了,大声说道:“爷爷!”这一声叫,将老子从惋叹中拉了出来,他说道:“我不知道那孩子的爹是谁。那时她修炼御风斩魔功,所谓‘御风’,速之极也;凡中御风斩者,顷刻化为骸骨。”雅梦听得兴起,又问道:“那御风斩为何如此厉害?”老子说道:“一百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一位百毒圣君,他师承天竺,带来无数奇禽异兽。他每日以那些奇禽异兽练天竺的武功御风斩,功力大增,便在西域创立了百毒教,以御风斩、扶风剑、五虎断魂刀作为镇教之宝,收敛了几十名弟子。自此之后,武林遭遇御风斩而死之人层出不穷。江湖各大门派曾联合进攻百毒教,而己方之人死伤无数。最后一次进攻百毒教是六十年前的事,当时我还是百慕派的一名弟子,跟随师父一起前往西域。除百慕派外,同去的还有南昆仑天绫派、黄山五绝门、杭州紫云派、武夷山潇湘派、山东蓬莱飞仙教等大大小小三十六个门派。一路上,三十六门派损兵折将,死伤大半,等攻到百毒教总坛,但见总坛尸堆如山,横七竖八摆着无数百毒教弟子的尸体。后经多方打探,方知是百毒教两名长弟子为夺教主之位而发生争斗,如此我们便乘虚供了进去。当时我们都不禁长叹:若是百毒教未发生内讧,三十六大门派必将全军覆没。我们在百毒教总坛找了几天几夜,始终未找到御风斩秘籍。本以为御风斩会随着百毒教的灭亡而永沉历史的大海,可三十年前,我那徒弟楚云女再次将灾难带给了武林,她以御风斩秘籍武功独步天下,打出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旗号。她铁骑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尸堆如山,鸡犬不宁。可未想到她到大理绝人洞之后,便音讯全无,至今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她若活着,如今也有四十来岁,那江湖必然再次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雅梦听后,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愿她早死了。”雅梦这时想起了孟浪,便让怪侠老子替他疗伤。老子欣然接受,只见他纵身跃至孟浪身畔,用手搭住他的经脉,内力源源而至,孟浪良久方醒。
    孟浪知道事情的始末后,只轻描淡写地谢了一下,便欲抽身离开。怪侠老子见孟浪欲离,轻声叫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师父褚正狭之事?”孟浪听他提及自己的师父,心中一颤,忙转身过来,说道:”“老前辈请讲。”老子哼了一声,说道:“我年纪大了,你就叫我老前辈;你年纪很轻,难道要叫你‘轻小子’?”孟浪被说得莫名其妙,直盯着怪侠老子。
    “罢了!罢了!孺子不可教也,我也不和你计较!”老子说道,“你若拜我为师,我就说与你听。”孟浪冷冷道:“前辈不肯说也就罢了,晚辈焉有强求之理?”转身又欲走。
    雅梦见事不如愿,忙用胳膊肘拐了拐老子,意思是说:“他要走,还不赶快拦他。”老子会意,微笑说道:“算了!算了!我就说与你听!”孟浪心中一喜,可并未表现出来,只静静地听怪侠老子的言语。怪侠老子说道:“你师父绰号‘飞天狐狸’,‘狐狸’自是狡猾之意;‘飞天’则说你师父做完坏事之后,往往逃之夭夭。当年楚云女肆虐江湖,你师父助纣为虐,坏了不少好汉的性命。”
    孟浪听了这些言语,起初心中犯疑,可思及师父的教诲,莫过于危害武林,屠戮群雄,以此而论,老子所言自然非虚,又听老子说道:“‘狐狸凤凰,南秦北华’,人称‘湖四恶’。你师父名列四恶之首,人人得而诛之。”
    雅梦一直未说话,此时插上嘴来,说道:“‘江湖四恶’并非全是恶人,像我们凤凰教并未危害武林、做伤天害理之事,只伤了一些好色之徒,就被冠以四恶之名。”孟浪吃了一惊,心道:“原来她是凤凰教之人,怪不得如此娇艳。”
    江湖有言:不入凤凰谷,枉为男子汉。此言处于江湖混混之口,意思是说凤凰教美女如云,作为男子汉,自当风花雪月一般。然而凤凰教机关重重,因此坏了性命的好汉不计其数,凤凰教也莫名地被冠于四恶之名。
    雅梦说道:“我凤凰教全是妙年女子,实无伤害他人之意,但那些所谓的大侠,人人道貌岸然,个个人面兽心,时常到凤凰谷寻衅滋事,污言秽语,以下流功夫对付我们。我们忍无可忍,奋起反击,杀了不少武林败类,久而久之,凤凰教就被列为‘江湖四恶’。”
    怪侠老子道:“嗯,江湖是非非一言两语所能定!”
    雅梦笑道:“自古以来,善恶难分,恶善难别,我们是很难分清的!爷爷,你继续给我们说江湖轶事吧!”
    老子道:“好啊!‘江湖四恶’前两个你们已经知道,那‘秦’指秦催华,江湖人士称他为‘铁扇仙’,一般平民往往称他为‘秦摧花’。”
    孟浪听到秦催华之名,不禁想起了李鹣,黯然泪下。
    却听雅梦说道:“什么‘秦摧花’,为什么叫他‘秦摧花’?名字好奇怪呀!”老子哈哈大笑,说道:“你们年轻貌美的自然是花,他‘秦摧花’自然是来摧你们。”雅梦大悟,见孟浪在侧,不禁绯红了脸面。
    怪侠老子接着说道:“‘江湖四恶’不过是小角色,当今武林群雄争竞,若论武功,不能不提空灵道人谢游,他乃南昆仑天绫派掌门人,武功尚道,所谓‘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他飘然临于万物之上,不为一草一木所动,招式纤柔,但内力充溢,天下难有对手。除谢游外,楚云女武功毒辣,伤万物于御风斩,人人闻名而披靡。还有黄山五绝阵,以金、木、水、火、土五行方位列阵摆势,攻守互容,配合得天衣无缝。此外,五刀门门主洛剑魂,人送绰号‘一刀销魂’,黄山五绝门门主史双雄,都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
    雅梦道:“爷爷,你的武功也是世间少有,但与那些高手比较,胜败如何?”老子道:“我们各有所长。论攻,御风斩一扫万物,实乃天下第一;论守,黄山五绝阵方位奇特,攻守默契,达到五人合一之臻境。”
    雅梦说道:“哦!那真的是各有所长了。不知无常黑白子与尹兆凌有何恩怨?为什么他师兄弟二人会自相残杀?”
    老子说道:“无常黑白子与尹兆凌曾在燕云拜金人完颜鹏飞为师。完颜鹏飞修炼阴阳离魂掌,武功已臻高境,可他偏偏器重二徒弟陈冥,而忽视了大徒弟尹兆凌。尹兆凌暗下毒手,先杀了完颜鹏飞,后又调换了阴阳离魂掌掌法,致使陈冥阴阳失控,白日穿黑衣补阴,黑夜穿白衣补阳,因其惯用黑白二子来调节阴阳,江湖人称之为‘无常黑白子’,他的本名也渐渐被人遗忘。宋国武林人士恨金人入骨,见尹兆凌杀师灭祖,不仅不加痛责,还说是知恶能返,反而拍掌称快!”
    雅梦说道:“金人也并非全是恶人,为何江湖人人善恶不分?”
    老子说道:“那完颜鹏飞绝非善类,他所练的阴阳离魂掌是邪功,大凡男子中其掌,声音开始变得纤细异常,待七七四十九日,形貌似女子,从此不能婚娶;大凡女子中其掌,声音开始变得粗狂,待八八六十四日,满脸胡须,自此不能生儿育女。所谓‘阴阳离魂’者,乃‘离阴至阳,离阳至阴’之意。”
    雅梦听得心惊胆寒,彷如自己中掌一般,觉得恶心非常,便道:“如此说来,完颜鹏飞是该死!”
    怪侠老子忽然说道:“我饿了,雅梦小孙女,去找些吃的东西。”雅梦道:“好好好!可你必须教孟浪武功。”老子笑道:“放心!放心!我不会亏待我未来的孙女婿,放心去吧!”雅梦笑笑嘻嘻地走远了,还时不时转头来瞧孟浪。
    怪侠老子见雅梦走远了,转身对孟浪说道:“小子,我来教你武功!”
    孟浪答道:“老子前辈厚意,晚辈实感激不尽。所谓‘一女不事二夫,一徒不拜二师’,我既已拜了我的师父,当然不能再拜你老人家了!”
    老子道:“少罗嗦!不如这样,我只授你武功,不收你为徒。我既已收雅梦为干孙女,若再收你为徒,你岂不必她打了一辈,那丫头肯定要来和我罗唣,不妥不妥!”
    孟浪说道:“若要用强,我死也不学!”
    怪侠老子大怒,双手一扬,从附近树旁扯下了数根枝条。此时方值仲春之际,万物竞芳,那枝条朱润碧绿,结实如绳。
    孟浪以为老子要以枝条抽打自己,并无反抗之意,却觉一指点在了自己腋下,全身便丝毫不能动弹。又见老子麻利地用枝条捆住孟浪,顺手一提,将他挂在了树梢之上,其形甚是滑稽。
    老子徐步缓行向远处走去。孟浪一急,不知老子意欲何为。
    却见老子来至一青草之处,右手使劲向地上一拍,只听刷的一声,竟从地面露出了扶风剑。孟浪此时恍然大悟,他那扶风剑原本深插地下,老子只是一拍,剑柄便浮了上来,足见老子内力之深,当真是匪夷所思。
    老子取出扶风剑,道:“现在我舞一套剑法,你仔细瞧明白!”老子手执扶风剑,轻轻舞了起来,剑剑奇特,以不同方位巧妙进招,如风如雨。
    老子再回头瞧孟浪时,却发现他早已闭了眼睛,不禁怒上心来,自思:“我点了你身穴,你尚可闭眼睛。我若再封你眼穴,看你能否闭眼睛。”纵身一跃,跳到树梢旁,用手指在孟浪眼皮处轻轻一点。
    孟浪只觉眼睛猛地如针刺一般,不由自主死睁开了眼睛。说也奇怪,只要睁开眼睛,疼痛立消,只要闭上眼睛,只觉眼睛如针刺一般难受。
    老子哈哈一笑,道:“看你的脾气硬,还是我的手段高!”又舞起了方才的剑法,边舞边说道:“此剑名叫天外飞剑,共三层八十一招。我现在教你第一层‘苍天海外’,这是第一招‘子胥鞭尸’,这套剑法出奇制胜,剑招层出不穷,不需要多大的内力修为,正适合你学。”
    孟浪本欲闭上眼睛,可事不由人,连眨眼睛都不行,如何能闭得上。他眼睛一眨不眨,只觉干涩非常,可老子的一招一式都鬼魅般进了孟浪的视线。孟浪心道:“我绝不记这些招式,我绝不屈服!”虽如此想,可老子所使的剑招实在奇妙,孟浪有意无意地记住了这些招式。
    老子所授第一层“苍天海外:共二十七招,五丁开山、破釜沉舟、刑天执器、流星赶月•;•;•;•;•;•;这些招式都奇特地出人意料,往往在不经意间克敌制胜。
    第一层刚使完,远远传来打斗之声,这声音虽在几里之外,可顷刻之间又似在咫尺之间,由此可知,那群打斗之人轻功定非一般。
    老子展目望去,但见一位道人身形飘忽,形态甚是优雅,其飞奔之速看似缓慢,实则迅似闪电。老子识得其人为“空灵道人”谢游,忙呼道:“空灵老道,哪里去?”谢游不缓不慢,边走边答道:“和黄山无绝门五大弟子切磋切磋!”他的话语刚入老子的耳朵,他的人早已远了。老子再转身过来,见有五位好手,人人手提一柄宝剑,其势汹汹,直随谢游而去。
    怪侠老子说道:“好戏!好戏!空灵老道和黄山五绝大战,必是江湖千载难逢之事。”轻功一纵,也飘然随去。
    孟浪眼睛闭不了,甚是难受,既不见老子归来,又不见雅梦踪影,心中急虑如春柳之长,只见其增,不见其减。眼前野芳发,百草争,鸟飞雁落,甚是美丽,一股清新之气飘然而来,让人忘忧去虑。如此美丽之景,孟浪瞬时如释重担,不禁想到:“即使在这里白骨埋草,又何怨何毁?”正如此想,却听到一阵呼呼风声,接着便是哈哈的笑声,孟浪知道是老子回来了。
    怪侠老子身法便捷,顺手一点,便解了孟浪的眼穴,孟浪只觉双目微微一痛,立时便恢复了正常。
    只听老子道:“空灵道人逃跑的功夫果真厉害,黄山五绝直气得瞪眼睛、吹胡子。”话音刚落,又听到了哒哒哒的马蹄声,远远地奔来了两匹马,前面是匹白马,马上端坐一位美貌少女,正是荆楚楚,她恢复了女子的装扮,当真是惊艳绝俗。
    孟浪心中一动,想起当时打伤了她,如今见她活泼地架着白马,心中不安稍解。荆楚楚渐近,她瞧了一眼老子,又速速驾马而去,似乎并未发现孟浪。后一马端坐一位高大英武之人,他边驾马边喊道:“妹妹,快和我回去,否则爹爹会更生气。”那高大英武之人正是荆楚天,他兄妹二人如此速速而来,又速速而去,惹得老子嘻嘻笑道:“那小妮子和哥哥玩得游戏落伍了,不及我和老婆子玩得舒服!”
    话音刚落,只听一老妪之音:“老头子,不准抵赖,快回去买菜!”这声音韵律抖擞,远近不定,让人难以捉摸。可老子却大吃一惊,他脸色黯然,口中不住说道:“老婆子追来了!老婆子追来了!”手一扬,将扶风剑插入地下,转身对孟浪说道:“今日只能教你第一层,后两层以后再教你。”便匆匆纵轻功而去。
    孟浪穴道被封又见老子飘然而去,心下痛楚,自思:“以他的武功,还会怕谁呢?”又传来了几声鸟叫,几只飞鸟从孟浪身旁敏捷而去。孟浪却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一白发老妪,身手敏于飞鸟,从眼前一晃,向老子逝去的方向追去。
    顷刻之间,这片森林又恢复了平静,只留下被封了穴道的孟浪。他虽然眼穴被解,可全身不能动弹,只能安静地挂在树梢上。鸟儿不时来凑凑热闹,常常停在孟浪的头顶上,只差没撒尿拉屎了。一切归于寂然,孟浪方悟“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悲哀。他很想挣脱,可冥冥之中,仿佛有无形的力量,使他欲罢不能。
    时间流逝,白马过隙,两三个时辰虽然难熬,可也仿佛是转眼即逝。孟浪的穴道依然未被冲破,足见老子内力之深,并非一般。此时汗流浃背之感真真切切地印入孟浪心中。
    远处,传来匆匆的声音;远处,鸟啼猿哀。鸟猿之声与匆匆的脚步声夹杂而至,荡起孟浪心中阵阵的忧隐:“难道有敌人来袭?”这种感觉瞬间即逝:“就算有人来袭,大不了一死。一死解千忧,免得日日哀怨。”
    命不由人,来者却实雅梦。她轻功一纵已来到孟浪身畔珍珠般的眼睛挣得大大的,说道:“哎,这可奇了,你怎么会像衣服一样被晾着?”孟浪听雅梦在挖苦自己,不觉一怒,吼道:“都是你干爷爷害的!”雅梦嗔怒道:“又不是我让他害你,为何和我发脾气?你若惹我生气,我就把臂丢在这里。”她虽然如此说,却笑笑嘻嘻地纵轻功抓住了孟浪的手臂,然而一不小心,两人都跌倒在地,脸贴着脸。
    这一变故使孟浪尴尬异常,他不住地说:“你干什么啊?”雅梦嘻嘻一笑:“你占了便宜还卖关子!”伸手扭了扭孟浪的耳朵。
    孟浪苦于穴道被封,不能动弹,只能任由雅梦胡闹。雅梦扶起了孟浪,说道:“你太重了,我内力不足,不能像爷爷那样提着你飞来飞去。”孟浪说道:“快解了我的穴道,我懒得和你争吵!”雅梦并不生气,莞尔一笑,说道:“我的功夫不及干爷爷,怎么解开他所点的穴道?”
    孟浪不能动弹,可是念念不忘扶风剑,说道:“快,快,快!快取扶风剑。”雅梦往地面一望,见一个剑柄露在地面,剑刃深入地底,走上前去,使劲地拔剑。好不容易才拔出扶风剑,喃喃说道:“爷爷的内力果然厉害!”
    夕阳西下,雅梦背着孟浪向日落的方向走去,一切无言,唯有几缕青烟随风而来。
    忽地雅梦兴奋死叫道:“本以为今晚必露宿野外,看来只能是南柯一梦了!”
    孟浪大奇,说道:“难道你喜欢夜宿荒野?”
    雅梦笑了笑,说道:“不是!只是没有和你一起露宿荒野过!那几缕青烟告诉我,前方必有人家。”
    孟浪听得莫名其妙,不解问道:“你怎么知道有青烟雅梦必有人家?”
    雅梦说道:“荒郊野外一般不会出现青烟,但农家做饭的烟火会随风飘散,只要我们沿着炊烟飘来的方向,必能找到人家。”
    孟浪恍然大悟,心道:“亏我自小读兵法,连一个女子都不如。”虽如此想,却并未说出来。
    又行了几里路,一个村庄赫然印入眼帘,但见十几座房屋沿河分布。雅梦欢喜地敲响了一家农舍的门,一位体态臃肿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那妇女用异样的眼光盯着雅梦和孟浪,仿佛在问:“一个女子怎么背个男子?”
    雅梦看出了一点眉目,笑笑嘻嘻地迎上去,说道:“大婶,这是我丈夫,他生病了,不能行走,今晚我们能在这住宿一宿吗?”
    中年妇女之疑浑然冰释,笑盈盈说道:“可以啊!我丈夫刚应征入伍,我正闷得慌!”
    经一番周折,方知那女子姓许,丈夫姓张。雅梦把孟浪置于右房之内,与他说了些闲语。这家农舍又三间土房筑成,中间是堂屋,右房是客舍,左方是卧室。
    傍晚慢慢靠近,随着时间的推移,孟浪的穴道剑剑疏通,终于可以自由行动了。月亮也慢慢爬上窗头•;•;•;•;•;•;
    寂寞之夜与沉默的小屋一样徘徊,潇洒于茫茫昆宇。
    屋外秀色可餐,屋内传来两个女人的嬉笑声,冲破了宁静的夜空。
    孟浪独自一人在客舍里,雅梦与女主人在堂屋里说着话,仿佛二人已成了故交。孟浪方始明白女人与女人之间的话语之盛,远远超出男子与男子之间。
    只听雅梦说道:“张嫂,你丈夫出去打仗,你不担心吗?”女主人道:“担心啥?他从小习武,况且现在金人处处作威作福,如果人人不参军,那才叫人担心呢!”接着便是嘻嘻的笑声。
    雅梦说道:“你丈夫真是好男儿,我的那位文不行,武也不行,只会瞪眼睛向我发脾气。”雅梦简直把孟浪当成自己真正的丈夫,可天下事难双全,情难弥合。孟浪的心中只惦记着李鹣,她的一言一行早已刻骨铭心。望着窗外的月亮,孟浪情不自禁地想到:“明月常在,却不知她何去何往?”
    月色柔和,仿佛一首勾人魂魄的曲调,让人静静沉醉于此,乐而忘返。孟浪情难自控,达到了如醉如痴的状态,仿佛看到无数色彩斑斓的绝世美图,这幅美图足以让人忘忧。
    忽觉背后一冷,孟浪一惊,忙从痴呆状态中回过神来,却见雅梦俊眼修眉地盯着自己,便喝道:“你想干什么?为何如此贼眉鼠眼地盯着我看?”雅梦先是瞪了瞪眼,接着便是嘻嘻一笑。
    孟浪顿觉无语,正欲坐在椅子上,却听嚓的一声,木椅已被雅梦踢到在地。孟浪有是一惊,不觉怒自心来,吼道:“还没闹够吗?整天没玩没了地胡闹?”
    雅梦眨了眨眼睛,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泪水顺着脸颊流了出来,怒道:“是啊!我整天胡闹,哪有李家那位千金小姐漂亮、温柔啊?你去找她啊,何必跟着我这破地方?”
    孟浪亦觉刚才的言语失礼,语气变得缓和,说道:“我实应该感激你,若无你相助,我的性命早就丢了!”
    雅梦恼怒未消,乘机说道:“谢我干啥啊?要谢就谢李家那个既温柔又漂亮的千金大小姐,谢她让你受到尹家人的欺辱,谢她让你被那个秦催华打伤,谢她让你被自己讨厌的人救了一命。”这些语句像剑一样一剑一剑刺在了孟浪的心里,本已稍解的怒火顿时复燃,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孟浪大吼一声,使招向雅梦袭了去,犹如晴天霹雳。雅梦武功很差,其轻功虽则厉害,但此时她却不躲闪,反而迎了上去,只觉肺腑就要燃烧起来,立时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雅梦知觉头脑昏昏沉沉,很想爬起来,身体却不听使唤,只得放弃起床的念头。
    又过了许久,雅梦睁开眼睛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张大婶正在忙前忙后。雅梦轻轻咳嗽了一声,将张大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张大婶笑道:“小俩口吵架也不用动手动脚呀!”
    雅梦又咳了一声,转目向外望去,花草依旧,人物故然,却不见了孟浪,心中不知是喜是忧,眼泪却一滴一滴滴入了心里,嘴里不住嚷道:“他为何要这样对我?我只不过说了她几句坏话,他也不必发这么大的火!”
    雅梦一时想不通,揪住张大婶的衣领,不住重复这几句话,弄得张大婶莫名其妙。张大婶只知“他”之为谁,却不知“她”之为谁,只得安慰说道:“好闺女,不必瞎想。我看那孟浪外表冷酷,实是有情有义之人,他打伤你之后,连忙请大夫医治,又抓药、又熬药、又喂药,对你照顾得无微不至。”雅梦大喜,不住摇晃张大婶的身体,问道:“真的吗?真的吗?”然后又自言自语地说:“我说他不是无情之人,果然不假!”脸上也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她二人正聊天时,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这声音健而不稳,从“健”可知来者是习武之人,从“不稳”可知来者心神匆忙。雅梦暗暗喜道:“肯定是孟浪,他为我担心,练走路也失去了方寸。”来着书生打扮,眼角满是傲色,果然是孟浪。
    孟浪匆匆走进屋来,见雅梦已醒,脸上显现出些许笑容。可这笑容转瞬即逝,他依旧用冷冷的语调说道:“醒啦!”
    张大婶瞪了孟浪一眼,说道:“你打伤了她,见她醒了,不安慰也就罢了,为何要用如此冷冷的语气说话?”
    孟浪缓缓低下头来,柔声道:“感觉好多了吗?我去给你熬药。”雅梦听孟浪用如此的声音说话,实是前所未见,心中乐滋滋的,微微一笑,目送孟浪熬药去了。
    孟浪生起了火,望着新火,他的思绪却驶向了远方。心中有一百个自责的声音不时传来:“为何我经常伤害我不想伤害的人?”自思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不禁愕然,心开始隐隐作痛。然而造化弄人,万般终是无缘。
    忽地马蹄声阵阵而来,吵闹之音绵绵不断。孟浪觉得情形不对,忙向屋中奔去,对雅梦说道:“不好!似乎出了什么乱子,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雅梦一把抓住了孟浪的手,说道:“不要丢下我,我胆子小的很!”孟浪仔细端详雅梦,觉得今日忸怩的雅梦,全不似往昔大大方方的雅梦,亦不知为何。
    孟浪拔步便要出门,却听雅梦说道:“你带上这个东西!”转身来看,见她手中提着一条白锦丝绦,光泽艳丽,甚是美观,然而提着白锦丝绦的那只手颤颤发抖,不知因伤之故,还是因心之故。
    孟浪缓缓接了那白锦丝绦,虽然这丝绦甚是轻巧,但在他手里犹如千鼎泰山一般沉重。孟浪忽地想起谢碧瑶,忆起她用丝绦和老子大战的情景,一时激越,匆匆收好丝绦,踏步走出门外。
    循声而去,但听得马蹄声渐进。孟浪抬眼望去,只见一群青年男子端坐马上,三十匹马儿分为六排,一起狂奔而至。那当首无人见孟浪挡在道上,连忙呼“吁”,勒住了马缰,五匹马儿同时停踏,配合地默契如一。
    孟浪冷眼瞧这群人,一句话也不说,之静静地站立。又听得“让道!让道!”的吼叫声,那三十匹马儿分两侧避开,让出一条小道,一位黄衣中年男子驾着黑马走了出来,来到孟浪身前。
    孟浪见那人四十岁年纪,手执铁锤,面目可憎,只听那黄衣中年喝道:“找死吗?竟敢挡我不二庄的去路。”孟浪本以为这群人有意来找他的麻烦,却听他说“不二庄”,仔细一想,并未和不二庄结下梁子,本欲退出,但江湖人人以颜面立世,如此退下,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孟浪心一横,冷冷说道:“什么不二庄,我从未听过。”那中年男子勃然大怒,吼道:“什么?你连不二庄都未听过,真是孤陋寡闻,我沈席沈庄主可不答应!”他将沈席二字说得特别重,要以此名来压倒孟浪。
    孟浪冷冷说道:“什么沈西,我连沈东都没听过,又怎么听过沈西呢?”
    沈席更是狂怒,先用两手捶了捶自己的胸腹,哇哇叫道:“气杀我也!气杀我也!你可以未听过不二庄,但绝不能没听过我沈席的大名。”翻身一跃,早跳下马来,举着铁锤,向孟浪直冲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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