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山雨欲来 第二十六章 英雄救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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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由于太子慕容辰,风月无痕的呼声更是水涨船高,如日中天,且又无人敢去寻衅滋事,红火得风生水起,财源滚滚,当真是羡煞无数眼眸。
话说,由于那一阕清词,风月无痕的素娟姑娘与凌四小姐成为挚友,水之湄,柳之畔,香车旖旎,常见那一大一小那个绝世风华的女子款款漫步,竟堪堪成为西秦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而,凌四小姐,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似乎只要与凌四小姐扯上半分关系便会成为一段传奇。不信?你看前段的冰雪之灾,那雪停日出的预言,你看那凌二公子的报应不爽,雪狼的忠心护主,还有太子殿下的格外眷顾。你看凌四小姐进宫一趟,权倾朝野的祁啸天大人就如冰消水逝。你看凌四小姐随口一赞,那素娟姑娘得立时便身价百倍。一时之间,竟至于家家户户皆有凌四小姐的画像,每饭必祝。
只是,无人知晓,那个传奇的凌四小姐此刻就在他们身边。只是灵动俊逸的面孔此时却一片惨黄,从左边眼角到右边下巴还多了一条长长的疤痕,看起来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可怜的雪狼一身雪白无瑕的毛发这会儿也是布满乱七八糟的花纹,简直一只病气十足的癞痢狗。
秋儿笑不可抑,时不时地瞟一眼,喘息不止,可怜的小姐,可怜的雪狼啊。
“秋儿,那个老狐狸可不是什么吃素的,一个不留神泥鳅也能翻出风浪来,你还是留点心思吧。”依若却是浑然不觉,自顾自地带着雪狼招摇过市。敏锐的五识关注着四面八方,心思千转。
那夜,月光湮灭,凄凉肃杀,夜暗如墨泼。冷风挟着影影绰绰的黑浪疾行。比风更快的,是雪狼和默竹、默笛、默笙、默箫一行四人。雪域之王的嗅觉岂是一般动物可比的?竟给它生生地循着那十三太保残留的气味一路倒追觅到了祁啸天的老巢。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依若早料到祁啸天或许就藏在业已被查抄的祁府之中,只是几番潜入都是无功而返。哪知,他果然堪堪在彼!
论起追踪,到底还是雪狼了得。白光过处,迅若奔雷,眨眼便给它发现密室所在。
竹笛笙箫,死神之刀。不出时就如一柄被藏在匣中的剑,韬光养晦,锋芒不露,没有人知道它内里璀璨的光华。一旦出匣,便注定是地狱修罗,剑气纵横,血雨纷飞,急如闪电,不死不休。狼嗥未止,已只剩一片死一般的寂静,祁家那些死士杀手无一生者。
然而,祁啸天还是再次逃脱。这人也真算得上是当世之杰了,无论何时都能有三条以上的退路以备万一,单凭这份心机,就不难想象他几十年立于朝堂长青不倒了。
东南西北四处城门,竹笛笙箫四人日夜在暗中把守,并无异样。也就是说,祁啸天还在秦京之中。
以祁啸天的心思必已猜知依若和柳门必有密切关联,是以才令十三太保之首的祁景洛化身小何潜入凌府查探。依若将计就计欲以祁景洛为饵钓这老狐狸上钩,不料祁啸天与凌剑双双都想做渔翁,虽然最后的赢家还是依若,但也是险险而胜,差一点就赔上了默雨。
棋逢对手,倒也是一大快事。这盘好棋,依若岂会轻易让于他人?何况不吃掉他,哪里对得起那夜默雨一身的血迹。
而,祁啸天失去助力,又心知被青衣阁卫盯上,行动必然更加谨慎。
大隐隐于市,依若料想越是人多热闹之处,祁啸天出现的机率越大,是以让如冰代自己留在千越山庄,她则和秋儿雪狼出来碰碰运气。
就算祁啸天一朝之失必有所防,但想躲过雪狼的鼻子还是殊为不易。
“让开让开!丑八怪,说你呢,不长眼的东西!”迎面,一顶轿子横冲过来,当前一个小厮飞扬跋扈地叫嚣尘上,手中一根鞭子凌厉地就要向依若头上抽落。
依若不由哭笑不得,她已经如此低调,怎么还是有人煞费苦心地要跳出来自取其辱啊。不过,此番倒是用不着她亲自出手。天玄子的独门内功无忧诀,踏入第三层,五感之敏锐便犹如第二双眼睛,甚至比眼睛本身还要有用得多,何况依若这个变态的超强天赋拥有者如今已即将突破第五层境界。整条街道在她一念之间已全都掌握在心。
这街左二层雅间之中明明有十余个内家高手,而其中正有一道柔和却劲道十足的指力悄无声息地射将出来。
有人护花,怎好不给人家机会?依若眼睛一眯,适时惊恐万状地大叫着向后一跤倒在秋儿怀中,柔荑一般的手指恰恰阻住秋儿即将挥出的一掌。雪狼极为配合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小姐,小姐!”秋儿了然,面上却是惊慌失措,一手搂着依若一手抓住雪狼,正待往边上掠去,那小厮的鞭子已堪堪逼将上来,险险将及依若面门。
“嗤嗤”声响过处,那鞭子“啪啪”碎成齑粉飘摇而下。
众人只觉看花了眼,一片惊骇的唏嘘。
“什么人?”小厮显然也是武道中人,虽算不得好手,蓦地遭此一击也已了了对方位置所在,顿时面色涨紫,指着街左二层的窗口怒喝:“放肆!兀地那人,暗中偷袭算什么东西?也不去打听打听,在这秦京之内,居然也敢到我镇威镖局头上撒野!嫌命太长了是不是?”
一番话噼里啪啦说下来,只听啪啪两声脆响,脸上已着着实实地挨了两记耳光,双颊肿得大高。而对方却根本没见踪影。
依若暗思:这人掌风遥遥,却有如斯劲力,况收发自如,已臻化境,凌厉,精准,甚至堪堪在她和秋儿耳边滑过却没带起一丝空气的波动,当真是让人感佩。不由升起一股结识之意,樱唇一勾,咯咯地就笑了出来,脆生生地喘息不止:“好大……好大一只红猪头啊……”
那小厮正一腔怒火没地发泄,又听得这个长相如此丑陋的小女娃奚落于他,登时火起,呼地一下子勃然跳起,迅速上前,一手掌刀飞快劈向秋儿,一手如钳就向依若掐去,目中汹涌着无尽的杀意!
“小姐——”秋儿一声惊呼!
依若面色唰地惨白惨白,“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竟似吓得连动也不会动了!
恰在这时,一道白影蓦地自二层闪电一般窜下,挥手之间就将她揽在怀中,温温的手指轻轻拭去她满脸的泪痕,润润的声音就像是三月里的春风一般:“别哭,小妹妹。”手下却是毫不耽搁,挥手间轻轻一拂,那小厮竟生生地瞬间被击飞了出去,竟生生地撞在那后面的轿子之上,竟生生地将那顶轿子瞬间撞得四分五裂炸散开来,正在轿中酣眠的镇威镖局八十高龄的老太爷竟生生地滚将出来,满地找牙!
“啊——来人啊——”那老太爷自来作威作福惯了,此刻竟当众摔了个狗啃泥,哪肯善罢干休,爬起来,油腻腻的脸上泛着铁青,看起来活像一具发绿的僵尸,张牙舞爪地咆哮如雷,“给我,给我把这个兔崽子拿下!”
众人各各瞠目结舌。众所周知,镇威镖局在秦京可是首屈一指,全国有十四家分局,势力可是不可小觑啊,而这白衣公子居然如此嚣张跋扈地一脚将人家老太爷从轿子里踹飞了出来,摆明了就是找茬啊!火药味浓重啊!众人哪里还顾不上看热闹了,纷纷哄乱地四散开去。
抬轿护轿的几个小厮闻言齐齐地抢了上来,却是个个虚张声势,脚下却不动分毫。刚刚人家露的那一手,那叫一个厉害啊,他们哪是对手,这不摆明了是让他们过去送死嘛。
白衣公子浅浅一笑,自袖中掏出一个纸片嗖地扔到了过去,风轻云淡地道:“告诉你家总镖头,气大伤身,千万保重,不然一个不小心,这老太爷可就惨了,白发人送黑发人那该多悲哀啊。”
雪狼斜着眼睛瞄瞄依若:主人,这人真是跟你不相上下,吃人不吐骨头啊!
依若绝倒。是啊是啊,没想到一出门竟碰到了一个同类。
那些个小厮一听这话立时就懵了,嚣张,可恶,差点直接背过气去,低下头一看,却是一个字也没敢吐出来,“澹……澹台……”
澹台家的人?澹台东肃?还是澹台北靖?依若心念一扫,已然明白了内里的几分门道。小小的脸蛋紧紧地钻在他怀里,惊魂未定地打着颤,小手几乎要将他的衣襟揪烂。
白衣公子抬手在她瀑发上轻轻抚过,柔声慰道:“没事,没事了。”
好一会儿,依若才貌似安定下来,却仍旧伏着脑袋,颤微微地说道:“谢谢哥哥。不过,那个,哥哥可不可以闭上眼睛?”
白衣公子哦了一声,俊眉一挑,笑道:“为什么啊,小妹妹?”
比蚊子哼哼还低的声音嗫嚅道:“那个,那个,柳柳很丑的。”
白衣公子目中银芒微闪,亲切地把她耷拉着的脑袋捧起来,依若脸上那骇人的疤痕便映入他幽深的眸子,一丝心疼之色浮了上来,“柳柳啊,好名字,柳柳一点也不丑啊,这条印痕就像柳柳的名字一样,柳叶轻扬,更显得柳柳坚强可爱呢。要是柳柳笑笑,那就真是再美不过了。”
依若看在眼里不由心中一暖,不以外貌取人已是难得,竟还说得这般温馨,对他的好感立时又上升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