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卓绝生日
    
     十一月的某日，小阳偷偷告诉我，十号便是卓绝的生日了，他说往年卓绝生日时，总会提着一个大大的蛋糕在晚饭时分来到孤儿院与小孩子们分享。现在距离卓绝生日也只有两三天的时间了，到底要不要送他礼物呢？送什么好呢？这些问题一直在我脑中回旋，害的我上课时被老师点名回答了几次问题，真让人心惊肉跳。
     想了好久，终于还是觉得索性团结起孤儿院里所有的孩子，给卓绝唱支生日快乐歌，再央求院长让我给他做顿丰盛的晚餐好了。虽然想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开始行动的。但是，心里始终觉着该送点什么给卓绝。可到底该送什么，究竟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来。
     十号那天傍晚，我早早地来到孤儿院，厨房里的帮工阿姨已经把要用的菜都买好了，放在冰箱里，将冰箱填充的满满的。孩子们在院长婆婆积极主动的指导下，正整齐地彩排生日快乐歌，声音明亮、美好。我在阵阵歌声中，娴熟地择菜，淘米，干得热火朝天。
     等到一切都就绪，时间刚过六点，我陪着院长坐在大厅里，看着院子里一些孩子不时重复去查看门口。而小阳人小鬼大地坐在滑梯上，喊着：“不要看了，不要看了，会被卓哥哥发现的！都躲好！”一群小孩子闻声后，各自退回到躲藏的地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焦急地盯着大门。
     突然，门轻轻一响，孩子们一阵骚动，接着又彼此警示要保持安静。从大门里走来一个人，西装革履，英姿飒爽，手持着一个巨大无比的蛋糕，谨慎地踏步而来，眼帶春风，嘴角微扬。啊，为什么每次卓绝的出现都这么让人惊心动魄，不能自持呢。
     他走到沙坑附近，立住不动，向周围巡视了一圈，笑道：“今天玩的什么游戏？”
     “行动。”随着一声令下，孩子们从各处涌了上来，围住卓绝。“唱！”排练过不知几次的生日快乐歌此起彼伏地开始了。那场面真是一片童音哀嚎啊，毫无章法，鬼神听了只怕都要退避三舍，全没了排练时的温婉动听。
     我在大厅恨不得掩面而泣，唉，果然不能寄希望于孩童啊。不过卓绝倒是很开心，认真地听着歌声的结束，蹲下身迎接四面八方而来的小孩子，毫不吝啬地献上脸颊让其亲吻。
     混乱结束之后，孩子们贪吃的本性就露了出来，各个都用闪着绿光的眼睛盯着巨型的蛋糕。卓绝拎起蛋糕，在孩子们的簇拥下，走进大厅。
     院长婆婆笑着说道：“卓先生，今天陈佩做了一大桌饭菜庆贺你生日，你们好好玩，老太婆我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的雅兴了，先回屋去了。”卓绝礼貌地点点头。
     “陈佩。”
     “嗯。”我应声走到卓绝面前。
     “来，帮我把蛋糕拆了，分给孩子们。”
     “好。”我把蛋糕摆在茶几上，拿出刀细心地分着蛋糕。分好后，把第一份递给卓绝，说：“生日快乐，卓哥。”
     卓绝眼睛一弯，接过去，咬了一口，回道：“唉，又老了一岁呢，再老下去你得喊我叔叔了。”
     我一边把剩下的蛋糕分给迫不及待的孩子们，一边不禁打趣道：“叔叔哪能像您这么热爱奶牛呢。”
     卓绝一听，安然自若地点点头，说：“那倒也是。像我这么年轻的人可不常见啊。看来，我离修炼到鹤发童颜的境界已经不远了。”
     我瞥了他一眼，笑说：“肚子饿了吗？先吃饭吧。”卓绝顺从地坐到饭桌上，孩子们心思还在蛋糕上，没有一人有想上桌的欲望。于是，桌上只落座了我与他两人。等到他坐定，我利落地将菜夹到他面前的大盘子里，夹一次就说一回菜的名称。
     如此几番之后，他放下筷子，正经地说：“陈佩，你不会要照顾我今后的一日三餐吧。”我一顿，料想是不是待他太过细致了，伤了他自尊，急急回道：“卓哥，我不是……那个，那你自便啊。”
     卓绝突然轻笑几声，说：“瞧把你给吓得。”说罢，提起筷子拣起盘中的蛋饺，咬了一大口。
     我看他神色并没有不耐，便也放下了心，但却不像刚才样样都说明一番了。我们两人吃完以后，孩子们的蛋糕也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我看着他们围在一起，虎视眈眈地盯着卓绝手边的那块蛋糕，不觉好笑。这群孩子，真是“崇洋媚外”啊，这么丰盛的菜肴居然不要吃，只争着吃奶油。
     一个孩子大着胆子扯了扯卓绝的衣袖，问道：“卓哥哥，蛋糕很好吃的，你快吃吧。”卓绝立马就听出来这么小屁孩们对他的隶属蛋糕垂涎三尺呢。
     他大手一挥，一脸维护地说：“不行，这可是要给你们陈姐姐吃的哦。明天卓哥哥再给你们买其他的。”说着，把他咬了一口的蛋糕推到我面前。
     我大囧，难道我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吃他的口水么。但推推让让也委实不是我的作风，而且卓绝一片好意，总不能拂了他，把蛋糕分给孩子们吧。
     于是，我只好顶着十几个孩子外加一个大人的视线下，把蛋糕吃了个精光。孩子们看着我把最后一口蛋糕送入嘴里，纷纷像个皮球似的泄了气。之后，我和卓绝劝了几个孩子又吃了几口饭菜，便让阿姨招呼他们上楼去睡前娱乐了。
     我原来抱着这次也定是我一个人打扫残局的想法，谁知，卓绝倒是脱了他外面的西装，露出里边白色衬衫，又解开了他的领带，卷起袖子，要帮我收拾桌子。我想自己一个人肯定要收拾很长时间，有一个帮手也是不错的。而且，卓绝看起来挺值得信任的，应该不会有问题。所以，我也不忸怩，把盘子递给他，让他放到厨房里去。
     卓绝开始摸着墙，走得很慢，我来回走了三趟，他才能走完一趟，但是，后来他却基本不用靠摸索就能准确将盘子放在正确的地方上。
     洗碗的时候，他也说要帮忙。我就让他在一旁帮我擦餐盘。灯下，他修长的手指拿着抹布仔仔细细地擦拭着碗碟，模样看上去似乎是在抚弄一件昂贵的艺术品。果然，有气质的人哪怕做着人间烟火般的事情都带着一股仙气啊。
     整理好之后，我们一起从孤儿院出来。锦色的月光铺在秋季发黄的树丛上，望去烂漫的很。由于我特别喜欢踩着枯叶时发出的干脆声，于是，尽挑着边上走，卓绝拉着我的手腕，稍稍落我一头，微笑地跟着我。
     “陈佩，今天饭菜很好吃，谢谢你。”
     “啊，哦，不客气。”我抬头看去，他的脸在月下一半明亮，一半阴影，忽隐忽现，恍若雾里看花。
     他嘴角上扬，温润地说道：“真想请你去我家，这样我就有口福了。”
     我心脏一缩，说：“对了，卓哥。我有个礼物想送你。只是，你看了可千万不能嫌弃。”
     卓绝笑道：“大厨师送我礼物，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从袋子里掏出一对耳塞，递给他，说：“我今天早上去了市中心一趟，看到这个奶牛耳塞，就想到你了，所以立马买了，不是什么牌子货，也没来得及包装。”
     卓绝郑重地两手接过，摸着奶牛的耳朵，说：“谢谢。我很喜欢。”
    看着他突然正经起来的面容，我有些不适，往前看了看，发现钱叔的车子已经等候多时了，便扯过卓绝的手腕，加速朝前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