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 醉卧梦中夜未央 第五十五章 情字的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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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中,风如梦揽拉过逗弄鸽子的仙儿坐在躺椅中,轻抚着他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有意无意地问道:“仙儿,和我这么平静地生活下去,你喜欢吗?”
经过昨夜仙儿的任性与古怪,她最终还是问出口了。
颛顼忺扭头望着风如梦俊俏的脸庞,片刻又收回目光,抱着怀中的鸽笼,脸颊投下两片阴影,“梦,我不止想和你今生今世在一起,我还要与你来生相陪相伴。”
无声一叹,风如梦垂下脖颈轻压在仙儿的肩头。“仙儿,我们提前实习一下以后相偕到老的生活吧。”
诧异地睁大眼睛,颛顼忺心中恐慌不安。然而,他又无从拒绝。此刻,他竟然有些恨冷心的出现。如果冷心没有出现,或许,或许他会与风如梦一直平静地生活下去……
“仙儿,从今天起,一天就是一年了。”目光坚定如泰山,凝着失措的仙儿,风如梦这样说道。
第二日,也就是风如梦所说的又一年,这天是她与仙儿的孩子出生的日子。孩子是个非常漂亮的男孩,风如梦说过,她喜欢像仙儿一样的孩子。颛顼忺笑得好甜蜜,他为孩子取名为“忺梦”。风如梦笑了,她知道,仙儿的意思是说只要她风如梦以后做的梦都是关于仙儿的。
第三日,到了仙儿十八岁的生日,风如梦为他做了一个百合莲子蛋糕。颛顼忺开心极了,听着风如梦为他唱古怪又好听的生日快乐歌。这日,风如梦允许了仙儿小抿几口辛辣的白酒。日落十分,风如梦紧紧地抱住酒醉之后哭泣难奈的仙儿,轻轻地笑了。
“仙儿,我爱你。”她吻上了他迷漫酒香的唇,一滴泪落在了颛顼忺的口中,好咸,好涩,好苦,好难受……
第六天,风如梦说,“仙儿,我们是该闹别扭了。”
平日里,风如梦不说,颛顼忺也会闹上一顿别扭以盼吸引着她的全部注意力。可是如今,仙儿却无论如何也闹不起来。
风如梦不愿日子如此平淡,拉着仙儿的手不依不挠地欲要吵架。颛顼忺望着她,秋眸盈水,如一池春泠般浇得风如梦绵软无力,最后只能放弃,低声轻叹。
“仙儿,我其实并不似心中想得那般好。我也会发脾气,也有着自己的思想,我对你也是有私心的……”所以仙儿,以后要记得她的坏。
第十六天,她们的儿子要出嫁了,颛顼忺哭得很厉害,借着送别假想的儿子,发泄着唯恐失去她的压抑。风如梦替他抹掉眼泪,搂住他,“孩子迟早要嫁人的,别哭了。再哭我都嫉妒了,我不是还陪着你嘛!”
颛顼忺不语,换成了低声啜泣。
如果可以,他想要她一辈子都为自己而嫉妒着别人。
第三十天,她和他都老了,风如梦用药草抹黑了两人的几颗牙齿,她与他成了瘪嘴的老太太与瘪嘴的老头子。她看着他,他看着她,笑得泪水叁意,如洪水泛滥。
“仙儿,这是我和你的一生,你可喜欢?”
这夜,风如梦吻咬上颛顼忺的耳畔,极尽缠绵。
第三十一天,在没惊动村民的前提下,颛顼忺找遍了整个忘忧村与忘忧峰,仍然没有找到风如梦的身影。
第三十二天,颛顼忺在风如梦的药房中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道:“家中有难,速回。”日期则是三十三前。
第四十五天,颛顼忺没有等来风如梦,他紧紧地搂着胸前的鸽笼,凄笑然然。
“咕咕……”
鸽子疯狂地啼叫着,仿佛生命将消逝般。
颛顼忺打开鸽笼,望向笼中的鸽子时,苍白的脸刹那变成了灰色。
那笼中的鸽子竟然全部调了包。
“哈哈……”颛顼忺放声大笑。
难道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始终都与皇朝保护着联系……
第六十天后,颛顼忺利用自己所有的势力找遍了秋泠国与春景国,依旧未找到风如梦的身影。
正午太阳正盛,抱着突如飞到忘忧村的一只信鸽击倒了心魂,颛顼忺惊悚地跪倒在地。
原来,她当真早已洞悉,自己的心尚留朝野。他之所以会与她结伴来到这荒野之处,无非是为了拖延风如梦插手于春景女帝制裁于风家的壮大。
既然风如梦如此了解自己,那么她肯定也知,四年前的那场宫中刺杀相遇与四个月前的逃婚都是他的母皇与春景女帝故意布下的一个美人局。目的就是为了引风如梦毁皇亲而后春景女帝轩辕极灭风家不必再忌讳任何的皇权阻碍者。至于秋泠国,则是要求春景国助战,攻打土地肥沃的夏炙国。
春秋两皇一拍即合,作战计划中最大的饵就是他这个惊艳秋泠国的皇子颛顼忺。结果自然也尽如两皇心意。风如梦如计划般爱上了貌美如嫡仙的他,后又按着春景女皇的计划中毒而伤的风如梦在雪山上听了他散发出的大婚的消息后,果不期然地拼着性命前来阻止。再后来,她还是顺着剧情的发展劫走了他。一路上,他的周围早已布置了天网地关,她也应该早已发觉,然而她却平静如夕,最后还是毅然地带着他隐居于世外。可是,他不甘,他不愿一生如此暗沉,没了光鲜。他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地与被风如梦甩掉的暗卫联系。最终,利用风如梦上山采药的时间,佯装游览风光的他取得了与暗卫的联系。因怕暗卫的出现引起风如梦的怀疑,他命令暗卫找来宫中特训的信鸽充当着自己闲暇时的“玩物”。
如此,颛顼忺万万不曾想到,信鸽的到来便是注定着他与风如梦的分离。聪睿如风如梦,还是发现了他的秘密。风如梦,她为了兑现对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继续装聋作哑地宠爱着自己。可是他呢?他却不顾她病残的身体,依旧与权势相缠相连,他彻底地忽视了她。所以,风如梦,她走了……
“啊……风如梦,我恨你……啊……”
颓然地坐倒地上,颛顼忺撕心地狂喊,裂肺的回音在偌大幽深的大山中一遍又一遍地盘旋。
“啊……。”哀恸地尾音,让颛顼忺有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绝望。
原来,这盘棋局中,就算风如梦是他的棋子,而他也根本不会是真正的赢家。
颛顼忺笑得好是苍凉。
风如梦,那个一直都是暗中的制止自己再踏入朝堂的心思的女人,她是那么地爱他,宠他,娇惯她,她怎么会选择了无声息地离开他?她不是要为了自己平平淡淡地共度过一生吗?她可何要不辞而别?她是恼了面对诱人的皇权,不能放弃的自己吗?
不,她定不会放开他的手的。她说过,她是如此地在意着他。颛顼忺相信着,深爱着他的风如梦是不会离开他的。
落寞敛去,颛顼忺优雅地站起虚弱不堪的身子。美眸眺望一片绿色无际的远方。轻声地低喃道:“风如梦,我等你回来。这一次,我哪也不去了。”
然而,第二日,颛顼忺便被突如飞到忘忧村的一只信鸽吸引到山下。他还是没有完成自己的承诺。
也就在这一日,风如梦消失了六十一天的日子里,忘忧村收到了有始以来最疯狂的一场大雨。忘忧村在这场大雨之后,已毁于一旦。当忘忧村村长点察村中人数时,惊慌发现,风大夫夫妻两人可能也葬身于大雨之中。
因为她在他们夫妻残破的宅院中发现了带着一张纸条的鸽子。纸条上写着:仙儿,妻已命绝,望保重。
村长在想,这一张纸条可能是因为风大夫在大雨中无法保护夫君再加上自己又受围困,故而,这才写下绝言,且希望着夫君的平安。
“对情字的执着,莫过于风大夫了。”村长站在萧瑟的残垣断壁中,伤感地轻叹。叹息随着她身旁乱飞的风,融为了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