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灵君束阁  第六十七章、问道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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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殇早些年对围棋之道也算是做过一些研究的,而且还颇下了一番苦功夫。有些人将围棋看做是一场硝烟弥漫的战争,一步棋错则满盘皆输,故而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秦殇则认为围棋仅是围棋,并不关乎什么战争之类,无用纠结胜败,也正因为如此,秦殇一向落子不寻常理,虽然十弈九输,却往往总是会有令人惊艳之举。
    看着亭中人高举白子犹豫不定的模样,秦殇忽然动手将一颗白子落在棋局居中向左第三行左数第三格处。
    此处原本一线并联着三颗白子,秦殇在此又是落下一颗,虽然彼此气息相连,但四周之气皆被周围黑子封住,此举似乎就是无用之为。
    亭中人摇了摇头,也并不在意秦殇冒然打乱了棋局,而是将手中白子换做黑子,小心落下。
    秦殇执白子,在四白子连线之处接连又是落下三颗。亭中人则是步步紧逼,依旧保持合围之势。
    及至第四颗,秦殇忽然在七子一线之中段处向右落下一子。
    石质的棋子落在同样石质的棋盘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亭中人此时方才抬起头来看了看秦殇的面容,既而又是摇头。
    此白子落下之处,向右既是大半处在合围中的白子,不过是先前尚有两处生门,令黑子难以完成最终的合围之势。而秦殇此举则恰巧将其中一处生门封死。此时只要对方在另一处生门上再落下一颗黑子,则局中大半白子便即算是失去了价值。
    亭中人微微抬手,黑子落下,大局已定。
    玉莎不明白此间的道理,只是好奇的看着秦殇,也不知眼前的棋局到底是谁输谁赢。
    秦殇则是意态轻松的向玉莎解释道:‘先前这片白子处处受到对方的限制,若果继续挣扎下去,只会白白的浪费精力,而且毫无胜算。我方才将此大半白子放弃,却也是获得一步先机,兴许会将剩下的白子摆脱困境。‘
    玉莎听罢笑道:‘你和我说这些也无用,我又不明白的。‘
    亭中人听闻此言却是颇感震惊,复又抬头将秦殇看了一眼,目光中尽是一片复杂的神色。
    接下来的棋局,秦殇占据着一步先机的优势,处处紧逼,白子实力不断扩大,犹如风卷残云一般席卷着对手苦心经营的阵势。亭中人不曾想到对手居然会有如此攻势,一时间难以招架,节节败退。而正在秦殇渐渐扭转场上局面的时候,一盘棋局已尽完结。
    见得对弈双方各自放下手中的棋子,玉莎急忙问道:‘怎么样了?‘
    ‘输了。‘秦殇看着玉莎无奈的说道。
    玉莎笑道:‘听你方才说的那么厉害,我还以为。。。‘
    ‘不,是我输了,‘亭中人忽然起身道:‘黑子只占一棋之先。‘
    玉莎却是不解的问道:‘只差一棋也算是先生你赢了啊。‘
    亭中人摇了摇头,道:‘这位兄弟当真是个中高手,出棋总是让人难以猜测。如若兄弟早一步将白棋接手,胜负自会颠倒。‘
    秦殇亦是起身笑道:‘先生过奖了。‘
    亭中人忽然又皱眉道:‘只是尊下方才弃子以占先机之举,实在太过极端,如此煞气,不宜领兵啊。‘
    ‘这与领兵又有何干系,‘秦殇却是出言反驳道:‘不过是一盘棋局罢了。‘
    亭中人却不曾想一个棋中圣手居然能够说出如此话来,当下言道:‘棋局即使战场,行棋当如行兵,棋法亦是兵法。‘
    秦殇摇头笑道:‘在下不敢苟同。‘
    亭中人忽然对眼前的白衣男子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拱手言道:‘尊下是何高见,愿闻其祥。‘
    秦殇却并不急于详述自己的‘高见‘,而是反问道:‘先前对弈,敢问先生赢到了什么?‘
    亭中人答曰:‘不过一盘棋局而已。‘
    秦殇又问道:‘那在下又输了什么?‘
    亭中人依旧答曰:‘不过一盘棋局而已。‘
    ‘而已。。。‘秦殇刻意将亭中人的语气重复,复又问道:‘那若你我各领三千兵马此间交战,在下又会输掉什么?‘
    亭中人思索道:‘当是一场战争。‘
    秦殇忽然提高了语气,道:‘不,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三千兵马的性命。‘
    看着亭中人忽然陷入了沉默,秦殇则是继续说道:‘战场不似棋局,棋局输则输矣,不过是技不如人。而两兵交战,无论输赢,都要妄送无数凡人之性命。若将这黑白棋子比作兵卒,岂不是太过儿戏!‘
    亭中人愣愣的回味着秦殇所言,许久方才叹道:‘是我等将棋局看的太重了。‘
    ‘是你们将战争看的太轻了。‘一旁一直都在沉默不言的玉莎忽然说道:‘棋局可以重新开始,死去的士卒却不能再得意重生。‘
    ‘棋局可以重新开始,亡卒却不能复生。。。‘亭中人反复回味着玉莎的话,继而又状若癫狂的忽然笑道:‘我终于悟了,终于悟了,师父让我在此参悟棋局十余载,不曾想竟是如此用意。‘
    秦殇抬头见天色已晚,随向玉莎言道:‘我们还是快去寻觅湘淮子前辈吧。没想到不知觉间竟会在此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
    玉莎点头,与秦殇一同向亭外行去。
    ‘尊下请留步,‘亭中人忽然在身后唤道:‘师父曾经有言,日后若是遇到有人能在棋局上输于我,却又能能无甘愿服输且心服口服者,则让我向此人转述一句话。‘
    秦殇回头问道:‘先生莫非是在说我?‘
    亭中人道:‘师父虽未曾提及那人姓名,但是尊下方才见解之独到,比师父平日言行犹有胜之,在下心悦诚服。我想师父当年所指,必是尊下无疑。‘
    玉莎好奇的问道:‘敢问先生的尊师是何人也?‘
    提及自己的师父,亭中人的眼中显现出一种无限的钦佩:‘师父他老人家,名讳湘淮子。‘
    ‘先知前辈!‘秦殇惊讶的问道:‘他交代你什么话了?‘
    亭中人道:‘师父说,初识既是有缘,有缘自会相见。‘
    ‘有缘自会相见。。。‘玉莎仔细斟酌着这几日里屡次听闻的言语,自言自语的说道:‘最初听闻此言,是在柳州城内,醉也不归楼,出自哪位江湖术士只口,莫非。。。‘
    秦殇则是琢磨起另外一句话:‘初识既是有缘。。。前日里。。。醉也不归楼。。。江湖术士。。。莫非。。。‘
    二人对望一眼,各自看出了对方心里的定夺。
    柳州城内,术士曾经居住的小院落里。
    可乐正持着一把蒲扇,守在院落侧角的药炉前控制着火候,自药炉里袅袅升起的香气弥漫在院落里的每一个角落,早上初起的太阳让昨夜里一直守护在药炉之前的小童颇感困顿。手中的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药炉内的火苗也是忽明忽灭,仿佛是因为燃了一夜,也觉的疲乏而开始打着盹了。
    路过的候鸟落在院落里的老槐树上相互梳理着彼此的羽毛。
    秦殇携玉莎一同忽然破门而入,见院落里空空荡荡的仅有一个小童守在药炉边困顿的不成样子,却不曾见得那位江湖术士,亦就是湘淮子前辈的身影。
    ‘你家主人呢?‘秦殇急忙忙的走到小童身边大声问道。
    可乐一个激灵自地上站起身来,见来人是前日里方才离去的仙使大人,忽然高兴的笑道:‘仙使哥哥和仙使姐姐,你们真的在今天早间就回来了呢。‘
    玉莎回顾前些时候所经历的事情,仿佛自己和秦殇的一举一动都在湘淮子前辈的预料之中,对于小童的话也就不再感到惊奇,而是亲昵的问道:‘小弟弟,你家主人呢?‘
    ‘主人他。。。呸。呸。‘小童忽然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道:‘什么主人,那是我家师父。‘
    秦殇一笑,不曾想如此其貌不扬的小童也会是湘淮子前辈的徒弟,继而又对自己方才的想法感到厌恶,对于一个曾经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以貌取人是会让人耻笑的。
    玉莎走到可乐近前,轻轻的抚摸着可乐的发髻,问道:‘那么小弟弟,你家师父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可乐似乎不太情愿玉莎的举动,有些不太愿意的嘟囔道:‘我不叫小弟弟,我叫可乐。‘
    对于可乐的名字,玉莎可能不会想的太多,只是秦殇忽然想起了什么,继而大笑起来:‘那么,可乐小弟弟,你家师父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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