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句话将老鸨子噎了个半死，一口气呛在嗓子眼儿里，捂着胸口咳嗽了半天才缓过劲儿。
    是啊，无论她后台多么硬，要是真的摆到台面上，那些人还不扒了她的皮？
    “叫你们东家出来见我！抢了我的人，总不能没个说法吧！”她是来砸场的，绝对不能在气势上输掉！
    就在刚才，手下的人没追回逃跑的小丫头，为了怕被老鸨子骂，就夸大了那小孩子的作用。说他如何嚣张，如何厉害，还把穆锦辰说成是他的跟班，功夫如何了得，他们又是怎么奋力抵抗，最终不敌，弄丢了人。
    老鸨子当时就拍了桌子，问过消息灵通的龟奴，根据见过那孩子的人描述，说那孩子是玉兰轩的人，名叫红缨，最近一段时间在秦镇很出名。
    一听说那孩子是玉兰轩的人，老鸨犹豫了那么一会儿。最近几个月，这个玉兰轩迅速崛起，最近风头正盛的凤裳就是他们家的头牌。但一想到被人当街抢了人，觉得这面子不能丢，便带着人杀到玉兰轩的船舫要人，想要挣回些面子。没成想，一张嘴就被一个孩子用一句话顶了回来，老鸨子差点儿内伤。
    那孩子抱臂平静的注视着眼前的胖女人，瞪的对方直发毛。
    “不用找我们老大，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就行。想要人是吗？进了我这里，岂有再交出来的道理。你开个价吧，我买下她。”火红的衣衫随风飘摆，笔直的背脊气势慑人。
    所有人都被这十来岁的孩子那狂妄的架势震住了，连穆锦辰也惊觉他这种过于成熟的言行跟他的年龄实在有些不相符。
    “开玩笑，她可是我要捧成红牌的丫头，被你这么一抢，让我损失多少银子啊！像她那种上等姿色的，光开苞价就要一千两银子。”老鸨子听他有意让步，便打算敲一笔竹杠，狮子大开口。
    “哈哈……”红缨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就她那副苦瓜相，人家一看就知道她是克死爹娘的命，还上等姿色呢。她在咱们这里，只配做粗使丫头。原来，在咱们这里的丫鬟都可以在牡丹苑做红牌啊？简直是笑死人！”
    红缨一通讥讽，老鸨子的肥脸挂不住了，“废话少说，要么把人交出来，要么就给银子，我吃些亏，你们给一万两，这事儿我就再也不计较了！”
    “本来小爷是想给你个几十两银子的，如今看来就是给一两银子都嫌多！我告诉你，今儿你是人也别想带走，钱也别想拿到，快点离开，否则小爷我就不客气了！”
    红缨话刚说完，身后立即跳出一帮壮汉，抱着的双臂上肌肉胀鼓。
    老鸨子也不是吃素的，既然是来砸场子，肯定不只有她一个人，从她身后也出现几个打手，立在船帮上，气势也不输。
    穆锦辰见小孩子肯定不会吃亏，便转身想要挤出人群。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让他的大脑当场罢工。
    “住手！”
    简单的两个字，带着十足的威严。清脆的声音，悦耳动听。让人忍不住想要见识一下这声音的主人，该是怎样的一副花容月貌。
    可当人们看向声音主人的时候，却大失所望。只见那人蜡黄的一张脸，五官只能算是端正，毫无姿色可言，如果不是出现在这艘船上，走在大街上，没人会把他跟玉兰轩联系在一起。
    穆锦辰转回身，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失望占据了他的心思，刚刚被那声音激起的热情，一下子被浇熄了。
    可是，那声音实在是太像了。难道……是他太过于在意才会听错？
    “老大。”红缨见到来人，刚刚那张狂到没边儿的气势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恭恭敬敬的弯腰鞠躬。
    “这位是钟大娘吧？”来人不理红缨，悠悠踱步到老鸨面前，那妖娆的身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头上，让人们忘记了那张平凡的脸。
    “小孩子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语气上极是客气，可让对方听着却如芒在背。
    “我……我才……不会跟个孩子计较呢，不过他抢了我的人，你说怎么办？”老鸨子就算是眼再瞎，也看得出来这人才是玉兰轩说了算的人。
    玉手往身侧一抬，身后的人立即将一张银票放在他手上。“这是一千两，算是我买下那丫头的钱，您也别嫌少，就当给玉兰轩一个面子。”
    一千两买个十来岁的丫头，任何红牌在最开始卖身给妓院的时候，也绝用不了这么多钱。转眼间，那个不起眼的丫头就给自己赚了一百倍的银子，老鸨子想也没想就接过了银票。
    “好说，我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以后，看好你的人，在这秦镇上，不是没有规矩的！”老鸨子挣足了面子，带着手下人离开玉兰轩。
    那人站在船头，看着一行人走远了，便对继续看热闹的人喊道：“今儿玉兰轩搞活动，提起庆祝凤裳夺魁，所有酒水免费。各位官人，还在等什么？”极具诱惑的声音刚落，岸上便炸开了，人们纷纷争抢着想要上船。
    那人朝身后的龟奴使个眼色，龟奴上前一步，开言：“凤裳今天决定特意献舞一段，想要观赏的客官，请开价吧！”
    声音刚落，喊价声就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穆锦辰被蜂拥的人群挤来挤去，眼睛始终盯住那个人。
    “老大，做什么怕了那老妖婆？”红缨撅着嘴，不服气道。
    “闭嘴！害我损失了一千两，罚你给姑娘少爷们端茶一个月！”纤指用力戳了一下红缨的脑门，迈步往船舱里走。
    他的声音让穆锦辰像丢了魂儿一样，越听越觉得熟悉，越听越觉得他就是自己找了很久的人。
    “殷若水！”穆锦辰大声喊着，希望那即将离开的人能够听到，可那人的身子只是轻微的一滞接着就消失在穆锦辰眼前。
    穆锦辰突然想起这里是烟花地，他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而且那张脸不是他的，他刻意隐藏自己是想做什么？凤裳？难道……
    穆锦辰不敢往下想，他觉得有必要见一见‘凤裳’。
    那一夜，欣赏凤裳舞姿的入场价，最终以每人五千两银子的价格敲定，可只有二十个人有这荣幸登船观赏。
    没有机会登船的人并没有离去，整个秦河岸边彻夜挤满了人。
    穆锦辰想要上船，根本不用花银子。攀住船后弦的栏杆，翻身落在船顶。谁都没有发现，高高的船楼上竟然匍匐着一个人。穆锦辰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这种行为，跟梁上君子有什么区别？
    他很好奇，所以不在乎手段，只想尽快找到答案，解答一下心中的疑问——凤裳到底是谁？
    “各位，凤裳到了。”一句话，让原本还在谈笑风生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宽敞的船厅里，左右各坐了十名花大笔银子登船的才子富商，他们都是慕名来见识一下凤裳的美姿的。人人都趋之若鹜的美人，到底美成什么样？
    大家抻长了脖子望向那面昂贵的大理石屏风，不一会儿，由几名长相不俗的丫鬟簇拥着，一名身着华美绫衣的人从屏风一侧进入众人视线范围。
    只是几步走姿，便已经牵动人心，坐在最后面的几个人已经站了起来。
    美人长发如瀑，在背后用长长的丝带缠住。身上素雅的衣衫拖在地上，衬托着美人如落入人间的仙子。面上罩了一层薄纱，绝美的面容隐隐若现，像一根长长的鹅毛，挠着人们的心。
    美人盈盈下拜，还未启齿，身侧便出现一人。
    “殷若水！你在干什么？”凭空出现的人让大家愣在当场，大家都没有发现，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见他上前一步，抓住美人的皓腕，“跟我走，我有话要问你！”
    穆锦辰忍受不了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那么的赤裸，那么的灼热，只想赶快拉他离开，不让他再继续暴露在这些肮脏的视线下。
    也许是心里太着急，穆锦辰踩住了拖在地上的长裙，美人受惊吓向后撤身子，穆锦辰一个没站稳，身子向前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