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雁影沉沉夜未央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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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安居,雁影阁前。
     杜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杜白当然没有忘记和那神秘人的约定。虽然那神秘人只要杜白赢了银子送到雁影阁。但输光了别人的银子,却不去打个招呼也终归是不太好的。
     杜白的这口气未免叹得太大声、太夸张了些,原本漆黑一片的雁影阁忽的全亮了起来,双层的小楼在明亮的灯光下更显出一种特别的精致来。小巧别致如女子斜飞入鬓的细眉般的屋檐上挂着的风铃忽也无风而动起来,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在不知名的鸣虫细细嗓音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美妙动听。
     杜白当然不是来欣赏这风铃夜唱的,亏得他皮厚,大声道:“在下杜白,特来告奉白银。”
     吱呀一声,那二楼的当中木制的大门被打开,探出一个小巧可爱的脑袋出来,却是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圆脸小姑娘。那小姑娘吃吃笑道:“皮厚皮厚,吹牛皮也不打草稿。明明都输光了,却哪里还有银子来‘告奉’我家主子?”
     显见对方已然知道了杜白输光了银子的事实,杜白却也不动气,只是又叹了口气,道:“正是因为在下输光了银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才特地来讨杯水酒,以求压压霉运。”
     圆脸的小姑娘早已钻出门来,趴在栏杆上,笑得花枝乱颤了。她捏着粉拳,边笑边垂着栏杆,道:“真是笑掉大牙了。居然输了我们主子的银子不说,还敢大摇大摆的来讨要水酒?我看你呀,果然和外面传说的一样……”说到这里,她便故意顿住不说下去。
     “外面传说我是怎么样的?”杜白双手抱臂,等了一会儿,也像是故意般的皱眉问道。
     圆脸小姑娘便心满意足地拍手笑道:“都说你呀——是天下第一的厚脸皮呢!什么打赌呀,吃蚯蚓呀,都是为了在苏家蹭吃蹭喝瞎编的理由。还说你是看上了苏家漂亮的苏少奶奶才厚着脸皮混进来的。”
     杜白的脸上居然还是没有变化,只是晒然一笑道:“哦,是么?”
     这倒叫那小姑娘停顿下来了,她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杜白,复又笑道:“看来,江湖传言倒也没什么差错。”
     圆脸小姑娘歪着脑袋,更待多言,便听得屋内传出一声低喝:“小找,不可无礼,还不请客人进来。”
     由着这句话,便可看出好些端倪来。比如,这位圆脸的小姑娘原来唤作“小找”,而她口中的主人,想来便是那屋内出声之人。从声音可知,至少这位派头很大的主人是个声音还算温和的男子。
     圆脸的小找姑娘便朝杜白吐了吐舌头,招手让他上楼去,而她则闪身进了旁边的侧门。
     木制的大门只打开了微微的一条缝,缝隙中露出一线温暖而迷人的温暖之色。小找银铃般的笑声消失,雁影阁便仿佛立时静了下来,或许是这温暖恬静的氛围感染了杜白,他在门外立了一会儿才轻轻而又庄重的推开大门。
     门里面有什么?在房屋的构建中,门实在是一种很微妙的存在,门一关上,便隔开了一个神秘的空间。门外的人若想探究门里的秘密,便要打开门。而开门,尤其是打开一扇自己从未打开过的门,则是一种神奇的冒险,谁知道门里面有什么呢?或许是温暖可爱的人间,也有可能是黑暗可怕的地狱。
     推开门后,杜白看到了什么?
     其实客安居的客房虽都是独立的院落,外在形制千秋各异,但内在装饰上,却是统一风格的。所以,印入杜白眼帘的景象,和他所居的寻芳楼并无太大差别。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正对着大门的眠榻了。杜白的住处也有一张藤编的眠榻,此处的眠榻和寻芳楼的只有一处不同:这张眠榻上有一个人——一个轻纱遮体,半倚娇躯,以臂代枕,媚眼如丝的绝丽佳人。
     杜白愣住。
     那丽人仿佛看穿他心思一般地,开口笑道:“怎么,妾身不是个声音低哑的糟老头子,不是更好么?”
     那丽人看年纪不过二十几许,举手投足间充满诱人的成熟风情。
     杜白笑了,自己的判断出了错,他自然惊诧,但惊诧只是一瞬间的事,过后,他便恢复了一贯的慵懒,抱拳一笑道:“在下杜白,方才失礼了,还望姑娘见谅。在下便是刚刚输了姑娘三千两银子的人,心中不忍,特来告知一下,并无他意。”
     “哦?”那丽人婉转低笑道,“却原是妾身耳朵不好,杜公子不是来讨要水酒的?”
     “在下不过是见小找姑娘可爱动人,随口说来逗弄于她。若姑娘有意招待,当然也是不好推辞的。”杜白这话说得一本正经,明明是厚着脸皮调戏人家婢子、讨要吃喝,他倒是不卑不亢了。
     那丽人却也收了笑颜,正色道:“给杜公子银子的那位先生可有交代?”
     杜白摸了摸下巴,笑道:“似乎是有的。他说,如果我赢了,记得要把钱送到雁影阁来。”
     “那么你现在赢了么?”那丽人又问道。
     杜白摇了摇头:“难道在下忘记说是因为输了银子特来告知的?”
     那丽人坐直了身子,认真地看着杜白,叹了一口气道:“妾身的名字叫做梨央,梨花的梨,未央的央。杜公子可记住了?”
     杜白继续摸着他的下巴,仿佛那里长满了茂盛的胡子,他笑道:“梨央,可真是个好名字。可算是知道了债主的名字了。那位给在下银子的先生虽说输了算他倒霉,可在下总归不太好意思占别人的便宜。”他居然好意思说不好意思占人便宜,如果方才那圆脸的小找姑娘在的话,肯定又要拍手嘲笑他一番了。
     梨央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觉得,杜公子也不想不知道自己会死在谁的手中。那三千两银子,不提也罢,就当打了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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