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司徒世家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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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阳城,作为如今的国都,总是如此热闹繁华。
    白衣少年望着眼前“司徒府”三个大字,微微一笑,随即走上前去,对着门前的卫士道:“在下慕容璇,求见司徒大人。”
    那卫士听闻“慕容璇”三字,忙道:“原来是慕容公子,快请进。”白衣少年慕容璇微微一拱手,笑道:“多谢了。”说罢,便走进司徒府。
    走进府中,迎面便是一个大花坛,坛中种满各式各样的奇花异朵,坛边,正有一位身着淡紫色衣裳的女子在全心全意地浇花,看她那神情,对待花朵便似母亲对子女一般温柔体贴,也因此才完全没有注意到慕容璇的到来。慕容璇并不在意,只是走上前去,笑道:“笙儿,咱们许久未见了,你可还是这般爱花。”
    紫衫女子闻言“呀”的一声,眼见慕容璇便这样奇迹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样,道:“表哥……是你,你来了!”
    紫衫女子痴痴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又喃喃道:“这真的是表哥……不是梦了……这,果真是表哥!”慕容璇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女子的肩膀,笑道:“真的是我,笙儿。”
    紫衫女子被他这么一拍,才仿佛回过神来,忙道:“啊!我可差点误了表哥的正经事了。你定是来找爹爹和哥哥的吧!他们在大堂,我这就带你去。”慕容璇微微一笑,道:“那便多谢了。”望着慕容璇温柔的笑容,紫衫女子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红晕,竟连“没关系”也说不出口,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紫衫女子,便是司徒家的小姐,司徒笙。
    当今朝廷上有四位重臣,分别为江承启、慕容佩、欧阳善明和司徒书,而江家、慕容家、欧阳家与司徒家也被合称为“四大家族”。司徒笙便是司徒书之女,而慕容璇,便是慕容佩之子。为了增加彼此的权势,各家族常会采用“联姻”的方法。慕容佩的妹妹慕容茵,即慕容璇的姑姑,便是司徒书的妻子,因此司徒笙才会称慕容璇为“表哥”。
    途中,司徒笙默默低着头,不敢正眼看着慕容璇,也不敢说话。倒是慕容璇不忍让气氛再如此紧张,便开口道:“笙儿,你是如此聪明的女子,怎么却从不与你父亲和哥哥谈论政事?”司徒笙道:“女子不该如此。”慕容璇笑道:“别的女子说这话我会信,可你觉得,你这样说,我会相信吗?”
    司徒笙愣了愣,这才望向了一直向自己微笑的慕容璇,又道:“果然,我是瞒不过表哥的。”慕容璇又问:“那又是何故?”司徒笙淡淡道:“因为,我不喜欢。其实,我从不喜欢做聪明的女子,我只希望我能与自己心爱的男子在一起,种一大片美丽的花。这样的生活,才是我最想要的……不过,如今的我却不可以。”
    慕容璇没有继续问下去。眼前的女子,虽然温柔又容易害羞,可慕容璇却清楚,她与一般的大小姐都不同,她不是那种娇弱的人。出生如此,常人都以为司徒小姐的生活定是非一般幸福,可他知道,司徒笙活得却是艰难的。一直以来,她都必须自己坚强起来,保护自己,不让爹爹担心。可是,她终究是女子,她想被保护。
    可却也如司徒笙所说,如今的她,不可以这样。
    走过不久,便来到了大堂门前。司徒笙道:“就在里面。”随即抬头看了慕容璇一眼,但很快却又红着脸低着头,小声道:“那……那我走了……”
    慕容璇望着司徒笙远去的背影,心中默默道:“对不起……”
    但他很快又平静了心情,脸上带上了笑容,走进堂中,道:“姑父,枫,我来了。”
    堂中坐着两个男子,一个高大威武,看上去也不过四十出头,眉目清秀,可却也有了白发,这便是司徒笙之父司徒书。而另一个男子,却是有一张秀气的脸蛋,这便是司徒书之子、司徒笙之兄,司徒枫了。他们两人似乎正在谈论什么严肃的事情,司徒书眉毛紧锁在一切,很是烦恼,而司徒枫,却是依旧带着一脸平静的笑容。
    两人看到慕容璇的到来,虽事先并未有人告知,却都是一脸的平静,司徒枫微笑着道:“璇,你来了。”语气平淡,仿佛早就知道慕容璇会来一般。
    慕容璇道:“我来找姑姑。”
    本一直是低着头沉思的司徒书,闻言才缓缓抬起头来,注视着慕容璇,问道:“来要银钥匙?”慕容璇道:“是的。”
    司徒书道:“这么快……慕容佩,已经等不及了?”慕容璇笑笑,道:“不是等不及,而是不能再等了。梁之言的权势已日益扩大,再等下去,姑父您必定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司徒枫也道:“璇说得是。爹爹,孩儿也认为,不能再等了。”
    司徒书点点头,却依旧很是犹豫:“可欧阳家和江家,都没有动静。若我们如此着急,日后的后果,你们可曾想过?”
    慕容璇道:“想过。可必须做。我想,若我们开始,江家和欧阳家,都必不会再等下去了。若让梁之言的权势继续扩大下去,无论对谁,都只会有害无益。即便是朝廷也不愿让这种情况发生。只不过,这层纸还未捅破而已。而我们,就该做这捅破的人。”
    司徒书道:“我知道有理,可……”言下依旧很是犹豫不绝。
    慕容璇道:“姑父不必担心,这件事,让慕容家独自做便可以了。”
    司徒书惊讶地望着慕容璇。
    慕容璇道:“爹爹不愿再等了,我也不愿。一切后果,只由慕容家来承担,全与司徒家无关。我只希望,当慕容家开始后,司徒家不再袖手旁观。如此足以。”
    司徒枫也道:“爹爹,这样,您还怕吗?您该知道,梁之言不亡,四大家族必遭灭顶之灾。”
    司徒书这才下定决心,道:“好,侄儿,我就答应你。”
    慕容璇笑道:“侄儿多谢姑父了。那如今,可以讲姑姑的银钥匙交给侄儿吗?”
    司徒书道:“我既已答应你,自不会食言。只是,你可能要多等几天了。茵儿……她还是怕的,她终不愿这一切就这样开始,我得好好说服她。”
    慕容璇道:“那侄儿便静候姑父的佳音。”
    司徒书点点头。司徒枫这才走上前来,道:“璇,那我便带你去你的房间。”说罢便又向慕容璇神秘地笑了笑。慕容璇自是明白,也道:“好。”两人便一起离开了大堂。
    慕容璇是司徒书的侄子,自不会完全不熟悉司徒家的地形。便如司徒笙初时领慕容璇来大堂一样,司徒笙只是想和慕容璇多待一会儿,而司徒枫此时提出要领慕容璇回房,自不是为了引路,而是有话要说。
    离开大堂后,司徒枫才笑道:“璇,果然是好口才啊!”慕容璇也回敬道:“那还不是有劳你对姑父早劝说已久。”司徒枫道:“唉!如今的爹爹与往日不同,他担心的事情太多了……可他却始终没有想到最重要的一点,梁之言不死,我们必死无疑。”慕容璇道:“你也不必担心。只要有我们在,不会让这种糟糕的情况发生的,不是吗?”司徒枫笑着拍拍慕容璇的肩膀,道:“还是璇你了解我。”
    两人便这样又谈笑了许久,司徒枫忽然问道:“对了,璇,你见过笙儿了?”
    慕容璇道:“是,我见过了。”
    司徒枫又问:“那,笙儿她没对你说什么?”
    慕容璇无奈地笑了笑,叹道:“她并没对我说太多,可我都知道。可你也该知道,她的愿望,不该由我实现。”
    司徒枫也苦笑:“我怎能不知?喜欢这种事,本不该勉强。可笙儿她……看似如此温柔的女子,在这方面,却又倔强得很,认定了,便不会再改。我又能如何?”
    慕容璇叹了叹,随即又道:“先不说这个了……枫,你母亲那边,也需要你多多帮忙了。”
    司徒枫应道:“我知道。”
    “就要开始了……”慕容璇仰头望天,微微叹道:“不过……我也会让这一切很快结束的……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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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很静很静。
    可司徒笙辗转反侧,却始终难以入睡。
    “哎,出去走走吧……”
    她又来到了她最爱的花坛那里。或许,与花为伴,让她更为快乐吧!
    这时候本是不该有人出现的,可司徒笙看到了,一个白衣男子,静静地站在月下,那一袭白衣,与这无尽的黑夜显得多不相称,可却也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司徒笙愣了愣,不由喊道:“表哥……”
    那白衣男子正是慕容璇。
    慕容璇问道:“怎么,睡不着吗?”
    司徒笙轻声应道:“是……”她想了想,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又再次开口道:“表哥……我……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慕容璇没有答话。
    可司徒笙却不顾,她依旧问了下去:“表哥……你说……若……若我不是司徒笙……若你不是慕容璇……你会不会……会不会……”
    慕容璇打断了她:“笙儿……夜深了……早点睡吧……”
    一阵冷风吹过,司徒笙只觉得阵阵寒意。
    慕容璇望了她一眼,便匆匆离开。
    可司徒笙还是没有回去。只是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她望着慕容璇的背影,默默地道:“你会不会……会不会……和我在一起……”
    无人回答。
    寒风拂起她的秀发,清冷的月光照在她忧伤的脸庞上,一行清泪,默默地流下。
    司徒笙只得苦笑:“我……我又怎么不知道呢……我怎么这么傻……明明……明明知道……没有如果……没有如果……从来就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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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
    有人扣响了慕容璇的房门。
    “慕容公子,老爷请你去堂中用膳。”慕容璇答道:“知道了,我很快就去。”那丫头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慕容璇来到堂中,见司徒书、司徒夫人、司徒笙都已坐着等候自己,忙道歉道:“让各位久等了。”
    没有人答话。
    慕容璇见气氛如此尴尬,不由奇道:“发生了何事?”
    司徒夫人,即慕容璇的姑姑慕容茵,忽的站起来,道:“阿璇,我……我绝不答应,我绝不会交出银钥匙的……绝不!”
    司徒夫人又道:“不可以……不可以再那样了……过去的事情不能再重复了!绝不可以!我……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去了……”
    依旧没有人接话。
    慕容璇心中不由有些气愤,明明昨天都说好了,今天却没有一人作声了,这算什么?他见司徒枫未坐在这里,心中大概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便道:“照姑姑所说,不愿再有别人死去,那便是自己想死了!”
    “你!”司徒夫人大怒,狠狠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视着慕容璇。
    慕容璇毫不畏惧,又道:“我难道说错了吗?姑姑您如此聪明,又怎会不知道其中的后果。姑姑您究竟在怕什么,为何又要把枫关起来?”
    “表哥!”司徒笙见气氛不对,忙道:“别再说下去了……”
    慕容璇却不理会,又道:“姑父,昨天我们应该已经说好了吧!其中的后果您应该跟姑姑说了吧!那为何您今天又不作声了!难道您也怕了?!”
    司徒书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夫人她……”
    司徒夫人又道:“是,我坚决不交出银钥匙,否则我就去自杀,我就是这么威胁夫君的!那又怎样!”
    “哼!”慕容璇显得满脸不屑,道:“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罢了!”
    司徒书也有些听不下去了,忙劝道:“侄儿,你别在说了,这件事都是我不好。算了,算了……都这么作罢吧……”
    “很好!很好!”慕容璇哈哈大笑,道:“司徒家不作,不代表慕容家不作!便是没有银钥匙,这件事也不能作罢!你们就等着,等着吧!我说过,早死晚死都是死!”
    说罢,慕容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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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司徒府,慕容璇还是满心地愤怒。
    过去的事情、过去的事情……那个女人,居然还有脸说不想让过去的事情重复!没有人比他更不愿过去的事情重演了!他的母亲,就是因为那场灾难,永远的离开了他们!还带着她肚子里那个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的孩子!
    忍耐,忍耐就是纵容!若不速战速决,若我除掉梁之言,过去之事必会重演!
    她就以为,如今风平浪静,就代表今后风平浪静吗?不对!不对!梁之言已经蠢蠢欲动了!他已经开始行动了!再忍下去,只会造成今后更大的灾难!
    可这一切的一切,他却根本不知该对谁说。
    眼前有一家“愁雾酒楼”,慕容璇想也未想,便大步跨进。总以为借酒消愁是非常愚蠢的事情,可真发生到自己身上,却只能与酒为伴。
    “酒!要酒!二十斤好酒!快上来!”慕容璇一进酒楼便大喊道。
    “嗯?”那老板愣了愣,道:“客官……这么多……”
    慕容璇叫道:“我说要这么多就要这么多!快点!”
    老板忙答道:“是……是!”又向店小二叫道:“听见没有!快给客官拿酒!”店小二听了慕容璇的话也是十分吃惊,直到被老板这么吆喝一下才反应过来,连连答道:“是!是!”
    虽然他并不是担心失去了司徒家的支持、逝去了银钥匙便有多么艰难,可一想到自己无法被他人理解,心中就很是愤慨。想起自己的母亲,他真想大吼一声!
    拿起一坛酒,便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只叫旁人看的目瞪口呆。
    “啊!”便在此时,却听一女子的声音大叫了起来,然后便跳出了一蓝衫女子,一把夺过慕容璇手中的酒坛,连连抱怨道:“真是!真是的!怎么有你这么喝酒的!这不明显是糟蹋嘛!太过份!太过份了!”
    慕容璇冷冷看了女子一眼,道:“放手!”
    蓝衫女子却摇摇头,道:“不行啊!我最看不惯人家这样一口气喝酒了!根本没有品味到酒的芳香!为了自己的什么愁啊苦啊,这样糟蹋美酒,我可受不了!”
    蓝衫女子见慕容璇还是冷眼望着自己,便又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你肯定遇上了什么不快,才来想喝酒。我呢,也不能阻止你是不是?那这样吧!我陪你喝酒好不好!你想想,有个人陪你一块喝酒,不是能更解愁?”
    慕容璇看了看女子,“哼”了一声,道:“随你!”
    蓝衫女子这才松手,又在慕容璇身旁坐了下来,道:“不过,你可得答应我,不能这样一口气喝一坛酒了!这样吧!你喝一杯酒,就像我抱怨一句,好不好?”
    慕容璇不答,只是默默从怀中掏出一个玉酒杯,又为女子随手在桌上拿了一个酒杯,倒好两杯酒好,将那从桌上拿的酒杯递给女子,道:“给你!”
    蓝衫女子接过了酒杯,却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慕容璇手中的玉酒杯,赞道:“这个酒杯……好漂亮!若我能拿这种酒杯喝酒便好了!”
    慕容璇道:“不可以,这个酒杯,说什么都不可以给你!”
    蓝衫女子不由嘟起小嘴,但又道:“算了!好,我们喝这一杯!”说罢拿起自己的酒杯,与慕容璇的玉酒杯碰了碰。两人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罢一杯酒,蓝衫女子道:“好了!那你便说说你的苦吧!”
    慕容璇放下酒杯,道:“他们不懂!根本不懂!我这样做,就是不想让过去的悲剧重演,可那女人却以为我是要重蹈覆辙!她懂什么,她不懂!不懂!不懂曾经的我因为那件事情是多么痛苦!我怎么会想重蹈覆辙!一切!只是她愚蠢罢了!”
    蓝衫女子看着愤愤不平的慕容璇,道:“虽然你说的不清不楚,但我也大概知道了。不被人理解,的确是不好受。我理解你。”
    慕容璇感激地望了蓝衫女子一眼,道:“虽然你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你能说理解我,我已很感激了!这世上,除了枫,你是第二个会这么对我说的人。”
    蓝衫女子笑了笑,又将酒杯满上,道:“咱们再干!”
    慕容璇举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两人便这么不停地喝着酒,直到黄昏。
    慕容璇本是感激女子肯这么陪着他,可喝得久了,见女子一点醉意也没有,不由惊奇,正想问女子是何故,却听女子先道:“你好厉害!喝这么多,却一点也不醉!”慕容璇无奈,这话本该是他说的,却被这女子先说了,他道:“这可是我想对你说的!我可是第一次见到女人这么能喝!”
    蓝衫女子调皮地笑了笑,道:“怎么?不行啊?”
    慕容璇道:“不……也没什么。我该知道你是个奇女子。”
    蓝衫女子本是想继续倒酒,忽的发现时间已是黄昏,不由惊道:“啊!不好了!我答应了大哥他们傍晚见面议事的,哎呀!全忘了!”随即又对慕容璇道:“不好意思了!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说罢便连忙离开。走到门口,忽的想起什么,又转过身去,对慕容璇道:“还有啊!你以后不开心,可要找个人说出来!这比自己这样喝闷酒痛快多了!”说着笑了笑,便飞也似的离开了。
    “姑娘!”慕容璇本还欲再问女子的名字,可蓝衫女子却已走得老远了。慕容璇也无意再追,便又满上自己的玉酒杯,一饮而尽!
    将所有的不悦,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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