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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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微微泛着凉意的御花园里,殷漓已经陪着龙誉忻站了许久。
自从端王爷退下去之后,皇上除了偶尔几句简单对话,便不再与殷漓说过什么了。殷漓不免有些奇怪,其实,自己原以为,从方才皇上硬将自己留下来这一点来分析,他是有重要的事要与自己讨论的。但此刻这种完全沉默的气氛,还真是自己没有想象到的。
但皇上不说话,自己也不好开口,只好陪着他在这儿吹着风。
也不知过了有多久,直至风中送来了细细的雨滴,而且,还夹杂着龙誉忻轻微的叹息声,仿佛很是头疼。
这下殷漓还真是惊讶了。自己印象中的皇上,可不是会轻易将自己的心思坦诚表达出来的人,就算真有苦恼至极之事,也绝不会出现在他那通常只带着微微的严肃的脸上。
就连先帝驾崩之时,那微微带了血丝的明亮眼眸之下,一直紧闭着的唇上,也只是添了几份坚毅罢了。
当然,那只是哀伤在心吧。
自己作为皇上亦师亦友亦臣的这个角色之人,专注的看了他18年,又怎会不晓得,又怎会看不透……
想到此,殷漓倒是有些微微的迷惑了。
皇上,成长的太快了。有些事,似乎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思考范围不停发展着。最近似乎更甚了,那让自己都觉得只能紧紧绷住身体的眼神,说话之前不由得更加前后加以考虑的对话,皇上,已经不是8年前那个刚刚坐上龙椅的孤僻却又让人感觉心疼的少年了。
“殷爱卿,你这是在想什么?”殷漓的鼻尖前方突然就出现了龙誉忻那轻轻挑起的眼眸。殷漓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走了神,他也只得在心里暗叹,自从失了功力之后,警觉心也变得越来越低了,原来时间连这种东西都能消磨掉。
想着想着,他的嘴角也微微露出了苦笑,虽然幅度不大,但原本离他就近的龙誉忻自然也是瞧见了。
只见龙誉忻突然就将殷漓的脸拉的过来,鼻尖贴着鼻尖,双方呼出的热气都能微妙的感觉到。
“殷漓,朕不喜欢你这般的表情。”他的眸子定定的盯着殷漓的黑眸不放,说出的话语却让殷漓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额……”殷漓想要说话,但龙誉忻却仿佛并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就好像不得到肯定的回答就不罢休一般。
“……是,皇上。”停顿许久,殷漓却也只能如此回答道。
终于,那巨大的压力离开了殷漓的脸庞,龙誉忻终是放开了他。
“殷爱卿,朕此次特意留你下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你。”龙誉忻再度开口的时候,那种暧昧不明的气氛却是被完全的打破了。换上的,是极其明显的严肃气氛。
这种实在过于快速的转变,让殷漓还着实觉得很不自在了一会儿,但此刻,安静聆听下去,才是最主要的。
龙誉忻那刚刚踩在殷漓脸庞之上流连过的手指,此时在一旁的玉柱之上不停来回抚摸着。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一时让殷漓很难想明白龙誉忻究竟想要说什么。
直至远处池中那不知名生物的叫声愈发在这安静的时刻显得响亮,龙誉忻才打破了这种沉闷,他说道:“殷爱卿,朕记得,你成亲是在八年前。”
殷漓的心头微微的一跳,他总觉得,有件事情,要破茧而出,浮出水面,而且,那正是自己极力隐瞒已久的事情。
“是的,正是皇上登基的一百天后呢。”
“啊,对了,不知道老丞相身体可好?好像,朕已经有八年未曾见过老丞相的面了呢,还真是,甚为想念。”龙誉忻的手从玉柱上收了回去,微微的垂在身体的一侧。
老丞相,也就是殷漓的父亲殷固,自从八年前先帝逝世之后,便托辞身体欠恙,让当时不过只是个小小尚书的殷漓,担上了丞相之位,辅佐年幼的天子管理朝政。之后,龙誉忻也不过只在登基大典上见过他一次罢了。
“父亲他,体弱多病,已经卧病在场多年了……”殷漓的脸上可谓平静,但心中却依然是极度不安的……
八年前,先帝去世,幼帝登基,父亲辞官,自己娶亲,然后生子……
这过程,看着简单,其中那波涛汹涌的暗晴,就连自己,都是不敢深思的。因为,那实在会牵扯到太多太多的人,恐怕到时候,又是一个危机的开端。
“殷爱卿。”龙誉忻突然又逼近了殷漓,他透着丝丝威胁的眼睛慢慢的眯了起来,那本就煞为好看的脸庞此刻就这般在殷漓的眼中慢慢放大,在殷漓忍住没有倒抽一口气的时候,龙誉忻继续说道,“你可知道,自从朕登基之后,你就再也没有在朕的面前开怀畅笑过了?”
那呼出的微热气息吐在殷漓的脸上,殷漓不由得凭住呼吸,其实,对于突然贴近自己这种事情,在龙誉忻还只是太子的时候,是常常如此做的,那时候,还只是太子与丞相之子的关系罢了,因为父亲经常到宫里走动,所以自己的常常被带入宫中陪伴太子,年幼的太子对待他人态度尤为冷淡,但唯独对自己,似乎特别的黏呼,
初识的时候,太子不过才三岁吧?自己,也不过十三而已。
然而,快乐的日子总得过的尤为快的。而这一点,其实早在自己注意到父亲与先帝那不同寻常的气氛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毕竟,自己也可以算是到了懂事的时候了。
再然后的事情,实在过的太快,快到自己即使想留都留不住,然后,自己终于接触到那个最为不可探索的秘密。再然后呢……
殷漓的眼神不由得迷茫了。
守住这个秘密,实在是太累了。为了这个秘密,自己几乎已经付出了所有。
“皇上,人活在这个世上,总会变的。”殷漓垂下了眼,不再直视对方那过于炽热的目光。
“这一点,朕也同意呢。”龙誉忻看着殷漓掩下去的眸子。淡淡的道,“毕竟,朕也已经变了太多。”
的确是呢,再也不是八年之前的彼此了。
就仿佛为了应景一般,风突然吹的更大,将二人的发丝吹的支离破碎,却依然紧紧的纠缠不清。
“但是,即使变了,殷漓却依然还是殷漓,朕也依然还是朕!”龙誉忻突然道,说着,还将殷漓本已经垂下了的头强硬的抬起,逼着他直视自己,“殷漓,你可明白!”